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練劍時的身影宛如謫仙，一招一式間都帶著令人心折的韻律。
    那時她常常躲在練武場的角落，偷偷望著那道清冷的身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這份美好。
    可漸漸地，她發現大師兄就像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即便她故意在晨練時摔倒，楚墨也隻是淡淡地掃過一眼，連腳步都不曾停頓；
    她精心準備的香囊，最終與其他弟子的賀禮一起被原封不動地退回；
    就連她高燒不退時，楚墨也隻是差人送來一瓶丹藥，連句問候都沒有。
    宮盛強壓怒意，聲音卻冷得像淬了冰："瑩兒，你可知楚墨是什麽人？二十歲結丹，三十歲便可衝擊元嬰。楚家世代鎮守北境，手握三條上品靈脈...……"
    "可他不是活生生的靈石！"宮雪瑩突然抬頭，眼中噙著淚水，"父親可知道，去年我生辰，大師兄送來的賀禮連封書信都沒有？而陳玄會記得我喜歡的每一味點心，會為我..."
    "荒唐！"宮盛猛地站起，周身靈力激蕩，震得殿內燭火劇烈搖晃。
    他額角青筋暴起，卻又在瞥見女兒蒼白的臉色時強行平複氣息。"瑩兒，你太讓為父失望了。"
    殿內陷入死寂，隻有燭芯燃燒的細微聲響。宮盛緩緩轉動拇指上的寒玉扳指，玉麵上雕刻的蟠龍紋路在他指腹下若隱若現。
    "你以為為父當真看重楚墨的天賦？"他突然輕笑一聲，聲音卻冷得刺骨，"楚家掌控著北境半數靈礦，他姑母是藥王穀現任穀主。若能借聯姻之便..."話到此處戛然而止，宮盛警覺地望向殿外。
    雕花窗欞外，一道黑影倏地閃過。宮盛眼中殺機驟現，袖中一道劍氣激射而出，卻在穿透窗紙的瞬間被某種力量悄然化解。
    "記住為父今日所言。"宮盛收回目光，語氣恢複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三日後比試，你若敢從中作梗..."
    宮雪瑩呆立原地，父親的話語像一柄利劍刺穿她的心髒。她終於明白，在父親眼中，自己也不過是枚精致的棋子。
    淚水無聲滑落，在昂貴的鮫綃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娘！你怎麽了？"
    小狐狸原本正趴在洞口曬太陽，一抬頭卻看見母親踉踉蹌蹌地跌了進來。
    她雪白的皮毛上沾滿了暗紅的血跡，胸口劇烈起伏著，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小狐狸嚇得渾身絨毛炸起，連忙撲過去，用腦袋抵住母親搖搖欲墜的身子。
    "沒事......"母親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隻是......遇到些麻煩......"
    小狐狸急得團團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母親前些日子才和山裏的黑熊精打了一架，受了內傷，說是要去附近的天玄門偷些靈藥療傷，沒想到回來時傷勢更重了。
    她伸出爪子想幫母親擦血，卻發現自己根本夠不著，隻能無助地嗚咽著。
    母親艱難地挪到洞內的草窩上，喘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小狐狸緊緊貼在她身邊，生怕一鬆手母親就會消失。
    "傻孩子......"母親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額頭，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娘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
    "不會的！"小狐狸猛地抬頭，眼淚終於滾落下來，"娘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去找靈藥，我去求那些仙人......"
    母親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憐惜與不舍。她顫抖著抬起前爪，從頸間的毛發裏勾出一枚瑩白的玉鐲。玉鐲上刻著細密的紋路，在昏暗的洞穴中泛著淡淡的光暈。
    "這個......給你......"母親將玉鐲推到小狐狸麵前，"裏麵......有娘這些年攢下的家當......"
    小狐狸呆呆地望著玉鐲，眼淚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
    "聽娘說......"母親的氣息越來越弱，"離開這裏......去青嵐山......找一個穿白衣的白狐......他是娘的朋友......會照顧你......"
    小狐狸拚命點頭，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前一片模糊，隻記住了"白衣"二字。
    "記住......"母親用盡最後的力氣叮囑，"無論是人是妖......都要躲著走......不要相信任何......"
    話音未落，母親的爪子突然垂落，眼中的光芒漸漸消散。
    "娘？"小狐狸顫抖著呼喚，輕輕推了推母親的身子，"娘......你醒醒......"
    洞穴裏一片死寂，隻有她的哭聲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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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小狐狸終於止住了眼淚。她小心翼翼地將玉鐲戴在前爪上，然後開始用爪子刨洞外的泥土。
    她的動作很慢，每挖一捧土，都要回頭看一眼母親，仿佛她隻是睡著了，隨時都會醒來。
    終於，她將母親安葬在了洞口向陽的山坡上。這裏視野開闊，能看見遠處的青山和流雲，母親一定會喜歡。
    小狐狸最後蹭了蹭母親的墳頭，轉身朝著母親所說的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青嵐山在哪裏，也不知道白衣是誰，但她知道，自己必須活下去。
    山風拂過她的絨毛，帶著初春的寒意。
    小狐狸回頭望了一眼生活了多年的洞穴，咬了咬牙，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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