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糧倉驚變·暗流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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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裹著槐花香滲進茶棚竹簾時,林風的指節正抵在信紙上"糧草"二字的毛邊處。
粥碗裏的熱氣早散了,米粒沉在碗底,像極了北疆城牆上那些被馬蹄碾碎的未及運到的糧袋——他上個月剛收到軍報,說漠北三十裏的糧道被大渝騎兵劫了,三千石粟米連粒渣都沒剩。
"去調巡邏營的戍衛記錄。"他突然開口,聲音比茶棚裏的冷粥還涼。
茶棚夥計正擦著桌角的水漬,手一抖,抹布"啪嗒"掉在地上。
楚瑤的侍女還攥著信鴿的翅膀,鴿爪上的銅鈴被她捏得直響:"將軍是說...糧倉有問題?"
"大渝的棋,從來不是一步。"林風重複昨日柳如煙在他耳邊說的話,指腹重重碾過信紙,"楚瑤能看出車轍印異常,說明對方急了。"
話音未落,觀裏的小道士抱著一摞牛皮卷跑進來,汗珠子順著下巴砸在卷上:"將軍,這是近七日的守衛換班冊!"
牛皮卷攤開在茶案上,墨跡未幹的批注裏,林風的指尖停在第三日的記錄上——"戌時三刻,五名新兵補入西倉守衛,由張百戶引薦"。
他翻到張百戶的舊檔,字跡突然頓住:"張百戶上月隨商隊出塞,至今未歸。"
茶棚裏的風突然冷了。
蘇婉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慣有的利落:"這五個人,是頂了張百戶的名頭混進來的。"
林風抬頭,見她腰間鐵劍未佩,卻別了柄短刃——那是她當年從殺父仇人身上拔下來的,刀鞘上的血漬洗了十年都沒褪盡。"他們不是來搬糧的。"他將牛皮卷推給蘇婉兒,"是來點火的。"
蘇婉兒掃過名冊,眉峰一挑:"我這就去糧倉外圍。"她轉身時帶起一陣風,吹得茶棚的杏黃旗"嘩啦"作響,"若真有刺客,總該留些腳印。"
晨霧裏的官道上,蘇婉兒的馬蹄聲漸遠。
林風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柳如煙的金步搖先探進茶棚,珠串輕響如簷角銅鈴:"將軍可還記得昨日那封沒撕的密信?"
她攤開掌心,碎紙片在晨霧裏泛著冷光——正是昨日蘇婉兒撿到的留底。
柳如煙的指尖劃過紙片邊緣的暗紋:"這紙是大渝"雲紋箋",隻在漠北三城流通。"她從袖中摸出半塊焦黑的木牌,"昨夜我去了城西破廟,在梁上找到這個。"
木牌上的紋路與密信暗紋嚴絲合縫。
柳如煙將木牌按在碎紙上,像是兩塊久別的骨血終於相認:"廢棄碼頭,子時三刻。"她抬眼時,眼尾的胭脂被晨霧暈開,"他們在那藏了東西。"
林風的拇指摩挲著茶案邊緣的刻痕——那是他當年在破廟抄書時,用硯台角劃的"忍"字。"去碼頭。"他將碎紙和木牌收進懷裏,"但別打草驚蛇。"
柳如煙輕笑一聲,金步搖在霧裏晃出細碎的光:"將軍忘了?
我最會做的,就是讓蛇自己咬到尾巴。"她說著轉身,裙角掃過茶棚的竹椅,"三柱香後,碼頭會有"商販"來取貨。"
茶棚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江湖女俠的紅披風先撞進視線,她腰間的軟劍還沾著晨露:"林將軍!
蘇姑娘讓我帶話,糧倉西牆的運糧兵有問題——腳步虛浮,鞋幫沾著漠北的沙!"
林風霍然起身,茶碗"當啷"墜地,碎瓷片割破了他的鞋尖。"調輕騎隊跟你去碼頭。"他扯過案上的牛皮卷塞給江湖女俠,"柳姑娘在那布了追蹤符,燒了他們的窩,但留個活口。"
江湖女俠翻身上馬時,林風又補了一句:"告訴柳姑娘,我要知道他們的目標清單。"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蘇婉兒的清嘯穿透晨霧:"哪裏來的鼠輩!"
林風抓起案上的鐵劍衝出去,晨霧裏隱約可見糧倉西牆的屋頂上,一道身影正舉著火把。
蘇婉兒的鐵劍劃開霧色,直取那人手腕:"敢動糧草,先問問我的劍答不答應!"
刺客手腕一偏,火把"啪嗒"掉在草垛上。
蘇婉兒旋身踢飛火把,卻見那刺客突然撕下麵具——竟是個麵容陰鷙的女子,她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釘,直取蘇婉兒咽喉!
蘇婉兒矮身躲過,鐵劍挑開兩枚釘子,第三枚擦著她的耳際飛過,在牆上釘出個血洞。
她趁勢欺身而上,劍鋒抵住刺客心口:"說,還有多少同黨?"
刺客突然笑了,血沫從嘴角溢出:"你以為...燒一個糧倉就能斷我大渝的路?"她指縫間滑出半張羊皮地圖,"七處...七處要地...都..."
話音未落,她的脖頸突然扭曲成詭異的角度——竟是服了毒。
蘇婉兒翻找她懷中,終於在貼身衣襟裏摸出張完整的作戰圖,紅筆圈著的七處地名刺得她眼睛發疼:"北關驛、南陵渡、青石棧...這三處連我們都沒布防!"
她扯下披風裹住地圖,翻身上馬朝茶棚疾馳。
林風正站在茶棚外,晨霧裏的身影像座淬了霜的山。
蘇婉兒將地圖拍在他掌心:"這不是刺殺,是戰術性破壞!"
林風展開地圖,紅圈在晨霧裏像團團跳動的火。
他的指腹撫過"青石棧"三個字,那裏是連接中原與漠北的唯一隘口,若被燒了...他不敢往下想。
"將軍!"江湖女俠的馬隊從碼頭方向奔來,柳如煙坐在馬背上,發間的金步搖沾著零星的血漬,"碼頭的地窖裏有二十桶火油,還有封密信——他們要燒的是整個後勤線。"
林風將地圖疊好收進懷中,目光掃過糧倉方向漸散的晨霧。
遠處傳來巡城兵的號角聲,驚起一群寒鴉。
他望著鴉群掠過的天空,低聲道:"看來,敵人真正的行動才剛開始。"
話音剛落,觀裏的小道士跌跌撞撞跑來,手裏攥著半塊燒了邊角的信:"將軍!
掌門說...說他在密室裏等您,可...可從昨夜子時起,就沒人見他出來過..."
林風接過信箋,上麵的字跡被燒得殘缺不全,隻餘下"聯盟""夜談"幾個字。
他望著終南山頂的老槐樹,影子正緩緩爬上觀牆——那是當年各門派共繡"同"字旗時,他親手栽下的。
山風卷著晨霧吹來,吹得他的衣擺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