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去了孤雲峰？"陳玄將瓊花別在她鬢邊，狀若無意地問道。
    聞言，宮雪瑩身子一僵，手中的魚食盒"啪"地掉在地上。細碎的餌料撒了一地，驚得池中錦鯉四散逃竄。
    "我...我隻是..."她的聲音突然哽咽，眼眶泛起紅暈，"楚師兄他...他連房門都不讓我進..."
    陳玄眼底閃過一絲陰翳，麵上卻愈發溫柔。他輕輕握住宮雪瑩微涼的手，觸到指尖深深的掐痕："楚師兄遭逢大變，性情偏激也是難免。"
    "可我從未想過要害他！"宮雪瑩突然激動起來，淚水滾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那蝕靈散明明是..."她猛地咬住嘴唇，血色盡褪。
    陳玄眸光微動，指腹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這個動作他做得極為熟稔，近年來不知重複過多少次。"下月十五，千機秘境就要開啟了吧？"他話鋒一轉，"聽聞秘境深處生有"九轉青靈草"，可解世間百毒..."
    宮雪瑩眼睛一亮，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師兄是說..."
    "若是楚師兄能得此機緣..."陳玄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調。
    "我這就去求父親！"宮雪瑩提起裙擺就往主殿跑去，發間那支瓊花跌落在地也渾然不覺。
    陳玄彎腰拾起沾了塵土的花枝，指尖輕輕一搓，嬌嫩的花瓣便化作齏粉。他望著宮雪瑩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蠢貨。"
    玄天殿內，鎏金香爐中升起的青煙在空中凝成仙鶴振翅的形狀。宮盛正批閱著卷宗，朱筆突然在"千機秘境"四個字上頓住，濺出的墨點在玉簡上暈開，像極了點點血跡。
    "爹爹！"宮雪瑩提著裙擺匆匆闖入，發間的珍珠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劇烈晃動，一顆珍珠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宮盛眉頭緊鎖，手中朱筆在案幾上敲出沉悶的聲響："堂堂掌門之女，這般莽撞成何體統？"
    宮雪瑩顧不得儀態，直接跪在了冰涼的青玉蒲團上。
    她膝行幾步，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父親的衣袖："女兒聽聞千機秘境中有九轉青靈草，能解世間百毒..."
    "荒唐！"宮盛猛地拍案而起，朱筆在奏章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他如今修為盡失，進秘境與送死何異？"
    "可楚師兄若一直這樣..."宮雪瑩急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聲音都帶上了哭腔，"楚家遲早會..."
    宮盛的眼神驟然一凝。他當然明白女兒話中深意——楚家乃北境霸主，族中更有三位元嬰老祖坐鎮。若被他們查出蝕靈散之事...
    殿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隻有銅壺滴漏發出規律的滴答聲。良久，宮盛忽然長歎一聲，臉上的嚴厲化作慈愛。他親手扶起女兒，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痕："罷了，為父就破例一次。
    "他撫著長須補充道："不過秘境凶險，需派幾位長老隨行保護。"
    宮雪瑩喜極而泣，撲進父親懷中。
    她沒看見宮盛眼中閃過的寒光，更沒注意到父親袖中悄然掐起的法訣。
    待女兒離去，宮盛立即掐訣啟動禁製。玄奧的符文在殿內流轉，將整個大殿隔絕成獨立空間。他對著虛空淡淡道："出來。"
    陰影中，一道身影緩緩顯現。陳玄從殿柱後走出，臉上再無半點往日的溫潤，眼中寒光凜冽："師尊英明。楚墨死在秘境，楚家隻會以為是機緣不夠。"
    宮盛摩挲著拇指上的玄玉扳指，那扳指內裏暗藏著一道血色紋路："你親自帶隊。"他頓了頓，聲音又壓低了幾分："記住，要處理的幹淨利落，若是讓人發現……"
    宮盛冷哼一聲，沒有將話說完，畢竟楚墨之事完全是因陳玄而起。
    若不是陳玄還有些小聰明，修為也不錯，再加上女兒如今心係對方，宮盛是斷不會留著此人。
    陳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弟子明白。正好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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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漸沉時，小狐狸蹲在苦竹枝頭，新奇地打量著自己修長的手指。
    夕陽的餘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三條若隱若現的狐尾在身後輕輕擺動。她試著掐了個法訣，指尖突然竄出一簇青白色的狐火——這是成年狐妖才能駕馭的本命真火。
    "前輩快看！"她朝屋內喊道，聲音裏還帶著少女特有的清亮，"我能生火啦！"
    屋內，楚墨正在擦拭那盞青銅燈。聽到喊聲，他指尖微頓，燈芯突然爆出一朵燈花。他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隻見小狐狸指尖的狐火竟與天邊第一顆亮起的星辰遙相呼應。
    "進來。"他放下銅燈，聲音比往常柔和幾分。
    小狐狸輕盈地躍下竹梢，落地時已變回女童模樣。她蹦跳著進屋，卻發現楚墨臉色蒼白得可怕，心口處的青黑毒紋正詭異地蠕動。
    "前輩！"她驚慌地撲到榻前，本能地催動體內金丹。三條狐尾虛影同時浮現，交織成屏障將楚墨籠罩。那些猙獰的毒紋遇到狐尾金光，竟如雪遇朝陽般稍稍退散。
    楚墨喘勻氣息，目光落在她頸間的月見草種子上："你的狐火...能否分我一縷？"
    小狐狸二話不說，指尖凝聚出一簇跳動的火苗。這青白色的狐火透著月華般的清冷，內裏卻蘊含著驚人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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