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世子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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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那個被老漢揪住衣領的人也有些急眼了,一麵拍打著老漢的手背,一麵喊道:“放手,你給我放手,我就從來沒見過你這麽無良的商販,自己說好的價錢,怎麽能轉眼就不認賬呢?”
    “哼,明明是你黑心,想要白賺俺的一尾大魚,還敢在這裏賊喊捉賊。”
    那被抓著不放的青衣小帽。一看就像個飯館小廝,或是個大戶人家的廚下雜役,手中兀自提著一條甩頭擺尾的鮮活大鯇道:“你放屁,這可是在興王治下,豈容你顛倒黑白,你有理就跟我倒衙門裏說去。”
    那老漢不知是真的理虧還是怎地,竟然囁嚅著不再言語,隻是將那人拽得更緊了些。就在這時卻忽然聽到有人喊道:“世子殿下在此,何不讓世子來給你二人評一評,到底是誰占理?”
    這喊話之人正是雲帆,眾人一聽齊頭向他這邊看來,朱厚熜瞧熱鬧正瞧得起勁,沒想到雲帆竟然把他給推了出來。
    朱厚熜平時也常常外出遊玩,是以這安陸城中,見過世子的人不在少數,眾人見那扶柳踏石的少年的確正是興王世子,便紛紛施禮,相互簇擁著,將爭執的二人推到了前麵。
    朱厚熜看看雲帆又看看眾人,心裏既有些不知所措,卻也有些興奮,那老漢此時已經鬆開了手,那小廝也已經放下了魚,雙雙給世子殿下行了一個大禮,口中齊聲喊道:“請殿下給小民做主。”
    “這地下有些髒,你們都起來回話吧。”
    “是是,謝過殿下體諒。”
    周圍不少人道:“世子還真是愛民如子。”
    這拍馬屁的那人還故意放高了語調,生怕世子聽不到似的,不過朱厚熜聽在耳中,確實很是受用,臉上卻是越加一本正經起來。
    隻見他一指二人道:“你們倆誰是原告,誰是被告?”
    朱厚熜索性盤膝坐在了大石上麵,還真有那麽幾分升堂問案的架勢。隻是他這一問卻是少了幾分水準,堂下二人爭先要當原告,一個說是告人低價強買,一個則是告人悔諾反誣。
    朱厚熜見他們依舊吵吵鬧鬧,手邊既沒有驚堂的醒木,更沒有桌案給他敲打,便隨手折下一根柳條抽打在空處,一臉嚴肅地道:“都閉嘴,一個一個來,我問到誰,誰才可上前答話。”
    見二人果真不再爭執,朱厚熜指著那小廝道:“你先說說吧,為什麽要強買人家的魚,我見這麽大的一條魚怎麽也有七八斤重,十文錢是絕對買不來的。”
    “就是,就是,還是世子爺明白事理。”
    “且慢,還沒輪到你來說話,再胡亂插嘴,打你板子。”
    說完還看向了一邊的雲帆,雲帆也覺得有趣,便微笑著向這邊點了點頭,那老漢這才認出了雲帆,剛想上來見禮,卻被雲帆伸手阻止,而那小姑娘卻還在那邊守著攤位,也無暇來理會這邊的熱鬧。
    那小廝此時已經掀動起了兩片薄唇,說得也是頭頭是道:“今天小的府上,奶奶忽然想吃魚丸,便想著到湖邊看看,有沒有剛剛起水的活魚,不想遇到這父女二人剛好在此擺攤,見他們的魚倒也新鮮,便問起了價格。但是這二人賣魚卻隻是論尾而不論斤,世子您說,這是不是有失公允?”
    朱厚熜思忖了一會兒,卻是沒有順著那小廝的話頭去說,而是問向那老漢道:“這是為何?”
    隻聽那老漢淒苦地道:“小老兒家裏原本也有一杆秤,之前被何霸天打落在江水裏,便遺失了,世子爺,不是小老兒舍不得再去買一杆,隻是這些時日老母病重,家裏用錢的地方也多,一日兩餐尚不能周全,著實是沒有餘錢啊。”
    然後又看向雲帆道:“老漢被打落水的那日,還是多虧這位公子救了我父女二人的性命,不然小老兒早就喂了江中魚鱉,就連閨女也被惡人擄走了。”
    朱厚熜對何霸天的惡行也有些耳聞,見雲帆點頭便繼續對那小廝道:“無論按斤還是論尾,隻要是明碼作價,便不失公允,難道以物易物就行不得了嗎?”
    那小廝唯唯道:“是是,是小人見識淺了些,不明事理了,不過小人就是按著他的作價交易,卻是被他誣賴是低價強買,這不是豈有此理嗎?”
    那老漢又想要開口辯駁,卻愣是給憋了回去,待看到了朱厚熜的眼神望來,這才出言辯解:“小老兒何曾說過這麽大的一條草魚就隻賣十文錢了?”
    見朱厚熜怒目看向自己,那小廝趕忙賠上了一副笑臉:“事情是這樣的世子爺,小的起初問他,他這裏所有的魚一起買了要價幾何,這老漢說是六十文,然後小的又問他除去那條最大的,剩下的又如何作價,他說要五十文,如此算來,這條大魚豈不是就隻值十文錢嗎?”
    這話聽起來的確很有道理,但是朱厚熜卻沒有偏聽偏信,而是再次看向那老漢道:“你有何解釋?”
    那老漢麵色變得更加淒楚:“不瞞世子爺,小老兒原話是這麽說的,但是生意卻不是這麽做的。起初他要是全部買走,小老兒為了早些收攤,便在價錢上饒了他一些,才開口隻要了他六十文錢,若是分開來賣卻又是分開來的價格。這條大魚少說也能賣出三十文,而其餘幾條最少也要四十文錢,小老兒開口說是五十文,本指望他會還還價,這也是人之常情,誰知道他丟下十文錢就想拿著大魚走人,小老兒又不是他家的什麽親戚,又何必要讓他這許多實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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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熜雖然不知這老漢要價是高是低,但是也覺得他並沒有什麽錯處,反而是這小廝,雖然說的話句句在理,卻不免讓人感覺有些刁鑽油滑,處處在耍著小聰明。
    聽到周圍眾人均是站在賣魚老漢這邊,朱厚熜一甩手中的柳條大聲喝道:“大膽刁民,既然你家奶奶要吃魚丸,你本來就是衝著那條鯇魚去的,卻是在言語上玩弄伎倆,此舉與訛人又有何異?若不想本世子糾你去吃官司,那就再掏六十文錢出來,將這些魚一起買去。”
    那小廝怎麽敢和興王世子去對簿公堂,不過心中卻仍是有些不服:“世子爺,小子之前已經付過十文錢了,再說小的家中也的確吃不了這許多的魚。”
    “哼,那十文錢是對你的懲罰,你這番鬧騰,不但耽誤了人家的生意,也耽誤了本世子的功夫,現在命你將剩下的魚全都買下,你還有甚不服?”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叫好,都誇世子爺英明,朱厚熜麵上不做聲色,心裏卻頗為得意,感覺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當見到雲帆也對他頷首點頭,便更加開心起來。
    而那小廝則匆匆丟下了六十文錢,去攤位上拎起了那條大魚和另外幾尾小魚,便灰溜溜地退出了人群。
    人群逐漸退散,那老漢又拉著女兒過來叩謝。逛了這許久,又為民做主了一回,朱厚熜心裏高興,一指湖邊的一座突起的高樓道:“兄長,我有些渴了,咱們去那得月樓裏吃些茶水可好?”
    雲帆無不應允,二人便向那得月樓漫步而去。這得月樓雖不比那白雪樓有名,卻也是安陸一個欣賞山水美色的好去處,隻因那句“近水樓台先得月”而取了這麽一個名號。
    此樓的老板是個揚州人,因此樓裏經營的便是淮揚茶點,這裏的春卷、鍋貼、蟹黃包、獅子頭、燙幹絲、小餛飩,不管是用料,還是手藝,都不比揚州的頂級茶社差到哪裏。
    哪怕是簡簡單單的一碗陽春麵,也透著手藝人的一份心思,以及淮揚風物那獨有的精致。朱厚熜也曾來過這裏幾次,沒想到門口的小二居然一眼便認出了他,老遠便上前打起了招呼,隻是心中好奇,為何今日不見王府護衛相隨。
    “哎呀,世子爺大駕光臨,隨小的這邊來。”
    見朱厚熜走在了雲帆的身後,又趕緊給雲帆施了一個大禮,口中唱著肥喏,引領著二人便直上了三樓的雅間。
    雲帆二人剛剛坐定,就在小二轉身帶上房門之際,一個奇長的瘦竹竿和一個矮墩墩的白麵胖子打門口一閃而過,進去了隔壁的一間雅間。朱厚熜要了一壺綠陽春和幾樣茶點,又為自己單獨要了一壺嶗山茉莉花,便又和雲帆說起了之前的那對父女。
    雲帆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講述那日在江邊的所遇,而神識卻是放在了剛才路過的那二人身上。
    沒過一會兒,茶水點心上來,而隔壁的房門也是一開一合,才吃了一杯茶水,就聽那邊的一人道:“這兩個月來一直不見興王走出王府大門,咱們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機會,你說今天約了一個重要人物,不知又是何方神聖?”
    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聽另外一人道:“等人來了,你就知道了,王爺起事在即,我這也是病急了亂投醫。”
    “那人可靠嗎?可別把咱們兄弟搭在了這裏。”
    聽這二人對話,雲帆就已經猜到了他們的來曆,沒想到寧王還不肯死心,好巧不巧,今天又撞到了小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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