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倫珠仁波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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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倫珠上師,從未打過誑語,聞言也隻是遵循本心如實回答:“此舉雖是發於私心,但也是屬於善舉。”
    “你難道不是為了靈石而來?”
    倫珠輕皺濃眉:“我聽說過靈石之事,卻是不曾見過,可否取來讓本座也見識一番?”
    聽他這麽說,雲帆更是認定,這番僧就是圖謀他的靈石而來,在懷裏摸出一粒黃澄澄的什物,拋向了倫珠:“這顆靈石,就送與你吧。”
    倫珠揮出左手在空中一接,隻聽到缽盂裏“叮鈴鈴”地亂響,定睛一看哪裏是什麽靈石,分明是一枚圓不圓方不方的金豆子,再去看雲帆,早已經跑出了幾十丈外。
    倫珠不怒反笑,運起神通,便追了下去,雲帆遠遠地聽到:“跑不掉的,你就算是一塊頑石,為師也要點化了你。”
    雲帆隻當是充耳不聞,一路發足狂奔,時不時地回頭去看,隻見那番僧似在閑庭信步,速度卻是一點兒也不比他慢,而且還有漸漸拉近的趨勢。
    雲帆心中也是氣苦,暗道:“不是說這外界沒有築基以上的修士嗎?遇到一個靈真子也就算了,好歹那也是聖境裏出來的,可這個番邦和尚又是哪裏來的?”
    雲帆越想,越是覺得自己流年不利,想回頭好好打上一架,可始終感覺不是那和尚的對手。二人如此追逐了大半個時辰,雲帆遠遠的瞧見前方峰巒疊翠,便一頭鑽了進去。
    不知何時天上卻忽然多出了兩個黑點,在高空盤旋不去,雲帆心中一動,肩頭一抖,白羽便振翅而走。
    卻說王守仁在平定了寧王之亂後,便一直留守在南昌,戰亂之後百廢待興,經過一番整治,洪都內外總算是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氣象。隻是正德南巡,如今已三月有餘,卻是遲遲未抵南京,所以王守仁也就一直在此候命,閑來無事時便聚集一眾弟子開壇授課。
    這一日,王守仁又攜弟子在洪崖丹井傳授心學精義,忽聽兩聲尖銳的鷹唳劃破長空,仰頭上望,隻見兩個黑影竟從高空墜落。一名弟子當先向外跑去,欲要去看個究竟,見先生沒有阻止,其餘弟子也都站起了身子。
    王守仁步下講壇,隨在一眾弟子身後,剛剛走到牌樓下麵,率先奔出的那名弟子就已經返身而回。那人在王守仁十步外停下來,躬身行禮道:“老師,我見到了雲帆師弟在與人動手。”
    王守仁一甩袍袖,丟下弟子門人,轉眼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常青轉身對一眾師兄弟道:“大家還是不要去湊熱鬧的好,不然老師定然不喜。”
    而他自己卻是又跟著追了出去。
    “呱呱......”
    白羽邀功似得在高空中歡叫著,那兩道墜落的身影,眼看就要砸入地麵,此時已經能分辨出,那竟然是兩隻巨大的雕兒。卻見倫珠上師屈指彈在手中的缽盂上,“叮”得一聲清響,聲音不大,卻是傳之極遠,那兩隻巨雕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翅膀奮命地撲騰起來,兩隻爪子也在那裏亂抓亂舞。“嘭、嘭”兩聲,雖然最終還落了下來,但是卻也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幾乎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雙雕翻轉過身子,心有餘悸地看向高空,這是它們自學會飛行以來,首次對天空生出了畏懼。倫珠上師口持心咒,伸手撫過雙雕的頭頂,兩隻金雕雙眼中的驚懼之色,這才慢慢地斂去。
    倫珠的臉上終於呈現出些許怒意,麵對雲帆道:“它們都是大雪山孕育出來的聖靈,你何故要傷害它們?”
    雲帆笑語不答,不過心中也是對這一雙雕兒另眼相看,沒想到在這外界,也有這般通靈的猛禽,不過再看看還在那裏興高采烈地白羽,也就不足為奇了。
    雲帆心中一動,便對雙雕發出了召喚,感召之下,雙雕果然向著雲帆望來,遲疑著邁開腳步,然後越走越快,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雲帆麵前。
    “咦?你竟然還會禦獸?”
    雲帆伸出雙手,撫摸著雙雕頸部那圈金燦燦的羽毛,一對雕兒居然溫順無比,雲帆又抬眼看向倫珠。
    “你不懂的,我將它們視如同類,或者說還要更為親近,即便你不出手,我也會救下它們。”
    倫珠微微點頭,倒是信了雲帆:“你既有此心,便是大善,還是跟我走吧,大雪山才是你的歸宿。”
    “那算了,要不我們繼續打過,你還是贏了我再說吧。”
    “也好,你既然冥頑不靈,那本座總要讓你知道些厲害才是,也好叫你看看,本座到底有沒有資格做你的師父。”
    王守仁趕來之時,雲帆已經和倫珠再次交上了手。他之前聽常青說過軒轅台之事,知道雲帆際遇不凡,擁有一身驚世駭俗的修為,今日一見,才知道常青的描述是多麽地輕描淡寫。
    不說雲帆那神乎其技的劍法,還有那傳說中的劍芒,就那瞬息萬變的身法,也是叫人望之興歎。然而那番僧又是何人?居然也有如此實力,竟然能在雲帆編織的劍網之中遊刃有餘,似乎還沒有傾盡全力一般。王守仁越看越是心驚,如今世上究竟還有多少此等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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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帆的攻擊,不可謂不強,然而這倫珠的防守竟比那靈真還要嚴密。他那原本托在手中的缽盂,此刻卻是在倫珠的周身環繞,不管雲帆從哪個角度攻擊,隻要心念一動,便都能抵擋在劍芒所及之處。
    而倫珠的攻擊,更是詭異莫測,隻見他雙手不停地變換各種法決,口中低吟著咒語,每當他變換一種法決,便會憑空生出一股氣勁襲向雲帆。
    這氣勁生得毫無來由,往往讓人防不勝防,這種情況之下,雲帆就連神識也失去了以往的作用。
    雲帆正苦無對策之際,卻聽有人道:“小心胸口,這是外縛印。”
    雲帆一側身,趕忙避開胸口要害,又聽之前那人道:“小腹,蓮花印。”
    “頭部,金剛印。”
    雲帆雖然無暇他顧,卻是已經聽出來,聲援他的正是王守仁,沒想到王叔父居然知道這番僧的功法來曆。雲帆正在暗暗竊喜,倫珠卻是一聲斷喝,將王守仁的聲音直接蓋了下去。
    雲帆隻覺胸口如中雷擊,半邊身體一陣酥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被倫珠連連拍了幾掌,全身上下再也調動不了半點靈力。
    “無量壽福,施主何人?何以識得我密宗的六拳印法?”
    王守仁關切的看向雲帆,合十問道:“大喇嘛,你又是何人?何以要為難一個晚輩?”
    “本座倫珠,此番出手也並無惡意,你應該看得出來,我若非手下留情,早就已經製住了這個劣徒。”
    雲帆急道:“王叔父,莫要聽他胡說,我可沒答應做他的弟子,這番邦和尚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
    倫珠怒目看向雲帆:“你適才不是說隻要我贏了你,你就答應跟我走嗎?難道你想反悔?”
    雲帆嘻嘻笑地道:“我剛才明明說的是你打贏了我再說,這再說的意思就是......再商量商量,我何曾承諾過什麽。”
    王守仁此時已經來到了雲帆身旁,伸手探過雲帆的手腕,一股中正純和的內力湧入雲帆體內,卻是無法解開雲帆的禁製。
    他本就知道,自己的修為與眼前二人都相去甚遠,此舉也隻是抱了一絲僥幸而已。
    “在下王守仁,乃是此地主官,大喇嘛,雲帆乃是在下的晚輩,還請不要強人所難。”
    王守仁雖然學貫儒、釋、道三教,卻也知道不是倫珠的對手,便想著以勢壓人,因此直接就點明了自己的官員身份。他精通兵法,又非江湖中人,自然也不會拘泥於什麽武林規矩,行事但隨己心。
    他剛想讓跟後而來的常青去搬救兵,倫珠上師卻已經踏前一步,隻見他雙眼中似有花開花謝,日月輪轉,無數綺麗幻想隨生隨滅。
    雲帆立知不妙,趕忙出聲提醒:“王叔父,快走。”
    可雲帆發現時就為時已晚,等他提醒出聲,王守仁包括笑滿樓在內,早已沉浸在虛假幻境之中而不能自拔。王守仁渾身打了個哆嗦,適才明明還是豔陽高照,忽然間,便見片片雪花自天外而來,沒用多久地上便鋪了厚厚一層。
    “這?這怎麽可能?即便是在北方,這個時節,也難得一見如此大雪。”
    王守仁忽然向左右看去,周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見一個人影,他隱約記得自己正在什麽緊要關頭,可為何就是想不起來了呢?
    “噗”,王守仁吐出殘留的一口鮮血,擦了擦嘴角,暗道:“好險,若非咬破了舌尖,還不知要在那幻境中沉迷多久,好厲害的番僧。”
    一想到番僧,趕緊向四周看去,哪裏還有雲帆和那個喇嘛的身影,王守仁暗歎了一聲,轉身來到常青身邊,一指點在了其眉心之上。
    “師父,雲帆師弟他不會有事吧?”
    在返回洪崖丹井的小路上,常青擔心地問道。
    “應該沒事,你明日代為師去一趟雲夢,告訴雲帆的父親,就說你雲帆師弟且隨為師學習一段時日,讓他不要掛懷,今日之事,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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