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的高速奔襲，就算是左武衛的精銳，精神也開始變得萎靡起來。
    畢竟，這和真正的實戰還有一定的差距。
    腎上腺素的飆升和神經的緊繃，就這兩樣便是最好的亢奮藥物，但，這兩樣在訓練之中，卻是比較很難分泌出來的。
    所以，便是蘇定方，這會坐在馬背上的身子，也有些微微的彎曲。
    不過從精神看上去還是不錯的，他雙手緊緊攥著韁繩，望著前方那偌大的潼關，也是鬆了口氣。
    馬蹄聲，緩緩降了下來。
    片刻後，右武衛，左驍衛，左威衛等衛軍，也都是相繼跟了上來。
    “他娘的，這一次不算，我們衛的戰馬才剛剛開始恢複訓練，一個冬天，還都沒有如此劇烈的馳騁過，如此奔襲，有些受不了！半個月後，再比試一場！！！我右驍衛不服！！！”右驍衛的帶頭將軍已是開始嚷嚷了。
    右驍衛不算是倒數第一，因為他們和不少衛軍都纏繞在了一起，實在是分辨不出來誰先誰慢，或者說，並列倒數第一。
    “沒錯，我們的戰馬也有些不整備，不然，定比右驍衛你們這些殺才快！”左驍衛的人嚷嚷道。
    “去你的！左驍衛，你們的實力也就那樣，這話，若是右武衛說，老子捏著鼻子也認了，你他娘的瞎胡嚷嚷個屁！”右驍衛的人完全不客氣。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了，不管如何，總之大家夥都不是最後一名，嗬嗬嗬·······護農衛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看到，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嶙峋地陷著呐。”
    “誰說不是啊，這一路上，連他們的人影都沒看見，護農衛這也太慢了，不會出什麽事吧。”
    “雖說這群毛頭小子確實欠揍，但又說回來，這群毛頭小子這個年歲若是不欠揍，咱們反而還得擔心了，蘇將軍，要不咱們回去瞧瞧 吧，萬一出了什麽事。”
    “是啊蘇將軍，秦川侯他們估計還是太輕視三百裏奔襲了，不論怎麽看，這都是一項很難的訓練。”
    “·········”
    提到護農衛，不少人都紛紛扭頭朝後望去。
    可仍舊還是一點影子都看不到，不由得，有些人也都開始擔心起來了。
    盡管剛開始的時候，大家夥火藥味比較濃，但說到底，也還是他們這些老卒對於護農衛這些年輕人的羨慕罷了。
    真說嫉妒？
    也是嫉妒他們的年歲。
    年輕人嘛，張狂些，沒有什麽壞處，更何況於他們這些把腦袋別在腰間的士兵，若是不張狂，才是他們真的看不上！
    蘇定方輕輕呼了口氣，微微頷首：“左武衛準備！”
    “下馬，歇息半個時辰，返回尋找護農衛！”
    他吩咐過後，其餘衛軍將領也都是下了這樣的命令。
    其實，這半個時辰，並不是給士兵休息的，而是讓胯下戰馬緩一緩，吃口草。
    人，不用歇息也能撐回去，這是肯定的，但，戰馬不行。
    不過，蘇定方聲音剛落，三百餘人還都沒有下馬呐，柴令武笑著從前麵走過來了。
    “蘇將軍！”
    “哎呀呀，劉將軍，王將軍，大家別來無恙啊。”
    “一個冬天沒見，真的是想死某家了。”
    “好家夥，這個冬天過的不虧啊，一個個的都貼了膘。”
    柴令武抱拳，瞧著眼前一個個老熟人，打趣的玩笑道。
    “柴將軍辛苦，不知道現在是時辰了？”蘇定方瞧了眼太陽，雖說他心裏是有判斷的，但，還是問了一句。
    柴令武眯了下眼睛：“已快要過午時了。”
    “慢了些。”蘇定方並不意外。
    畢竟這是開春以來第一次奔襲訓練，停頓了一個冬天，自然速度會比春夏秋要慢些。
    按照以往，雖說也是在午時左右，但，一般都是剛進午時，而不像是這一次，午時已快要出去了。
    “確實慢了些。”柴令武笑著直言道。
    蘇定方皺眉，斜了他一眼，立馬從這句話裏聽出來了不一樣的意味。
    畢竟柴令武也算是帶兵頗久的老將了，應該很清楚這是正常現象，也在正常波動之內。
    “哼，柴將軍，怎麽，你潼關將士，能比我們強？”左驍衛的將領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柴令武苦笑一聲：“自是不能。”
    “但，沒辦法啊諸位，雖說我也知道大家的成績也已是不錯。”
    “可，誰叫人家護農衛，在這裏都已經睡了一大覺，人家，卯時時分，便已抵達。”
    柴令武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也有苦澀。
    這個成績，即便是他，也是望塵莫及。
    他是真的不知道，護農衛是怎麽做到的。
    不過盡管心裏好奇，人家護農衛不主動說，他自然也不會主動問，這是規矩，人家衛軍的秘密，或許是人家的殺手鐧，他還不覺得自己的臉能那麽大，人家會告訴自己。
    一下子能提高三個時辰的成績，這一手，不論是放到什麽地方，都能被人稱之為‘神跡’。
    若是被突厥人，被高句麗人，被那些天生生在馬背上的族群學了去，對於大唐而言，毫無疑問，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所以，柴令武就算心中好奇的厲害，但也知道，這個秘密，不是自己能夠打探的。
    而當柴令武這話落下，原本還有些亂哄哄的三百餘人，皆是一愣，甚至下馬已經翻身到了一半，也頓時停了下來。
    蘇定方猛地抬頭。
    他死死盯著柴令武。
    “咕咚······”
    喉嚨狠狠咽了一下子，艱難無比。
    護農衛，已經到了？
    還，睡了一大覺？
    卯時時分，便已抵達？
    卯時······卯時，足足比自己提前了三個時辰？！！！
    這怎麽可能！！！
    其餘人也都是徹底呆愣在了原地，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難以置信。
    他們的大腦已是宕機了。
    呼吸之間，一片空白。
    護農衛，早就到了！！！
    “護農衛，在·······在何處？”好一陣子，蘇定方的聲音有些顫抖，也有些哆嗦，即便他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可這個時候，卻也無法徹底淡定！
    提前三個時辰！
    也就是說，不過九個時辰便從長安衝到了潼關！
    這速度·······
    不！！！
    速度或許還是小事，他們，是怎麽衝過來的嶙峋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