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神了！”
    她手裏還捏著濕漉漉的尿布，水珠順著指尖滴落在腳下的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
    “同誌，你……你說什麽？”
    “林同誌！我說你的那個寶寶霜，太神了！”女兵的聲音更大了幾分，清脆響亮，帶著不加掩飾的激動，“劉醫生讓我火速來請你過去一趟！你都不知道，那個濕疹鬧了快半年的孩子，就用了兩天！兩天啊！他身上的紅疙瘩就消下去一大半，晚上也不哭了，能睡整覺了！”
    “啥東西啊？啥寶寶霜？”
    “小張家的那個兵閨女？衛生所的吧？她說啥呢？誰家孩子好了？”
    議論聲像是被風吹動的蒲公英種子，一下子就飄散開來。
    女兵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聲音太大，她從自行車把上解下一個網兜，不由分說地塞到林鳳霞懷裏：“林同誌，這是孩子他媽非讓我帶來的，說是救了她家娃的命，一點心意，你可千萬得收下！”
    林鳳霞低頭一看，網兜裏沉甸甸的，裝著一籃子新鮮雞蛋，還有一小袋白麵，在這年頭，這可是實打實的重禮了。
    “這、這怎麽行！”
    “你快收下吧！你要是不收，那孩子媽得急哭！”女兵不由分說，又道，“你快點吧，楊主任和劉醫生都在辦公室等你呢！說是天大的好事！”
    “哎，鳳霞，啥好事啊？”隔壁的王嬸子終於忍不住，湊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那個網兜和女兵，“你搗鼓啥好東西了？”
    “就是，快說說！”
    “王嬸，麻煩你幫我晾一下，我兒子還在屋裏睡覺，您幫我照看一下，我跟這位同誌去一趟衛生所。”
    “哎，好嘞！你快去快去！”
    林鳳霞跟著女兵，幾乎是小跑著往辦公樓趕。
    ……
    還沒走進楊麗梅的辦公室，林鳳霞就聽到裏麵傳來隱約的、帶著哽咽的說話聲。
    女兵推開門，一股熱氣混合著激動的情緒撲麵而來。
    辦公室裏不止楊麗梅和劉醫生，還有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軍嫂，眼眶紅紅的，一看到林鳳霞，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幾步就衝了上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林同誌！你就是林鳳霞同誌吧？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女人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你那個寶寶霜，就是救命的仙藥啊！”
    林鳳霞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大禮弄得手足無措，隻能求助地看向楊麗梅。
    楊麗梅笑得合不攏嘴，站起來拉著林鳳霞坐下：“鳳霞啊，你先坐，先坐。這是三營張副連長的愛人，孫秀娟同誌。你先聽劉醫生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劉醫生身上。
    “林同誌，我必須得說，你這個寶寶霜，效果超出了我的想象，甚至超出了我從醫多年的認知。”
    “孫秀娟同誌的孩子，小名叫石頭，八個月大。診斷是嬰兒濕疹，急性轉慢性，反複發作四個多月。來我們這時，孩子麵部、頸部和四肢關節處皮膚大麵積紅腫、增厚、粗糙，部分區域有抓撓引起的糜爛和滲液，孩子因為劇烈瘙癢，夜不能寐，體重增長緩慢。”
    劉醫生每說一句，旁邊的孫秀娟就跟著點一下頭，眼淚掉得更凶。
    “我們用過爐甘石洗劑，也用過一些激素類的藥膏，但效果都隻是暫時緩解，一停藥就複發，甚至更嚴重。前天下午，我征得孫秀娟同誌同意後，取了你給的寶寶霜，先在孩子耳後做了一個小範圍的皮試，確認沒有過敏反應。”
    “當天晚上，我們就給孩子在小腿一側的濕疹區域塗抹了薄薄一層。據孫秀娟同誌說，大概半小時後，孩子就不怎麽抓撓了，那天晚上，是幾個月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昨天早上檢查，塗抹區域的紅腫明顯消退，滲液也基本停止。於是我們加大了使用範圍。到今天早上，也就是用了不到兩天，你看看這個。”
    劉醫生將一張照片推到林鳳琴麵前。照片上，一個小嬰兒的腿部皮膚，雖然還能看出些許痕跡，但大片的紅腫和糜爛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在愈合的、相對平滑的皮膚。
    “這……”
    “神了！簡直是神了！”孫秀娟再也忍不住，哭著說，“醫生，同誌們，你們是不知道我這幾個月過的什麽日子啊！孩子癢得拿頭撞牆，身上撓得沒一塊好皮，晚上抱著他，聽著他哭，我這心都碎了！我做夢都想讓他睡個好覺啊！就用了這個霜，就兩天，孩子不哭了，笑了，我……我給您磕頭了林同誌！”
    說著，孫秀娟真的就要往下跪。
    “哎！快起來！秀娟同誌，你這是幹什麽！”
    “楊主任，我孫子也用了！”楊麗梅扶著孫秀娟，臉上的笑容比誰都燦爛，“我家那臭小子，皮膚嬌氣，下巴頦那塊總愛起紅點點，一吃飯蹭上點油湯就得紅半天。昨天晚上我給他抹了一點，嘿，今天早上起來，光溜溜的，一點紅印子都沒了！比那什麽雪花膏蛤蜊油強一百倍！”
    一個嚴重的濕疹案例，一個輕微的皮膚敏感案例，兩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麵前，寶寶霜的效果，已經毋庸置疑！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又被敲響了。
    “楊主任，您在嗎？”
    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是二營的一個軍嫂。她看見滿屋子的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看到了林鳳霞，眼睛一亮。
    “哎呀，林鳳霞同誌你也在！楊主任，我聽說林同誌自己做了個對付孩子皮膚病的藥膏，效果特別好，是不是真的啊？我家閨女一到秋天就滿臉起皮，跟小樹皮似的，能不能也給我們勻一點？”
    她話音剛落，門外又擠進來兩個人。
    “楊主任，還有我！我家小子臉上長奶癬，一直不好！”
    “楊主任，劉醫生，我們家那個……”
    短短幾分鍾，小小的辦公室門口就圍了好幾個人，都是聞訊趕來的軍嫂們，七嘴八舌，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急和期盼。
    人，越聚越多。
    楊麗梅一看這架勢，趕緊站起來維持秩序：“大家別急，一個一個說！都別堵在門口！”
    她看向林鳳霞，又看了看那些焦急的母親們，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把林鳳霞拉到一邊，低聲問道：“鳳霞，你跟我說實話，你這寶寶霜，總共就做了十罐？”
    “是的，楊主任。”
    “給了劉醫生一罐，我拿了一罐，你手裏還剩八罐？”
    “嗯。”
    楊麗梅的臉色嚴肅了起來。
    八罐！
    “林同誌，”劉醫生也走了過來，她推了推眼鏡，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從專業的角度，我敢保證你的產品是安全且高效的。但是，它的效果太好了，好到會引起所有人的渴望。現在的問題是，產量太低了。”
    “鳳霞，”楊麗梅一錘定音，“這事兒，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你這個，不能再叫什麽‘土辦法’了，這是寶貝！是能給咱們軍區大院解決大難題的寶貝！”
    就在這時，一個尖利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了出來。
    “楊主任，既然是好東西，那藏著掖著幹什麽呀？”一個身材微胖，嘴角有點下撇的女人擠了進來，她是後勤處王幹事的愛人張桂芬，院裏出了名的快嘴和愛計較。
    “林鳳霞，大家都是一個大院的姐妹，你既然有這麽好的方子，就拿出來分享一下唄！讓衛生所照著方子多做點，不就能讓每個孩子都用上了嗎？你一個人做十罐八罐的，這不吊人胃口嘛！”
    這話一出，原本還隻是期盼的軍嫂們，眼神頓時變了。
    是啊，既然有方子，為什麽不拿出來？
    “就是啊，鳳霞，分享一下嘛。”
    “對啊，大家都能受益，多好的事兒。”
    “什麽方子需要我愛人分享？”眾人回頭一看，隻見陸偉光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