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密室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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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的門在三人麵前泛著冷光,青石板上的符文呈螺旋狀盤繞,每一道刻痕都深可見骨,邊緣還帶著經年累月的銅鏽。
柳如煙的指尖在符文上輕輕劃過,發間銀飾隨著動作輕響:"這是千機閣的鎖魂紋,當年給太皇太後造地宮時用過。"她話音未落,林風已握緊腰間殘玉——方才地道裏的血跡還帶著楚瑤常用的龍涎香,他每多耽擱一刻,心口就像被火炭灼著。
"需要多久?"他聲音發緊。
柳如煙沒抬頭,從懷中摸出三枚細如牛毛的金鉤,在燭火下泛著冷光:"王雄的人能防住普通盜門,防不住我。"她屈指叩了叩第三道符文,金鉤順著刻痕探進去,腕間銀鈴突然輕顫——這是她獨門的機關探測法。
蘇婉兒的玄鐵劍已出鞘三寸,劍尖垂在身側,目光如刀掃過地道兩側,靴底在磚縫間碾出細碎的血漬:"有動靜我先劈門。"
林風的殘玉突然燙得灼手,他低頭看向掌心,那抹暖光正好映在柳如煙的金鉤上。"哢"的一聲輕響,最外層符文突然轉動,露出下方暗格。
柳如煙的金鉤閃電般勾住暗格裏的銅簧,另一隻手迅速按在左側第三道符文上:"屏住呼吸。"話音未落,門內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青石板緩緩向兩側退開,黴味混著墨香撲麵而來。
"林大人。"蘇婉兒突然拽住他衣袖。
林風抬頭,隻見密室裏整麵牆的檀木架上堆著賬本,最上麵一本的封皮還沾著新鮮的墨跡——顯然有人剛整理過。
他兩步跨進去,指尖劃過賬本上的朱批,瞳孔驟縮:"吏部侍郎周明遠,去年春闈收了十七份關節;戶部員外郎李茂,往河工款裏摻了三成砂石......"他翻到最後一頁,紙背的血漬滲透過來,赫然是王雄的私印。
"這夠抄他九族了。"蘇婉兒的劍在燭火下晃了晃,劍尖挑起牆角一卷泛黃的帛書。
她展開時,幾星炭灰從帛書上簌簌落下,露出上麵用朱砂標紅的點:"幽州廢礦、滄州鹽倉、江陵碼頭......"她指尖停在最下方的"承明殿偏殿",抬頭與林風對視,"和地道裏刻的字一樣。"
林風的殘玉突然燙得幾乎握不住,他想起地道裏那行血字"承明殿偏殿,香爐下三尺",又想起楚瑤常說承明殿的龍涎香是用南海珍珠粉調的。"幽冥會的據點。"他低聲道,指腹擦過帛書上的朱砂,"王雄把北境軍符藏在虎賁營,把密信藏在青樓,這些標記......"
"是他們轉移贓物的路線。"柳如煙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側,指尖捏著半片碎玉,"剛才在門縫裏撿到的,和楚姑娘耳墜上的碎玉紋路一樣。"她聲音發顫,一貫冷靜的眉尾微微發緊。
林風隻覺喉頭發腥,殘玉的熱度順著血脈往眼眶裏鑽——楚瑤的耳墜是他去年中秋在西市買的,當時她嫌貴,他說"配得上我的女官"。
"先收了這些。"蘇婉兒將帛書卷好塞進懷裏,劍穗上的紅珊瑚撞在賬本上,"王雄的死士能找到這裏,說明消息走漏了。"她話音未落,地道裏突然傳來石塊滾動的聲音。
林風的殘玉"啪"地裂了道細紋,他猛地轉頭,正看見柳如煙蹲在檀木架後,指尖捏著半封未寄出的信。
信紙上的墨跡未幹,最末一行字被血浸透,隻隱約能認出"林...不可信...承明殿..."
"柳姑娘?"蘇婉兒的劍指向地道入口。
柳如煙將信塞進衣襟,抬頭時眼尾泛紅:"是巡城衛的腳步聲,大約三十人。"她摸出腰間的信號彈,卻被林風按住手腕。"帶賬本走。"他指腹擦過楚瑤的碎玉,聲音低得像淬了冰,"承明殿的香爐下,該去看看了。"
地道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蘇婉兒的玄鐵劍挑起兩摞賬本甩給林風,自己扛起最大的那箱。
柳如煙最後看了眼密室角落的碎玉,指尖在門框上快速敲了七下——這是讓暗樁清理現場的暗號。
當三人消失在地道盡頭時,巡城衛的火把正好照亮密室門框上的血字,為首的百戶盯著那行"承明殿偏殿,香爐下三尺",喉結動了動,摸出懷裏的密信:"林大人果然來了。"
地道口的青石板在身後轟然閉合時,林風的殘玉仍在掌心灼出紅痕。
他攥緊裝著賬本的布包,靴底碾過潮濕的苔蘚,聽見蘇婉兒在前方壓低聲音:"左首第三棵老槐,馬廄留了三匹快馬。"柳如煙落在最後,指尖還捏著那半封信,墨跡未幹的紙頁被夜風吹得簌簌作響。
"林大人。"她突然停步,火把的光映得她眼尾泛紅,"這信不是殘的。"
林風轉身時,看見她另一隻手從袖中抖出半片薄如蟬翼的竹箋——方才在密室裏,那半封染血的信原是被人用刀裁去了下半截。
柳如煙的金鉤挑開竹箋背麵的蠟封,一行行小字在月光下顯形:"十五夜子時,禁衛軍換防,火油車入西華門,伏兵於承明殿藻井......"她聲音發顫,"王雄的死士藏在京郊破廟,領頭的是他最器重的暗衛統領''玄鴉''。"
林風的殘玉"哢"地又裂一道,疼得他指節發白。
他想起楚瑤昨日遞來的密報裏提過,玄鴉曾在邊疆屠過三個村莊,手段狠辣如鬼。"走。"他扯過柳如煙的手腕往馬廄跑,"回營地。"
三匹馬衝進營地時,守夜的衛兵剛要喝問,見是林風的玄色披風,立刻跪下行禮。
中軍帳的燭火"刷"地亮起,楚瑤掀簾而出,鬢角的珠釵撞在門框上——她左袖沾著血,右手裏還攥著半塊冷掉的炊餅。"林大人!"她撲過來要接賬本,卻在看清柳如煙手中的信時頓住,"這是......"
"王雄的餘黨要血洗皇宮。"蘇婉兒將玄鐵劍往地上一插,震得銅燈架嗡嗡作響,"十五夜子時,西華門、承明殿。"
楚瑤的臉瞬間煞白,珠釵上的珍珠滾落在地,她踉蹌兩步扶住桌角:"今日是十三,隻剩兩天。"她突然抬頭,眼底燃著冷光,"我昨日在尚食局聽到,禦膳房新調了龍涎香,說是要給十五夜的家宴用——"
"承明殿的香爐。"林風與她同時開口。
他想起密室帛書上的"承明殿偏殿,香爐下三尺",又想起地道裏楚瑤留下的血字,喉間泛起腥甜。
殘玉的熱度順著血管往太陽穴鑽,他猛地扯下披風甩在椅上,指節叩得桌案咚咚響:"召集所有暗樁,一刻鍾內到帳前。"
帳外立刻響起號角聲。
蘇婉兒解下劍穗上的紅珊瑚,用匕首在案上劃出京郊地圖:"破廟在城南三十裏,我帶二十個死士摸過去。
玄鴉的人擅長夜戰,但我這把劍——"她抽劍出鞘,寒光映得帳內燭火發顫,"能砍斷他們的箭弦。"
柳如煙將那半封信與竹箋用蠟封好,又從懷中摸出個雕花檀盒,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二十張密報:"我昨夜截了王雄的飛鴿傳書,他們在西市米行、東巷酒肆都有聯絡點。"她指尖劃過密報上的暗號,"現在對這些,能找出玄鴉的伏兵數量。"
楚瑤已經摸出腰間的象牙腰牌——那是皇帝親賜的"禦前行走"令牌。
她將腰牌拍在桌上,銀指甲劃過掌心的血痕:"我去聯絡羽林衛的吳將軍,他從前受先皇後恩典,最恨亂臣賊子。"她突然頓住,目光掃過林風掌心的殘玉,聲音軟了些,"楚瑤辦事,林大人放心。"
帳外腳步聲密集起來,暗樁們魚貫而入,鎧甲擦過帳簾發出沙沙聲。
林風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蘇婉兒的劍上。
他伸手按住那把玄鐵劍,掌心的殘玉貼著劍身的寒鐵,燙得劍刃騰起白霧:"破廟若有動靜,立刻放信號彈。"他轉向柳如煙,"密報對完,把人數、兵器、路線標在地圖上。"最後看向楚瑤,喉結動了動:"吳將軍若有疑慮......"
"就說林大人要拿王雄的人頭祭先皇後。"楚瑤替他說完,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掌心的殘玉,"當年先皇後救我出教坊司時,說過''忠良終有報''。"
帳外的更鼓敲過三更,蘇婉兒的小隊已經消失在夜色裏,馬蹄聲碎在晨霧裏。
柳如煙伏在案上核對密報,燭淚滴在她發間銀飾上,凝成半透明的琥珀。
楚瑤握著腰牌出門時,回頭衝林風笑了笑,發間那支他送的耳墜在晨光裏閃了閃——碎玉的缺口被她用金箔補上了,像朵小小的花。
林風獨自坐在帳中,翻開從密室裏帶回來的賬本。
王雄的私印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每一頁的朱批都像一把刀,割得他心口發疼。
他摸出楚瑤補好的耳墜,殘玉的熱度漸漸平息,卻在他手心裏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窗外的天色開始泛白,他將賬本、帛書、還有柳如煙整理好的密報一並收進檀木匣,鎖扣"哢嗒"一聲落定。
匣蓋上的銅紋在晨光裏泛著暖光,像極了金殿上那方"乾元通寶"的玉璽。
"備馬。"他對著帳外喊了一聲,聲音裏裹著破曉的涼意,"明日早朝,該讓某些人見見天日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