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宮下的通道越來越窄，岩壁滲出黑色黏液，散發腐臭味。李牧走在前麵，誅魔劍的青光照亮方寸之地。白芷晴跟在後麵，手中定海針發出微弱藍光，指引方向。
    "小心，"她突然拉住李牧，"前麵是斷層。"
    劍光所及，地麵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深不見底的裂隙。更詭異的是，裂隙中漂浮著無數碎片——有些是岩石，有些卻像是凝固的時空片段：李牧看到碎片中閃過玉虛宮的飛簷、現代都市的霓虹、甚至是他從未見過的奇異景象。
    "這就是...歸墟裂隙？"李牧喉嚨發緊。
    白芷晴點頭："傳說歸墟連接三界縫隙，看來不假。"她指向懸浮在裂隙中央的一處平台，"那裏應該是入口。"
    平台離他們約三丈遠，中間隻有幾塊飄浮的石頭可供落腳。李牧先試探著踏上一塊，石頭微微下沉但還算穩固。他轉身向白芷晴伸出手："跟緊我。"
    白芷晴猶豫一瞬，握住他的手。觸感冰涼，李牧這才發現她的透明化已蔓延到胸口，連手掌都若隱若現。
    兩人小心翼翼地在浮石間移動。當踏上第三塊石頭時，異變突生——石頭突然翻轉，白芷晴腳下一空！李牧死死抓住她的手，另一手將誅魔劍插入岩壁，勉強穩住身形。
    "別往下看！"他警告，但自己卻忍不住瞥了一眼。裂隙深處並非黑暗，而是湧動著混沌的色彩，仿佛打翻的顏料桶。更可怕的是，那些色彩中偶爾會浮現出眼睛狀的漩渦，冷漠地注視著上方。
    白芷晴借力躍上平台，立刻檢查定海針："能量波動更強烈了，裂隙在擴大。"
    平台中央有一個不規則洞口，大小僅容一人通過。洞內漆黑如墨，連誅魔劍的光都被吞噬。李牧正要踏入，白芷晴突然攔在他前麵："我先來。核心能量可以抵抗部分侵蝕。"
    不等反對，她已彎腰進入。李牧趕緊跟上，瞬間被濃稠的黑暗包圍。這裏的聲音很古怪，時而像隔著水層般模糊，時而又尖銳刺耳。最令人不適???是方向感的喪失——明明在往前走，身體卻感覺在墜落。
    "抓緊我。"白芷晴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這裏空間錯亂，一鬆手就可能永遠分開。"
    李牧緊緊握住她的手，發現兩人接觸處發出微光，形成一個保護性的小氣泡。借著這光，他看到周圍漂浮著更多時空碎片：童年的白芷晴在玉虛宮雪地練劍；他自己在大學圖書館熬夜；甚至還有疑似前世的漁童與鮫人少女分別的場景...
    "別看那些。"白芷晴捏了捏他的手，"會擾亂心神。"
    又前行了約莫一刻鍾，黑暗漸漸變淡，取而代之的是霧蒙蒙的灰色空間。地麵變得柔軟如海綿，每一步都像要陷進去。定海針的藍光在這裏變成了指路燈塔，堅定地指向霧氣深處。
    "有人..."白芷晴突然停下，戒備地看向左側。
    霧氣中漸漸浮現一個人形輪廓，但走近後才發現那不是人，而是一尊會動的石像。石像表麵布滿裂紋，縫隙中透出藍光，麵部沒有五官，隻有三個旋轉的符文。
    "三清道氣的傳人..."石像發出岩石摩擦般的聲響，"吾乃"墟"，歸墟守護靈。"
    李牧橫劍在前："我們要修複定海針，封印裂隙。"
    石像的符文快速旋轉："定海針即歸墟之錨，斷裂千年，致三界失衡。"它突然轉向白芷晴，"汝體內有異物。"
    白芷晴一怔："什麽異物？"
    "雙魂同體，一明一暗。"墟的聲音帶著回響，"暗魂非汝所有，卻與汝同源。"
    李牧想起藍汐的發現："是那道多出來的元神氣息？"
    白芷晴臉色蒼白："我不明白..."
    墟伸出石手，輕輕點在她眉心。白芷晴身體一震，一道虛影從她體內分離出來——赫然是縮小版的玉虛宮祖師！虛影很快又縮回去，但這一幕足以讓李牧瞠目結舌。
    "這...怎麽可能？"
    "三清道氣本有三位傳人。"墟解釋道，"天、地、人三才對應。汝為"人"，彼女為"地"，尚缺"天"。"
    "影尊？"李牧猛然聯想到。
    墟的符文劇烈閃爍："第三傳人墮入魔道，自號影尊。其斬三屍證道，卻將善念盡斬，唯餘執念。"
    白芷晴突然捂住心口，痛苦彎腰："所以...我體內的另一道元神是..."
    "玉虛子殘留神念。"墟確認道，"彼為影尊師兄，當年未能阻止師弟入魔，臨終分魂轉世，欲彌補過錯。"
    這個真相如同一記重錘。李牧扶住搖搖欲墜的白芷晴，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難怪她對三清道氣的領悟如此深刻，難??她能輕易學會玉虛宮秘傳...她本就是祖師轉世的一部分！
    "時間不多了。"墟突然轉向霧氣深處，"影尊已察覺汝等到來。"
    仿佛印證它的話，整個空間突然震動！霧氣被無形之力攪動，形成無數漩渦。一個黑影從最大的漩渦中緩步走出——身著黑袍，麵容模糊不清，但周身散發的氣息令誅魔劍自動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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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見麵了，我的"師弟師妹"。"影尊的聲音帶著詭異的雙重音效，像是兩個人同時在說話，"尤其是你，白芷晴...或者說，我親愛的師兄？"
    白芷晴強忍痛苦站直身體："你早就知道？"
    "當然。"影尊輕笑，"當年師兄分魂轉世，我就一直在等待這一刻。三清道氣需要三位傳人齊聚才能發揮真正力量...可惜你們始終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什麽良苦用心？"李牧厲聲問，"勾結天魔也叫良苦用心？"
    影尊搖頭："天魔？那不過是我利用的工具罷了。真正的目標是重聚三清，重塑天道！"他突然激動起來，"看看這方天地，混亂無序，弱肉強食...需要絕對的秩序來糾正！"
    墟發出警告的低鳴："影尊欲以歸墟之力重鑄三界，此乃逆天而行。"
    "逆天？"影尊冷笑，"天本就不公！"他猛地抬手，一道黑光射向墟。石像瞬間崩裂，但在瓦解前將一道藍光打入定海針。
    "快走！"墟的殘聲回蕩，"定海針已獲歸墟印記...修複之法在..."
    話未說完，影尊已閃到兩人麵前。李牧揮劍相迎，誅魔劍與影尊的黑氣相撞，爆發出刺目的火花。令他震驚的是，影尊竟然空手接住了誅魔劍鋒，而且毫發無傷！
    "驚訝嗎？"影尊得意道，"誅魔劍本就是三清傳人的標配武器，怎麽會傷害主人呢？"
    白芷晴趁機將定海針刺向影尊後背。針尖觸及黑袍的瞬間，整個空間劇烈震蕩！影尊悶哼一聲，身形模糊了一瞬，露出黑袍下的真容——一張與李牧有七分相似，但更加滄桑的臉！
    "你...!"李牧如遭雷擊。
    "沒錯，我們本是一脈相承。"影尊的麵容再次隱入陰影，"現在，把核心能量交出來！"
    他雙手齊出，左手抓向白芷晴心口，右手直取李牧丹田。危急關頭，兩人體內的核心能量自動共鳴，形成一個太極護罩。影尊的攻擊被彈開，但他不怒反笑：
    "很好，陰陽雙極已成，省得我費力融合了！"
    李牧感到右臂龍鱗突然發燙，低頭一看，鱗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金色。與此同時，白芷晴的透明化也蔓延到了脖頸。兩人對視一眼，心意相通——必須速戰速決！
    "誅魔劍法·青龍出海！"
    "玉虛秘傳·太虛指！"
    兩人同時使出絕學。李牧的劍化為青龍，白芷晴的指尖凝聚星芒，兩股力量在途中交融，威力倍增！影尊終於變色，倉促凝聚的黑氣屏障如紙糊般破碎。但他並未退縮，反而狂笑著迎上來：
    "來得好！"
    驚天動地的爆炸中，李牧被氣浪掀飛。他勉強穩住身形，卻看到最不願見的場景——白芷晴被影尊扼住咽喉，黑袍下伸出無數黑絲，正試圖侵入她的七竅！
    "不！"李牧不顧一切衝過去。
    影尊獰笑："想要她？拿核心來換！"
    白芷晴艱難地搖頭，眼中滿是決絕。突然，她雙手抓住影尊手臂，體內爆發刺目白光——那道玉虛祖師的元神竟然主動離體，將影尊暫時禁錮！
    "李牧...現在！"白芷晴聲音虛弱但堅定，"用定海針...刺入歸墟之眼..."
    李牧這才注意到，爆炸在霧氣中撕開了一個小孔，孔內是純粹的黑暗，連光線都無法逃脫——那就是墟所說的歸墟之眼！
    但他怎能拋下白芷晴？就在猶豫的刹那，影尊已開始掙脫禁錮。白芷晴見狀，突然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定海針上：
    "以我之血...喚歸墟之力！"
    定海針頓時藍光大盛，自動飛向李牧。他下意識接住，感到一股信息直接湧入腦海——修複定海針需要兩個步驟：一是歸墟印記墟已給予），二是...一個自願成為"錨點"的活祭品！
    "不！還有其他辦法！"李牧拒絕接受。
    白芷晴卻笑了，那笑容溫柔而哀傷："記得道德經嗎？"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她的身體開始發光，"我本就是玉虛子的一部分，如今不過是回歸本源..."
    "胡說八道！"李牧紅了眼眶，"你不是誰的附庸，你是白芷晴！是...是..."
    "是什麽？"她輕聲問。
    李牧哽住。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卻一句也說不出。
    白芷晴眼中的光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又亮起來："沒關係，我明白。"她看向正在掙脫的影尊，"沒時間了，李牧。為了蒼生..."
    "去他的蒼生！"李牧怒吼，"我隻要你活著！"
    這句話仿佛觸動了什麽。白芷晴怔怔看著他，突然流下兩行清淚。淚水在空中凝結成晶，落入李牧掌心——是三清結晶，蘊含她畢生修為的精華。
    "拿著它。"她柔聲道，"若我...若我們還有緣..."
    影尊終於掙脫禁錮，狂怒地掐住白芷晴脖子："想當英雄？我成全你！"
    李牧持劍衝上，卻被突然出現的時空亂流阻擋。他眼睜睜看著白芷晴對影尊露出決絕的微笑，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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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忘情...非無情，大愛無聲！"
    刺目的白光爆發，白芷晴與影尊的身影被吞沒。與此同時，定海針劇烈震動，掙脫李牧的手，飛向歸墟之眼。針尖觸及黑暗的瞬間，整個空間開始坍縮！
    "白芷晴！"李牧的呼喊被扭曲成奇怪的音調。
    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將他拉向某個方向。最後一刻，他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從白光中分離，向他伸出手...是白芷晴！李牧拚命去夠，卻隻觸到她的指尖...
    "活下去..."她的聲音如風中殘燭，"找到我..."
    世界轟然破碎。
    ......
    李牧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水晶宮廢墟上。天色已晚，星鬥滿天。誅魔劍靜靜躺在身邊，而右手緊握著那枚三清結晶。更奇怪的是，右臂龍鱗完全變成了金色，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白芷晴..."他喃喃呼喚，卻無人應答。
    遠處傳來腳步聲。柳如煙帶著幾名弟子匆匆趕來："李牧！你沒事吧？我們感受到巨大能量波動..."
    "歸墟裂隙...封印了嗎？"他嘶啞地問。
    柳如煙點頭："黑霧突然消散了大半，魔化的生物也都恢複正常。"她環顧四周，"白師姐呢？"
    李牧握緊三清結晶，沒有回答。這時藍汐也趕到了，她看起來比之前衰老了許多，但眼神依然清澈。看到李牧的樣子，她瞬間明白了什麽。
    "她...留在那邊了？"
    李牧沉默良久，終於開口："不，她會回來。"他舉起三清結晶，"這是她的承諾。"
    結晶在月光下閃爍，內部似乎有微小的光點在流動。藍汐仔細觀察後，突然抓住李牧的手："有反應！結晶在指向某個方向！"
    李牧心頭一震："什麽意思？"
    "可能...是白師姐的元神沒有完全湮滅。"藍汐激動地說，"歸墟雖然封閉，但時空錯亂，她可能被拋到了其他時間或空間！"
    柳如煙立刻道："那還等什麽？我們—"
    "不。"李牧打斷她，"你們留下協助蓬萊重建。"他站起身，金鱗在月光下流轉異彩，"這是我一個人的旅程。"
    "但你的傷..."
    李牧搖頭，感受著體內流轉的全新力量——玄龍之氣與三清道氣在結晶引導下，正逐漸融合成一種前所未有的能量。誅魔劍感應到這種變化，發出愉悅的輕鳴。
    "我會找到她。"李牧望向遠方，"無論她在哪個時空。"
    三清結晶的光芒突然增強，指向東南方——那裏，是傳說中老子西出函穀關的終點，也是三清道氣最初的發源地：昆侖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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