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三娘鞋跟碾碎漁民的指骨，血水順著礁石縫隙滲入湖水。林淺握緊青銅羅盤後退，耳後未完全閉合的細腮溢出淡藍色血絲。
    "解釋。"林深橫劍擋在妹妹身前，劍尖指向霍三娘發髻上的銀針。夜風卷來濃重的魚腥味，碼頭路燈突然接連炸裂，黑暗中有金屬摩擦聲從四麵八方湧來。
    齊鐵嘴抓起羅盤對準北鬥星："亥時三刻，百鬼..."他的話被破土而出的銀光打斷。成千上萬隻金屬甲蟲從地底噴湧而出，蟲殼上流動的水銀在月光下宛如銀河傾瀉。
    "是龍鱗鐵衛！"張啟明甩出磁石鎖鏈，卻在觸及蟲群的瞬間被彈開。磁石表麵結滿冰晶，蟲群分流的銀色洪流中浮現出人臉輪廓——正是白天死去的漁民。
    林淺的項鏈突然發出高頻蜂鳴，最前排的甲蟲齊刷刷揚起前肢。她驚恐地發現每隻蟲腹都刻著微型八卦，坎卦位的凹槽裏嵌著帶血絲的鱗片。
    "上船！"霍三娘擲出毒煙彈，紫色煙霧腐蝕著蟲群。眾人衝向生鏽的駁船時，林淺被蟲群托舉到半空。水銀從蟲殼縫隙滲出，在她腳底凝成不斷生長的青銅蓮台。
    張啟明劈開船艙門吼道："去底艙！有汞合金板！"林深揮劍斬斷纏住妹妹的銀絲，劍刃卻粘滿蠕動的液態金屬。這些汞漿像活物般順著劍身攀爬，轉眼包裹住他整條右臂。
    "別動！"齊鐵嘴用銅錢在甲板布下離火陣，燃燒的朱砂線暫時逼退蟲群。林淺頸間的藍光突然暴漲，蓮台底部伸出八條機械觸手紮入湖麵。湖水沸騰的瞬間，蟲群組成的人臉發出趙昺的帝王口諭："神女歸位，鐵衛開道。"
    霍三娘突然扯開林淺的衣領，蛇形戒指劃破她鎖骨間的鱗片。沾血的戒指按在船艙鐵門上，鏽蝕的銘文顯現出"玄冥"徽記。門內湧出的寒氣凍住追來的汞漿，也凍住了林深半金屬化的右臂。
    "這是二十年前的運輸船。"張啟明踢開結冰的貨箱，露出裏麵封存的水晶棺。棺中女子雙手交疊放在鮫綃上，腕間金鐲刻著林淺的生辰八字。
    蟲群撞擊船體的聲響突然消失。林淺順著舷窗望去，駭然看見蟲群在湖麵拚出南宋皇城輿圖，而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大內禁苑。齊鐵嘴用龜甲占卜的裂紋顯示"水下生門"，霍三娘卻一針紮穿龜甲："走陸路是死，走水路更是死無全屍。"
    林深用劍柄敲碎凍住右臂的冰層，金屬皮膚下露出機械齒輪："我還能撐二十分鍾。"他扯下艙內消防斧劈向船底，斧刃撞出青色火花——黝黑的青銅板浮現出星紋，與林淺項鏈的吊墜產生共鳴。
    "都讓開！"林淺閉眼握住吊墜，耳後細腮完全張開。高頻聲波震碎舷窗，湖水倒灌的瞬間，蟲群化作銀色鎧甲包裹船體。整艘駁船如同離弦之箭射向湖心，船尾拖曳的汞漿在月光下形成發光尾跡。
    水下拱門浮現時，林淺認出這是族譜記載的"歸墟眼"。青銅船首像睜開鑲嵌夜明珠的雙目，眾人隨船衝進瀑布後的溶洞。鍾乳石間垂落的鎖鏈上掛滿風幹屍體，所有死者都戴著八十年代的潛水設備。
    "是父親那批人..."林淺的指尖剛觸及腐爛的潛水服，屍群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窩。汞漿從他們七竅湧出，在空中凝成無數柄青銅劍。
    張啟明揮動磁石鎖鏈組成防禦網："這些水銀蟲在模仿我們的招式！"果然，當林深使出七星劍法第三式，汞漿劍陣立刻以相同劍招反擊。齊鐵嘴的銅錢陣剛成型，對麵就複製出放大十倍的卦象。
    "停手！它們在進化！"霍三娘扯斷珍珠項鏈撒向半空，卻在下一秒僵住——所有珍珠靜止在汞漿劍尖，形成詭異的平衡狀態。林淺的吊墜突然射出一道藍光，洞頂鍾乳石轟然墜落，露出後麵繪有鮫人朝貢圖的穹頂。
    壁畫中神女額間的月牙金飾脫落，化作鑰匙插入溶洞石壁。機械運轉的轟鳴聲裏，十二尊青銅兵俑破土而出，甲胄縫隙流淌著水銀光澤。兵俑手中的陌刀斬向汞漿劍陣，金屬碰撞聲震得眾人耳鼻滲血。
    "龍鱗鐵衛聽令！"林淺福至心靈地喊出古越語。兵俑齊刷刷單膝跪地，領頭者胸腔打開，露出存放《海國誌異》的玉匣。當殘卷展開，發光的甲骨文投影顯示："神女血脈可馭龍鱗鐵衛，然每月望日需以鮫珠鎮魂"。
    霍三娘突然奪過殘卷："原來如此，你是活體鑰匙..."她袖中滑出匕首刺向林淺心口，卻被兵俑的陌刀架住。張啟明趁機甩出磁石鎖鏈纏住她腳踝："你果然投靠了玄冥司！"
    混戰中，林深發現兵俑的能源核心竟是父親失蹤時佩戴的機械表。當他扯下表盤，整個溶洞開始崩塌。汞漿蟲群發瘋般湧向兵俑，融合成三頭六臂的青銅巨人。齊鐵嘴噴出鮮血激活古卦，震卦位的驚雷劈開逃生通道。
    眾人墜入地下暗河時，林淺看到兵俑的殘肢重新拚合成父親的模樣。那個由水銀與青銅構成的身影，正在溶洞廢墟上刻下新的血書："別讓淺淺進地宮"。
    暗河把眾人衝進瀑布下的水潭。林淺浮出水麵時，朝陽正從千島湖東岸升起。她摸向頸間項鏈，發現吊墜裏多了顆蠕動的鮫珠。霍三娘在岸邊包紮傷口，陰冷的目光掃過她耳後完全退化的細腮："還有七天就是望月之夜。"
    張啟明從水底拖出半截青銅兵俑手臂，內側刻著玄冥司的火焰紋章。林深機械化的右臂突然抽搐，齒輪間滲出帶著鱗片碎屑的血水。齊鐵嘴用銅錢算出新的卦象，聲音苦澀："大凶，在劫難逃。"
    林淺握緊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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