陸偉光接過畫紙，目光落在那些歪扭卻清晰的線條上。
    一個簡易的鎖芯結構，卡槽、彈簧的位置大致不差。
    “幼兒園鐵門上的鎖？”他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蹲下身，與小安國平視。
    小安國用力點頭：“嗯！它壞了，關不上，風一吹就響。我看了好久，裏麵好像就這樣。”
    陸偉光指腹摩挲著蠟筆痕跡。
    這不是塗鴉。
    這是一個四歲孩子對機械的理解和複現。
    “安國畫得很仔細。”陸偉光聲音沉穩，“很多大人都看不到這麽細。不過修鎖是技術活，得專門工具。”
    “我知道！”小安國仰著小臉，“我想知道它為什麽壞，是不是小彈簧不動了？”
    林鳳霞在一旁聽著，心中百感交集。
    安國的聰慧，讓她驕傲，也讓她思考如何引導。
    “好了，安國，洗手吃飯。”林鳳霞柔聲打斷這場“技術研討”，“爸爸也要換衣服。”
    陸偉光起身，將畫紙小心翼翼放在書桌，壓在一本軍事理論書下。
    飯桌上，小安國小嘴叭叭的，筷子在碗裏胡亂扒拉著，唾沫星子都快飛出來了：“媽媽，媽媽！我們幼兒園那個小虎子，他搭的積木，我的天，那麽——高！”
    他兩隻小手使勁往上比劃，眼睛瞪得溜圓。
    旁邊小餐椅裏，才剛冒出幾顆米牙的二寶，正攥著根磨牙餅幹啃得津津有味，口水順著胖乎乎的下巴直往下淌，時不時還“咿咿呀呀”地揮舞著小拳頭，給哥哥的“英雄事跡”捧場。
    等碗筷都撤下去，陸偉光從櫃子裏翻出那盒有些年頭的七巧板，在客廳的地毯上攤開，一大一小便湊在一塊兒琢磨起來。
    “安國，你看這塊兒，”陸偉光骨節分明的手指點著一塊三角形的木片，嗓音低沉，“像不像你畫的那個鎖芯裏的小擋片？”
    小安國的小腦袋瓜恨不得鑽進七巧板裏，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塊木片：“嗯！像！爸爸，這個尖尖頭，是不是能卡住另一個不讓它亂跑？”
    林鳳霞在廚房裏嘩啦啦地洗著碗，眼神卻有些飄忽，腦子裏正一門心思地盤算著係統剛到手的那張【養顏雪花膏】的方子。
    她手上那款鳳翎玉露，東西是頂呱呱的好，就是原材料太金貴，跟挖寶貝似的，產量也跟不上，隻能瞄著那些不差錢的主兒。
    可這雪花膏就不一樣了，聽名字就透著股親民的勁兒，要是原料好找，那可真是能讓她的生意多條腿走路，一下子就能把攤子鋪開了！
    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窗外的蛐蛐兒叫聲都顯得有氣無力，屋裏頭靜悄悄的，隻剩下兩個小家夥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小安國在被窩裏翻了個身，小嘴巴咂摸了兩下，含含糊糊地念叨：“齒輪……要……要對上才行……”
    書房那屋還亮著燈，陸偉光穿著件洗得有些發白的家常的確良襯衫，袖子卷到小臂，正伏在桌前寫寫畫畫，台燈在他專注的側臉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暈，八成又是在弄部隊那些個要緊的材料。
    林鳳霞估摸著爺兒倆都睡沉了，才踮起腳尖，跟隻偷腥的貓兒似的，一步三挪地摸進了廚房，生怕弄出半點兒響動。
    她調出【養顏雪花膏】配方，仔仔細細又看一遍。
    十幾種原料，多是常見植物提取物和基礎油脂，杏仁油、甘油、蜂蠟，幾味是製作鳳翎玉露時接觸過的藥材，炮製方法和用量不同。
    最關鍵的是“雪蓮脂”，係統描述是模擬雪蓮精華的特殊提煉物，保濕修複，是“養顏”核心。
    係統附贈了少量樣品，夠試驗幾次。
    林鳳霞找出專用玻璃器皿和小秤，開水反複消毒。
    首先是基礎油脂融合。她按比例稱量，倒入燒杯，隔水慢熱，玻璃棒輕攪。
    空氣中漸漸彌漫開溫暖的堅果香。
    “忙什麽？”陸偉光不知何時倚在門框，身上帶著墨水味。
    林鳳霞抬頭：“研究新護膚品，雪花膏。”
    “雪花膏？”陸偉光挑眉，“供銷社賣過，蛤蜊油那種。”
    “類似，但我這個配方更滋潤。”林鳳霞解釋，“成功了，冬天就不怕臉幹裂。”
    陸偉光走近，看著那些瓶罐。“要幫忙嗎？”
    “暫時不用，細致活。”林鳳霞笑了笑，“去休息吧。”
    陸偉光在她額頭輕吻：“別太晚。”
    “知道了。”
    廚房恢複安靜。
    油脂融合後，是加入藥材提取液。
    這一步需精確控溫，太高破壞成分，太低無法融合。
    她全神貫注。
    第一次嚐試，藥液加入時機稍早，成品有些油水分離，質地不夠細膩。
    “急了點。”林鳳霞處理掉失敗品，重新開始。
    第二次，她更小心。
    當雪蓮脂被緩緩滴入溫熱混合物，用玻璃棒以特定方向和速度攪拌。
    奇妙的變化發生。
    略顯渾濁的液體，漸漸乳白，質地越來越濃稠，最終呈現出堆雪般細膩、泛著微光的膏體。
    一股清雅的、帶著草木與花朵芬芳的香氣，若有若無彌漫開。
    不同於鳳翎玉露的馥鬱，也不同於市麵雪花膏的濃重香精味，它很淡，卻沁人心脾。
    林鳳霞用幹淨小挑棒取一點雪白膏體，在手背試用。
    膏體觸感冰涼細膩，輕推即化，吸收很快。
    皮膚形成一層薄薄的無形保護膜，原本略幹的皮膚立刻水潤柔軟，帶著清涼感。
    “成功了！”林鳳霞眼睛亮起。
    小小一杯，意味著配方可行。
    接下來是調整用量，優化，考慮量產。
    她將初成的雪花膏裝進一個幹淨小瓷瓶，蓋好。
    第二天一早，林鳳霞洗漱完，取黃豆大的雪花膏塗臉。
    清涼滋潤，精神一振。
    吃早飯時，小安國吸了吸小鼻子：“媽媽，你今天香香的，和院子裏的茉莉花不一樣，是甜甜的香。”
    林鳳霞摸摸他的頭：“媽媽新做的潤膚膏。”
    陸偉光也聞到與往日不同的清淡香氣。
    他看向林鳳霞，她的臉頰在晨光下似乎更瑩潤透亮。
    “效果好像不錯。”他由衷開口。
    “嗯，我自己感覺很好。”林鳳霞心情愉悅，“等我再調整幾次，做得更完美些，就可以多做點了。”
    送小安國去幼兒園，路上遇到王嬸。
    王嬸眼睛一亮，拉住她：“鳳霞啊，你今兒個氣色可真好，白裏透紅的！用了什麽好東西？能不能勻我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