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第七日的黃昏，殘陽如血。我們循著崆峒印的指引，來到一座荒廢的古寺前。斑駁的匾額上，"白馬寺"三個鎏金大字依稀可辨，寺門半掩，仿佛在等待某個注定到來的訪客。
    "玉印越來越燙了。"陳小雨不安地摩挲著手中的半塊崆峒印，"好像裏麵有什麽東西在召喚它。"
    我凝神感應，道魔之力在體內流轉，卻在觸及寺廟範圍時如泥牛入海。更詭異的是，寺周古樹全都詭異地向外傾斜生長，如同在逃離什麽不可名狀的存在。
    推開吱呀作響的寺門，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院內落葉足有尺厚，踩上去卻寂靜無聲，仿佛踏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結界。正殿內，一尊無頭佛像斜倒在供桌上，斷裂的脖頸處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散發著鐵鏽般的血腥味。
    供桌前三個蒲團整齊排列，中間那個凹陷處還殘留著體溫。我蹲下身，指尖剛觸及蒲團，崆峒印突然青光大盛，一道光束直射佛像後方。石牆應聲裂開，露出一個幽深的地道。
    "救...命..."微弱的呼救聲從地道深處傳來，伴隨著鐵鏈拖動的刺耳聲響。
    陳小雨抓緊我的衣袖："會不會是陷阱？"
    我祭出軒轅劍，劍身微微震顫，發出警示的嗡鳴。就在我們猶豫之際，呼救聲突然變成了癲狂的大笑，隨即又轉為抽泣。那聲音忽男忽女，時而蒼老時而稚嫩，根本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
    地道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石窟。九根刻滿反寫符文的鐵鏈從四麵八方延伸而來，將一個枯瘦的老和尚懸吊在中央石柱上。更駭人的是，他胸口插著七根青銅釘，排列成北鬥七星狀，每根釘子上都刻著一個倒寫的《道德經》章節名。
    老和尚抬起頭，露出一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睛："三千年了...終於等到有緣人..."
    陳小雨嚇得後退兩步，崆峒印差點脫手。我按住軒轅劍，劍柄傳來的冰涼觸感讓我保持清醒："閣下何人？為何被困於此？"
    "老衲法號慧明，本是此寺住持。"他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突然又變成尖細的女聲，"至於為何在此...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老和尚猛地暴起！鐵鏈繃得筆直，他枯瘦的手爪距我咽喉僅三寸之遙。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突然裂開，露出內裏蒼白的皮膚。
    "因為老子那個偽君子！"咆哮聲震得石窟簌簌落灰，"說什麽慈悲為懷，卻將本座封印三千年！"
    陳小雨突然指向石窟牆壁："李牧！看那些刻字！"
    在崆峒印的青光照耀下，我們看到滿牆都是反刻的《道德經》全文。字裏行間夾雜著簡筆畫，描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
    老子騎青牛來到火山口，從牛背取下一個錦盒投入岩漿；火山爆發瞬間，無數蒼白人影從烈焰中爬出；最後老子盤坐在火山口，以身化封印將大部分人影推回深淵...
    "這是...顛倒的《道德經》？"我冷汗浸透後背。
    "正是。"老和尚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老子當年西行至昆侖火山，發現連接九幽的通道已經打開。他本想用混沌青蓮的種子封印通道，卻不知青蓮與九幽本出同源..."
    七根青銅釘突然劇烈震顫，老和尚的身體如充氣般膨脹。皮膚寸寸龜裂，露出內裏光滑如瓷的蒼白軀體——一個三米高的人形生物，麵部隻有一張不斷開合的嘴。
    "多虧你們破了函穀關封印..."它的聲音變成多重混響，"老子留下的禁製已經衰弱。現在，是時候完成三千年前未竟之事了！"
    石窟開始崩塌，反刻經文亮起血光。我驚覺體內道魔之力正在被瘋狂抽取！陳小雨將半塊崆峒印拋給我，玉印與白蓮紋印共鳴的瞬間，一道青光擊碎了大片反刻經文。
    九幽生物發出刺耳尖嘯，蒼白的手臂突然伸長向我抓來。軒轅劍迎上，卻在接觸瞬間被一股詭異力量腐蝕，劍身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沒用的。"它蠕動著嘴唇，"九幽之力超脫法則..."
    陳小雨突然從懷中掏出蜀山帶回的另半塊崆峒印。兩塊玉印在她掌心拚合完整的刹那，一道青光如利箭般射向九幽生物的胸口。它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開始崩解。
    "不！女皇會為我報仇！"在完全消散前，它獰笑著吐出最後詛咒，"當黑白顛倒，正邪易位，九幽的大門將永遠敞開..."
    整座石窟開始坍塌。我們拚命向外衝去，身後傳來山崩地裂般的巨響。衝出地道的瞬間，整座白馬寺轟然陷落，在原地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天坑。
    煙塵散去後，陳小雨癱坐在地，手中緊握重新分裂的崆峒印："那些壁畫...是真的嗎？老子真的...加速了九幽入侵？"
    我凝視著天坑，胸口白蓮紋印隱隱作痛："也許我們該去昆侖火山一探究竟。"
    夜色如墨，一輪血月悄然升起。遠處傳來狼嚎，卻比尋常更加淒厲，仿佛在預示著什麽不祥之事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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