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暗影潛行·叛跡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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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帳內的燭火被夜風吹得搖晃,林風扶著案幾起身時,掌心壓過的羊皮地圖上還留著昨夜逆脈衝擊時滲出的血痕。
他望著銅鏡裏自己蒼白的臉,喉間泛起腥甜——《乾坤訣》的正脈真氣雖已壓製住血經餘毒,可經脈裏那道被赤蛇啃噬過的裂痕,每動一下都像被細針紮著。
"林大人,眾將已到。"帳外傳來親衛壓低的聲音。
林風扯了扯染血的衣襟,將半塊冰魄含在舌下鎮住翻湧的血氣。
推帳而出時,他故意放輕了腳步,卻見帳中二十餘員將領已按官階站定,最前排的聯盟忠義將領老周正攥著腰間虎符,指節發白。
"都坐。"林風落座時,眼角餘光掃過左下首的陳副將。
那人身著玄鐵鱗甲,本該是聯盟老將裏最沉穩的,此刻卻在摸腰間玉佩——這是他從前在青樓聽柳如煙說的,緊張時的慣常動作。
"敵國前鋒距此還有三十裏。"林風叩了叩案上的沙盤,目光掃過眾人,"昨夜我閉關時,蘇將軍的巡防隊在東線發現可疑蹤跡,柳姑娘的暗樁也傳回消息,後勤營有丹藥被調包。"他頓了頓,"各位說說,該如何應對?"
帳中靜了片刻。
右首的傳令官張全突然跨前半步,聲音發顫:"末將...末將聽聞敵國此次帶了火油車,恐要夜襲糧道。"
林風盯著他發顫的喉結。
張全從前傳旨時,就算麵對皇帝也能把詔令念得抑揚頓挫,此刻卻連"火油車"三個字都咬不清晰。
更蹊蹺的是,他的目光始終黏在沙盤上那座標著"偏北山穀"的木牌上——那是柳如煙今早密信裏提到的丹藥去向。
"張傳令官很關心糧道?"林風端起茶盞,指節抵著杯沿,"前日你還跟我說,敵國騎兵機動性強,該防的是側翼包抄。"
張全額頭瞬間沁出冷汗:"末將...末將是怕兩處都要防。"
"那就辛苦張傳令官。"林風將茶盞重重一放,"今夜子時,你帶兩隊親衛去偏北山穀查查,看是不是真有火油車。"他轉向身側親衛,"王二,你跟張傳令官同去,路上多照應。"
王二領命時,林風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補了句:"他若中途往東南走,打斷腿拖回來。"
帳中散得很快。
老周留到最後,摸著胡須道:"林大人,張某這狀態不對啊。"
"他不對的地方多了。"林風望著張全踉蹌的背影,"方才他摸靴筒三次——那是藏密信的位置。"他指節敲了敲案角,"去把柳姑娘的人調來,盯著張全的家眷。"
老周剛走,帳外就傳來馬蹄聲。
蘇婉兒掀簾而入時,玄色披風還沾著露水,腰間懸著的鐵劍嗡嗡輕鳴——那是她方才動過手的征兆。
"東線抓到六個冒牌軍。"她將劍往地上一插,劍刃上還掛著半片染血的魚鱗甲,"他們說上頭讓換防,可問具體命令是誰下的,全咬死了說"密令"。"她扯下手套,露出腕間被刀背砸出的青腫,"我審了一個時辰,那小子最後哭著說,他們領了敵國的金葉子,專門來攪亂防線。"
林風捏起那半片魚鱗甲。
聯盟的甲片邊緣是鈍的,敵國的卻磨得鋒利,能刮傷人——這是蘇婉兒從前教他認的。"押去地牢,讓柳姑娘的人用迷魂散。"他將甲片收進袖中,"你去東線,把原來的守軍全換成本營親兵,別讓第二波冒牌軍混進去。"
蘇婉兒轉身要走,又突然回頭:"你臉色比昨夜還難看。"她伸手摸他額頭,被林風偏頭躲過。
"打退敵國再病。"他笑了笑,"你先去。"
等蘇婉兒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帳外傳來細碎的環佩響。
柳如煙掀簾時,身上還沾著藥香——她總說,偽裝成醫者是最不容易被懷疑的。
"後勤營的賬冊有問題。"她將一卷染著茶漬的紙箋拍在案上,"本該送往前線的"固元丹",這半月運了三車去偏北山穀。
我混進車隊,護送的人裏有兩個使刀的手法不對——敵國"鬼手營"的人,出刀時手腕會先抖三抖。"她指尖點著紙箋上的日期,"而且這三車丹藥的押送令,蓋的是陳副將的私印。"
林風的瞳孔驟然收縮。
陳副將是他從前在邊陲時救過的老兵,後來一路跟著他打到京城,上個月還把獨子送到他帳下當親兵。
"還有更要緊的。"柳如煙壓低聲音,"江湖那邊傳來消息,"鐵劍門"的周掌門、"百花穀"的雲姑娘,還有三個我安插的暗樁,都在最近半個月失蹤了。
他們最後出現的地方..."她指向沙盤上那個偏北山穀的木牌,"都是聯盟的秘密據點。"
帳外的風突然大了。
燭火"啪"地炸開個燈花,映得柳如煙的臉忽明忽暗。
林風想起今早江湖正義領袖來找他時,那老頭拍著桌子說"再找不回人,江湖道就要散了"的模樣——原來那些失蹤的高手,都跟這山穀有關。
子時三刻,林風獨自坐在帳中。
案頭擺著逆脈試煉時那幅被血浸透的圖,紅線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可他閉著眼,仍能想起那些赤蛇鑽進皮膚時的灼痛。
幻境裏那個黑影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順為凡,逆為仙。"
他猛地睜開眼。
《乾坤訣》的正脈真氣在體內流轉,他試著引動一絲逆修之力——那是他在血經死結裏摸到的鑰匙。
真氣剛轉過心脈,帳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大人,陳副將說要送參湯。"親衛的聲音隔著帳簾傳來。
"讓他進來。"林風迅速收斂氣息,將逆脈圖塞進案底。
陳副將捧著青瓷碗進來時,林風聞到了熟悉的參香。
可當那碗靠近時,他突然皺起眉——參湯裏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像極了血經餘毒灼燒經脈時的味道。
"大人,這是末將家傳的老山參。"陳副將將碗放在案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
林風盯著他的手。
那枚玉佩是他去年送的,刻著"忠"字,此刻卻被摸得發亮。
他裝作端碗,指尖輕輕碰了碰陳副將的手腕——皮膚下有細微的脈動,像有條小蛇在爬。
"陳叔,這參湯太燙。"林風將碗推回去,"你幫我吹吹。"
陳副將低頭時,林風運起逆修之力。
那絲若有若無的腥氣突然濃烈起來,順著陳副將的經脈直往上湧。
他看見對方的瞳孔瞬間泛起暗紅,跟他在逆脈試煉時一樣。
"大人?"陳副將抬頭,眼神卻空洞得像具傀儡。
林風的手按在腰間匕首上。
他想起陳副將的獨子昨天還給他送過軍報,想起上個月慶功宴上,這老頭拍著他肩膀說"林小子,叔跟你走到頭"。
可此刻,他體內那絲血腥氣,分明是血經餘波。
帳外傳來更鼓響。
林風鬆開匕首,笑著拍了拍陳副將的肩:"你先去睡吧,我喝完參湯就歇。"
等陳副將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裏,林風抓起案上的逆脈圖。
燭火將圖上的紅線映得通紅,像極了陳副將剛才泛紅的瞳孔。
他忽然明白,那些失蹤的高手、被調包的丹藥、冒牌的守軍,都是一張大網的線頭——而網的中心,是血經餘毒。
他將逆脈圖按在胸口。
《乾坤訣》的正脈真氣與逆修之力在體內翻湧,他想起蘇婉兒說"這一戰不能再輸"的誓言,想起柳如煙賬本上的血手印,想起陳副將泛紅的瞳孔。
"那就讓我用這逆修之力,替你們織張更大的網。"他對著燭火低喃,"心魔幻陣...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