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冰冷的觸感劃過臉頰。
    李牧猛地睜眼，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虛無裏。沒有光，沒有聲音，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隻有那隻手——那隻緊緊握著他的、溫暖到近乎灼熱的手——證明他還沒有被係統徹底吞噬。
    "林雪？"他試圖轉頭，卻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別動。"她的聲音從極近處傳來，帶著細微的電流雜音，"你的神識正在和係統核心同步，現在亂動會魂飛魄散。"
    李牧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視野裏漂浮著無數半透明的數據流。每一條數據流中都包含著海量信息——某個世界的誕生、某個文明的興衰、某個生命的悲歡......這些信息正以恐怖的速度湧入他的意識。
    "我......正在變成係統？"
    "不。"林雪的聲音忽然貼近耳畔，"是係統正在變成你。"
    一道刺目的白光炸開！
    李牧本能地閉眼，再睜開時，發現自己站在一座橋上。
    一座橫跨星河的橋。
    橋下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無數個世界的縮影。左側橋頭站著林雪——不再是光影，而是實實在在的血肉之軀。她穿著初遇時那件素白長裙，發間別著那支木簪，連嘴角微翹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右側橋頭則站著另一個"李牧"。
    白衣勝雪，黑發如墨，星河般的雙眼——正是剛才那個自稱"應答程序"的存在。
    "歡迎來到抉擇之橋。"白衣李牧微笑，"係統重啟完成了87，剩下的13......需要你親自決定。"
    李牧看向林雪："這是......"
    "終極問題。"林雪輕聲說，"係統的最後一道防火牆。"
    白衣李牧抬手，橋中央浮現三個光球：
    第一個光球裏，是李牧熟悉的仙界。陳風正在教導新弟子練劍，山下城鎮炊煙嫋嫋，一派祥和。
    第二個光球中，現代都市車水馬龍。一個酷似李牧的曆史老師正在課堂上講解《道德經》，窗外陽光正好。
    第三個光球最為奇特——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混沌的灰霧。
    "三個選項。"白衣李牧說，"維持現有修仙體係；重置為無魔世界；或者......"他指向灰霧，"徹底格式化，讓一切從頭開始。"
    林雪突然上前一步："別選！這是個陷阱！"
    白衣李牧的笑容擴大了："聰明的漏洞。沒錯，無論選哪個，係統都會獲勝。"他優雅地攤手，"選一，你將成為新的道祖，重複這個輪回；選二，所有修行記憶都會被抹去；選三......"
    "選三會怎樣？"李牧盯著他。
    "會見到真正的"答案"。"白衣李牧的眼中星河暴漲，"代價是林雪的數據將永久刪除。"
    橋下的星河突然沸騰！無數畫麵噴湧而出——
    李牧看見第一個選擇裏，自己端坐在九重天上，眼神空洞地執行著天道法則，而林雪被囚禁在時間牢籠中，一遍遍重複著相遇與別離。
    第二個選擇中，他和林雪在某個咖啡廳偶遇，兩人擦肩而過時，心髒沒來由地刺痛，卻始終想不起對方是誰。
    至於第三個選擇......畫麵隻有一片刺目的紅。
    "看明白了嗎？"白衣李牧歎息，"係統早就算好了所有可能性。你們所謂的自由意誌，不過是......"
    "假象？"李牧突然笑了。
    他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動作——
    徑直走到橋邊，縱身躍入星河！
    "李牧！"林雪的尖叫和白衣李牧的怒吼同時響起。
    下墜過程中，李牧看見無數世界的碎片從身旁掠過。他伸手抓住其中一片——
    那是被係統判定為"錯誤"的第三百七十一次實驗記錄。
    畫麵中，白發蒼蒼的道祖跪坐在虛空，正在將《道德經》撕成兩半。
    "原來如此......"李牧在墜落中大笑，"根本沒有什麽完美答案！"
    他猛地將碎片捏碎！
    星河倒卷，橋梁崩塌。白衣李牧的身音開始扭曲："你瘋了？！這樣會引發數據風暴，所有世界都會——"
    "那就一起毀滅吧。"李牧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無，名天地之始"——這才是《道德經》真正的開篇！"
    絕對的黑暗降臨。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瞬，李牧感覺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
    "這次......"林雪的聲音帶著笑，"我們一起當漏洞。"
    ——係統崩潰度100——
    ——開始執行最終預案——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點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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