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歸墟殘章·舊跡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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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未及破曉,蒼梧山的霧還浸著夜露,林風已帶著眾人立在山腳下。
    老者的青銅拐棍敲著青石板,每一步都叩得山雀驚飛:"當年鎖龍陣的陣眼在第三道山梁,如今靈氣散了,連守山的野猿都往北邊跑——"他忽然停住,拐棍尖點向雲遮霧繞的山巔,"到了。"
    山壁上的裂痕像被巨斧劈開,露出半人高的石洞。
    洞門兩側的銘文在晨霧裏泛著青灰,"擅入者,魂滅道消"八個字深深刻進石裏,筆鋒如淬毒的劍。
    林風抬手摸過那些刻痕,指腹被石屑硌得發疼——石麵新蹭的劃痕還帶著土腥氣,顯然有人剛用利器刮過。
    "他們已經進去了。"他的聲音混著山風灌進眾人耳裏。
    蘇婉兒的雁翎刀"唰"地出鞘半寸,刀光映得她眉峰更冷:"我先探路。"柳如煙卻比她更快,指尖彈出三枚細若牛毛的飛針,飛針觸到洞門的刹那突然震顫,尾端的紅絨線"啪"地繃直。
    "血引陣。"她垂眸盯著飛針,眼尾的胭脂被山霧洇開些,"需得特定血脈的人獻祭。"說著從袖中抽出一卷泛黃的人皮圖冊,正是前日審敵俘時拓下的肩頸印記。
    飛針尾端的紅絨線突然纏成麻花,與圖冊上蜿蜒的紋路嚴絲合縫——那是歸墟教血脈的秘紋,代代單傳。
    "敵國護法。"林風喉結動了動,想起半月前邊境送來的戰報:三百守軍一夜之間真氣盡失,屍體上都有這樣的紋路。
    原來不是屠殺,是獻祭。
    老者的白須被風掀起,突然用拐棍在地上畫了個圈:"當年鎖龍陣的解法......"話音未落,洞門深處傳來石塊滾落的悶響。
    "走。"林風按住玄鐵劍的劍柄,劍穗上的青銅鈴在霧裏晃出細碎的響。
    蘇婉兒搶在最前,雁翎刀挑開洞頂垂落的蛛絲;柳如煙貼著石壁移動,每走三步便彈一枚飛針,飛針撞在看不見的氣牆上,濺起星點藍光——那是陣眼的位置。
    老者突然頓住,拐棍重重敲在左側石壁:"這裏!"
    石屑簌簌落下,露出巴掌大的凹痕。
    老者摸出鞋底的碎布,上麵歪歪扭扭畫著符咒,對著凹痕按了三按。
    洞門深處傳來機關轉動的轟鳴,黴味混著焦糊味撲出來——是焚燒過的紙灰。
    焚經台立在洞府最深處,石台上的餘燼還泛著暗紅,未燒盡的竹簡碎片散在四周。
    林風彎腰拾起一片,炭黑的竹片上,"逆天九轉"四個小字被火烤得卷邊,卻仍能辨出筆鋒裏的狠戾。
    他的指尖在"九"字上頓住——《乾坤訣》不過五重,這《逆天訣》竟有九重?
    "來得太遲了。"陰惻惻的聲音從陰影裏滲出來。
    敵國護法披著黑氅走出,麵上的銀質麵具裂了道縫,露出底下青灰的皮膚。
    他的手按在腰間的青銅環上,每根指節都凸得像老樹根:"前三重我們已練到小成,林風,你的《乾坤訣》......"
    "不過是邪功。"林風打斷他,玄鐵劍離鞘三寸,劍氣割得洞頂的水珠劈啪作響。
    護法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骨頭摩擦的刺響:"邪功?"他扯開衣襟,胸口的皮膚下有條青蛇似的紋路在蠕動,"這是歸墟教傳了八百年的血脈之力!"話音未落,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豎線,真氣逆衝的爆響裏,整個人的氣息暴漲三倍。
    蘇婉兒的雁翎刀率先劈過去,刀風卷得焚經台的餘燼亂飛。
    護法抬手一架,黑氅下的手臂瞬間膨脹,肌肉裏凸起根根青筋,竟生生接住了這一刀。"小心他的真氣!"柳如煙的聲音帶著急,她剛用飛針戳破護法的衣袖,便見暗紅的血珠浮在皮膚表麵,"是逆脈引氣,會把對手的真氣往自己體內吸!"
    林風的眼神冷得像淬過冰,《乾坤訣》的內力在丹田翻湧。
    他足尖點地躍起,玄鐵劍劃出半圓,正是"歸元返本"的起手式——這招專破逆亂真氣,能將對手暴走的內力引向自己,再以正脈化解。
    劍刃與護法的青銅環相撞的刹那,林風感覺有股陰寒的力量順著劍身鑽進來,他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激得靈台清明,反手將那股力量裹著自己的真氣推回去。
    "哢嚓!"護法的青銅環碎成三片。
    他踉蹌後退,胸口的青紋突然變成紫黑,顯然是內力反噬。
    林風趁機欺身上前,劍尖抵住他的咽喉:"《逆天訣》的陣圖在哪?"護法突然露出癲狂的笑,從懷裏摸出塊青銅牌砸過來,轉身撞開洞壁的暗門逃了。
    青銅牌落在林風腳邊,背麵刻著細密的陣圖,最中央標著"敵營西三帳"。
    他蹲下身拾起,指腹擦過陣圖上的血紋——那是用活人血浸過的,還帶著未幹的腥氣。
    "他們不僅練了,還在繼續完善。"林風低聲喃喃,目光掃過青銅牌上的紋路,忽然想起前日柳如煙截獲的密信:"需活祭百人,以血養陣"。
    原來所謂的完善,是拿士兵的命當肥料。
    洞外的霧不知何時散了,陽光透過石縫照進來,落在青銅牌的陣圖上。
    林風將牌子收進懷裏,能感覺到那上麵的溫度,像團燒得正旺的邪火——而他的《乾坤訣》抄本,此刻正貼著心口,暖得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