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還未散盡，競技場的歡呼已如海嘯般席卷了每一寸角落。
    有人將手中的賭票拋向空中，紅的綠的紙片紛飛如蝶。
    有人拍著鄰座的肩膀放聲大笑，笑到眼角沁出淚來。
    更有輸了賭注的人癱在座椅上，望著深坑中那道單膝跪地的身影，喃喃自語著“不可能”。
    葉問天的意識像是沉在水裏，耳邊的喧囂忽遠忽近。
    他能感覺到赤霄劍仍在微微震顫，卻不再是先前的躁動，反倒像是在發出一聲悠長的低吟，帶著如釋重負的疲憊。
    掌心觸到的劍柄已被汗水浸透，混著虎口震裂滲出的血，黏膩得讓人發慌。
    “咳咳……”
    他想撐起身子，胸腔卻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喉間湧上的腥甜讓他不得不偏過頭，咳出一口帶著碎末的血。
    視線裏的景象還在微微晃動，遠處看台上那些模糊的麵孔，像是隔著一層被雨水打濕的琉璃。
    “勝者……葉問天！”執事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破音的顫抖，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他快步走到深坑邊緣，望著底下那道幾乎要栽倒的身影，眼神複雜——有驚歎，有敬佩，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憐憫。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從競技場入口處疾射而來，正是風曦月。
    她提著裙擺躍過坑邊的碎石，落在葉問天身旁時，華貴的裙裾已沾滿塵土，可她顧不上這些，伸手想去扶他，指尖剛觸到他的胳膊，就被他微微避開。
    “我沒事。”
    葉問天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他借著赤霄劍的支撐，一點一點直起膝蓋。
    每動一下，骨頭縫裏都像是有針在紮，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百勝……做到了。”
    風曦月看著他慘白臉上那抹近乎執拗的笑，鼻尖突然一酸，別開臉去抹了抹眼角。
    “是，你做到了。”
    她從儲物戒裏摸出一瓶丹藥，塞到他手裏，“快服下，別硬撐。”
    葉問天沒說話，隻是將丹藥塞進嘴裏。
    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卻沒能壓下體內翻湧的氣血。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落在坑邊，是那個戴著血麵獠牙麵具的競技場之主。
    他周身的空間扭曲還未完全散去，落地時帶起的風裏，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
    全場的歡呼突然卡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道神秘身影上。
    誰都知道，這位主人從不輕易露麵，今日現身，顯然是為了這場百勝之戰。
    “很好。”
    麵具後的聲音經過特殊處理，聽不出男女老少，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百勝，你做到了。”
    他的目光落在葉問天身上，那雙透過麵具縫隙的眼睛，比先前在虛空時更亮了幾分，像是有火焰在燃燒。
    其目光在葉問天身上停留片刻後，忽然抬手。
    一枚通體漆黑的儲物戒自他袖中飛出，帶著淡淡的空間波動，穩穩落在葉問天麵前。
    “這裏麵是你的獎勵。”
    麵具後傳來金屬質感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除了百勝應得的源石與療傷丹藥，還有一卷天階上品煉體功法。”
    儲物戒入手微涼，葉問天能感覺到裏麵沉甸甸的分量，光是那卷天階上品功法，就足以讓無數武者瘋狂。
    他剛想開口道謝，便聽對方繼續道：“除此之外，你還可以提一個要求。”
    “隻要是這競技場能辦到的，無論功法、丹藥、神兵，甚至是讓我出手幫你殺一個人，都可以。”
    這話一出，看台上又是一陣抽氣聲。
    天階上品功法已是厚賜，竟還能再提一個任意要求，這待遇簡直是破天荒。
    風曦月也忍不住看向葉問天，眼神裏帶著幾分期待——以這位場主的實力，哪怕是要一件天階神兵，恐怕也能輕易辦到。
    葉問天握著那枚儲物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能想到無數可以提的要求：尋遍天下的療傷聖藥、能助突破的天材地寶，可這些念頭在腦海裏轉了一圈，最終都被他壓了下去。
    片刻後，葉問天抬起頭，對著麵具身影微微頷首：“多謝前輩厚賜。”
    “隻是晚輩此刻心緒未定，所求之事還未想好，可否容晚輩日後想清楚了，再來向前輩稟明？”
    這話一出，不僅看台上的觀眾愣住了，連風曦月都驚訝地睜大了眼——放著這樣的天大機緣不用，竟要延後？
    麵具身影似乎也有些意外，那透過縫隙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即發出一聲低笑：“也好。”
    他抬手一拋，另一塊令牌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葉問天手中。
    這令牌正麵刻著繁複的火焰紋路，背麵是一個蒼勁的“塵”字，入手溫潤，隱隱有暖意流轉。
    “持此令牌，可隨時來此處尋我。”
    麵具身影的聲音裏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想清楚了，便來。”
    話音落下，他周身的空間再次扭曲，身影如墨滴融入清水，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虛空之中，連一絲氣息都未曾留下。
    葉問天握著令牌與那枚儲物戒，站在深坑中央，望著對方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風曦月忍不住道：“你就這麽放他走了？天階上品功法雖好，可那‘任意要求’才是真正的重頭戲啊！”
    聽到風曦月的話，葉問天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風曦月，嘴角露出一抹淺淡卻真實的笑意，蒼白的臉色因這笑意柔和了幾分。
    “好了，我們出來這麽久也該回去了。明日丹會便要開始了，今天得好好休整。”
    提起丹會，風曦月眼中瞬間亮起神采，先前的緊張感消散不少：“對哦，差點忘了這茬！”
    “據說這次丹會有位來自中土神洲丹域的聖手會親自出題，據說考的不隻是控火術，還有對藥性的悟性，你這幾日光顧著打擂台，怕是連丹經都沒翻吧？”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掠過因脫力而有些發白的唇色。
    “可不是嘛，丹會可比這擂台講究多了。”
    要是手抖得連丹火都控不住，別說奪魁，怕是第一輪就得被淘汰，到時候可真成了全城笑柄。”
    風曦月被他逗得彎了眼，伸手替他拂去肩頭沾著的草屑。
    “放心，有我在，總不會讓你輸得太難看。”
    她眼珠一轉，從儲物戒裏摸出個巴掌大的銀質小鼎。
    “喏，這是我爹早年煉的‘聚火鼎’，雖隻是地階上品，卻能自動聚攏天地火屬性能量，明日你帶著，控火能省力不少。”
    雖然自己有師尊火玄給的三昧真爐，但是看著麵前風曦月的一番好意葉問天不忍拒絕。
    於是接過那沉甸甸的小鼎，鼎身刻著細密的火焰紋路，觸手溫潤，隱隱有暖意流轉。
    他指尖在鼎耳上輕輕敲了敲，笑道：“這可是好東西，回頭贏了丹會，分你一半彩頭。”
    “誰稀罕你的彩頭……”
    而倆人離開武鬥競技場後很快也是回到了各自的房間內……
    夜色漸漸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