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逆源初探·密室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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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外的霧散得徹底,陽光透過石縫在洞壁上割出金亮的線。
    林風捏著青銅牌的指節泛白,牌麵的血紋在陽光下泛著暗褐,像凝固的鏽。
    他轉頭看向蘇婉兒:"西三帳的暗門應該在敵營馬廄後的枯井裏,你守外圍,有動靜立刻示警。"
    蘇婉兒的雁翎刀在掌心轉了個花,刀身映出她揚起的眉:"放心,就算來十個護法,我也能砍翻五個。"話音未落人已掠出洞口,青衫下擺帶起一陣風,吹得洞底的灰燼打著旋兒往上飄。
    柳如煙從袖中抖出半片銀葉,輕輕按在青銅牌背麵的陣圖上。
    銀葉遇血紋騰起一縷青煙,她抬眼時眼尾的胭脂都淡了:"血祭過的陣眼,得用活物開。"說著指尖一挑,發間的珍珠簪子"叮"地落在地上——那是她養的靈鼠阿團,正叼著半塊桂花糖縮成毛球。
    "委屈你了。"柳如煙蹲下身,靈鼠立刻順著她的手腕爬上肩頭,紅寶石似的眼睛盯著青銅牌。
    林風摸出懷裏的《乾坤訣》抄本,暖熱的觸感隔著衣襟熨著心口,像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最後半塊烤紅薯。
    敵營西三帳比想象中好找。
    馬廄後的枯井飄著腐草味,林風扯斷井邊的野藤,露出嵌在井壁的青銅鎖。
    靈鼠"吱"地叫了聲,爪子搭在鎖眼上——那鎖竟自己"哢嗒"彈開,露出向下的石階。
    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
    林風摸出火折子,橙黃的光映出滿牆的血色符文。
    那些紋路不是畫上去的,是直接刻進石壁,再用鮮血填的,有的地方血還沒幹,順著石縫往下淌,在地上積成暗紅的小水窪。
    中央的石台上躺著二十多具屍體。
    最前麵那具的右手還保持著抓撓的姿勢,指甲縫裏全是血,臉上的肌肉扭曲成詭異的弧度,仿佛臨終前承受著千刀萬剮的疼。
    林風蹲下身,指尖剛碰到屍體的手腕,便見青紫色的血管突然鼓起來,像有活物在皮膚下竄動。
    "這不是練功走火。"他聲音發沉,指腹抹過屍體後頸的傷口——那是個月牙形的疤痕,和前日柳如煙截獲的密信裏"活祭需破命門"的描述分毫不差,"他們是拿人當肥料,喂《逆天訣》。"
    洞外突然傳來刀鳴。
    林風猛地抬頭,《乾坤訣》的內力順著經脈竄到指尖。
    柳如煙已經抄起袖中飛針,靈鼠"嗖"地竄上她肩頭:"是蘇姑娘的雁翎刀!"
    石階上傳來重物相撞的悶響,混著女子的冷笑:"就這?"蘇婉兒的聲音帶著點喘,"你這黑蛇真氣倒是有趣,像條癩皮狗似的往人經脈裏鑽。"
    林風剛要衝出去,柳如煙突然拽住他的衣角。
    她的指尖在發抖,指向密室角落的檀木箱子——箱蓋半開,露出半卷染血的絹帛。
    "林公子。"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這是......實驗日誌。"
    絹帛展開的瞬間,林風的瞳孔驟縮。
    最上麵一頁畫著人體經脈圖,紅色的筆圈出"任督二脈逆引"的位置,旁邊用朱砂寫著:"第三十七號活祭,年二十,武卒。
    逆引三重時經脈盡斷,卒。
    結論:需更年輕體壯者。"
    翻到中間,字跡更狂亂了:"第九十九號活祭,年十六,童男。
    逆引四重時真氣反噬,竟撐過三息!
    此子經脈異於常人,或可做引。"最後一頁的墨跡未幹,寫著:"三日後子時,逆天九轉第一階段啟動,以鎮北軍三萬兒郎為祭,助我教主突破至第九重!"
    "三萬......"林風的喉嚨發緊。
    他想起前日在邊境看到的鎮北軍,那些十七八歲的少年,盔甲還不合身,笑起來露出白牙,說要殺退敵寇回家娶媳婦。
    洞外的打鬥聲突然激烈起來。
    蘇婉兒的刀劈斷了什麽,金屬碎片"叮叮當當"砸在石階上:"你說林風不在?"她的聲音裏帶著血味,"那你看看這是誰的刀!"
    林風攥緊絹帛,轉身時《乾坤訣》的抄本從懷裏滑出來,掉在日誌上。
    兩道功法的紋路在火光下重疊——《逆天訣》的逆引路線,竟和《乾坤訣》修複經脈的正行路線完全對稱,像麵鏡子裏的影子。
    "原來如此。"他低聲呢喃。
    《乾坤訣》本是用來疏導逆亂真氣的,可歸墟教卻把它倒過來練,拿活人當引子,把本該修複的經脈變成了吞噬真氣的黑洞。
    "好手段!"
    粗啞的男聲突然從身後響起。
    林風旋身,隻見個灰衣老者扶著石壁站在門口,腰間掛著七八個銅鈴,每走一步都"叮鈴"作響。
    老者的眼睛亮得反常,盯著《逆天訣》日誌的目光像餓狼盯著肥肉:"這逆引之法......竟能逆轉經絡運行!"
    "你是......"
    "聯盟的老周頭!"柳如煙突然插話,"前日在茶棚見過,說自己是癡於武學的遊方客。"
    老周頭也不否認,踉蹌著撲到石台前,布滿老繭的手撫過屍體的經脈:"妙啊!
    這逆引三重時,手太陰肺經會反向運行,要是用正脈功法引導......"他猛地抬頭看向林風,"你那《乾坤訣》!
    要是把逆引的真氣用正脈疏導,豈不是能治經脈盡斷的傷?"
    林風心裏一震。
    他想起三年前在邊陲救的那個小乞兒,被惡霸打斷經脈,隻能縮在牆根發抖。
    若真能用這逆引之法......
    洞外的打鬥聲突然靜了。
    蘇婉兒掀開門簾進來時,鬢角沾著血,雁翎刀上還滴著黑褐色的液體。
    她踢了腳跟進來的黑衣人——那是個麵無血色的青年,胸口插著半把刀,正瞪著眼睛抽搐:"《逆天訣》第二重?
    就這?"她扯下黑衣人腰間的令牌,"歸墟教的血衛,護法跑了就派他來守密室。"
    林風接過令牌,指尖抵在青年的人中穴上。
    青年猛地嗆咳,吐出血沫:"九轉......子時......"話沒說完便斷了氣。
    柳如煙的靈鼠突然"吱"地叫起來,順著她的胳膊爬到窗台。
    月光不知何時漫了進來,把洞外的枯井染成銀白。
    林風走到洞口,望著遠處敵營的燈火,《乾坤訣》的抄本在他掌心燙得厲害。
    "三日後子時。"他轉身看向眾人,目光掃過蘇婉兒染血的青衫,柳如煙攥緊的日誌,老周頭發亮的眼睛,"我們得在那之前,燒了他們的祭台。"
    夜風卷著血腥氣灌進洞來。
    蘇婉兒把雁翎刀往地上一插,火星濺在血窪裏,"我去摸他們的火藥庫。"柳如煙的飛針在指尖轉了個圈,"我去斷他們的信鴿。"老周頭搓著手笑:"我幫著看功法!"
    林風摸出懷裏的青銅牌,牌麵的血紋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他望向敵營方向,那裏的燈火像連成串的鬼火,燒得他眼睛生疼:"這一戰,不隻是為了勝利......"他的聲音低下去,又慢慢揚起,"更是為了守住武道的底線。"
    洞外的更鼓聲遠遠傳來,敲的是三更。
    林風低頭看了眼腕間的繩結——那是母親臨終前編的,說"繩斷時,便是出頭日"。
    此刻繩結上的紅繩泛著暗芒,像要燒起來。
    他轉身走向洞外,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長。
    蘇婉兒跟上來,順手扯下他肩頭的蛛網:"想什麽呢?"
    "想三年前在邊陲,有個小乞兒被打斷了經脈。"林風摸了摸心口的《乾坤訣》抄本,"等打完這仗,或許能試試老周頭的法子。"
    柳如煙抱著靈鼠從後麵追上,發間的珍珠在月光下閃了閃:"林公子,子時快到了。"
    林風抬頭望向敵營,那裏的燈火依舊明滅。
    他摸出玄鐵劍,劍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走,趁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