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道半人魚的身影一頓恭維，眼前的祭師本就癲狂的眼神直接是布上一層血色，刨去瘋狂之後，盡是怨毒之色。
    “屍位素餐！哈哈哈！說得好！那老家夥在位多年何曾做過一件壯我鮫人之事！一輩子畏手畏腳，逆流海疆這等大事也隻敢人雲亦雲！全無半點擔當！”
    祭師一陣咬牙切齒的謾罵之後便又突然收起表情，口中不屑道：“事已至此，是非對錯說得再多倒不如手底見真章，反正我們這些血脈不純之輩本就不受待見！
    我可是清楚記得前些時日他枉顧血親的種種嘴臉！”
    他望著龍骸發出刺耳的尖笑，腕足突然發力彈射而起，吸盤在岩壁上拖出刺耳的聲響，瞬間便攀至龍首頂端。
    “逆流海疆便在今朝！”
    祭師的嘶吼震得耳膜生疼，腕足如活蛇般纏住龍首，吸盤刺入龍骸眼眶。
    他周身幽光大盛，皮膚下的血管暴起如紫黑色的珊瑚，整個身軀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融化成一灘黏液，順著龍骸的鱗片縫隙滲入體內。
    “人族，就用你們的香火為我鑄就龍軀吧！”
    就在祭師最後一道聲音消失的瞬間，龍骸眉心的蜃卵核心突然迸發出強光。
    無數道血絲從核心蔓延至龍骸全身，每一道血絲都連接著深海中某個隱晦的據點。
    那是分布在大乾海疆的數百個 “海神祠”，此刻正通過祭壇下的寄生蠱，將信徒的香火願力源源不斷地輸送至此。
    見到這一幕的裴昭明卻並未出手阻止，此刻的他都忍不住發出讚歎的嘖嘖聲：“人才啊，倒是把竊取來的香火利用得如此淋漓盡致！”
    就在裴昭明感慨之際，那半人魚的身影趴在祭壇上連連叩首，額頭撞在尖刺狀的珊瑚上鮮血直流。
    “恭迎祭師大人……哦不！恭迎海神大人歸位！”
    話音未落，龍骸的龍目轟然睜開，眼瞳深處翻湧著祭師的怨毒，幽藍鬼火被血色浸染，化作令人膽寒的赤紅色。
    “海神！不錯，舍我其誰！” 龍骸的嘶吼掀起海底風暴，尾鰭拍打洞底激起遮天蔽日的泥沙。
    “看啊！” 祭師的聲音傳來，混著這具蘇醒的龍骸的低吼。
    “這些愚蠢的人族，一邊害怕海神，一邊又用香火喂養我！那麽便讓你們看看什麽叫“如神親臨”！”
    隻是豪言壯語還未說完，龍骸突然劇烈抽搐。
    裴昭明看見，原本匍匐在地的半人魚身影不知何時將一枚匕首刺入自己心髒，黑血激射而出，隨波纏向此刻神情激憤的祭師。
    祭師龍目一縮，而後憤怒地看向自己這個原本諂媚的仆從：“你這雜種，安敢如此！”
    隻見半人魚身影嘴角扯起一道譏諷的嘲笑道：“嗬！雜種？誰不是呢！”
    說完握著匕首的手又一用力，無懼疼痛般一扭，黑血飆得愈發恐怖。
    祭師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實質化的幻力如巨蟒般絞向半人魚。
    但那些黑血凝成的鎖鏈卻如活物般攀爬，每纏住一節，龍鱗便黑化一片。
    “隻是你這雜種臨了還是逃不開我這雜種的算計，哦！人族也有一句話很適合你：“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做嫁衣裳”！”
    聞言，祭師的龍軀如瘋魔般翻滾，魚尾拍擊洞壁震落萬千碎石。
    附著在鱗片上的黑血卻如活物般蠕動，順著關節縫隙鑽入骨骼，每一寸侵蝕都伴隨著蝕骨的劇痛。
    任其如何甩動都死死黏住，宛如附骨之疽。
    “徒勞無功。”
    半人魚身影的聲音陡然變得冷冽，帶著幾分譏諷與狠厲。
    隻見一道神魂從其體內緩緩浮出，裴昭明定睛一看，竟是一條渾身布滿暗金色環紋的粗壯海蛇！
    那蛇瞳泛著妖異的猩紅，蛇信吞吐間隱約可見縷縷黑霧，空氣中頓時彌漫開一股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
    祭師見狀，龍目驟縮，眼底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聲音裏帶著顫抖與憤怒。
    “你…… 你不是那雜種！那雜種被我從人族點化成半鮫人，就算身亡，神魂也該是人形，你這神魂…… 你是妖域的人！”
    海蛇神魂盤繞在龍首之上，蛇瞳倒映著祭師的驚恐，聲音裏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笑意。
    “虧你自詡智計過人，竟連‘借屍還魂’都看不出？
    那半人魚不過是本座煉製的傀儡，他的記憶、血脈、甚至對‘海神’的信仰 ——”
    蛇信舔過龍目，“都是本座為你量身定製的餌料。”
    說著，他指了指海洞懸浮的朵朵銅鼎之物凝結而出的結晶。
    “加之你這些供養煉化的祭祀銅鼎乃是我一手操辦，你若是那會看出苗頭反抗，我是束手無策，隻不過現在……晚了！”
    海蛇神魂嘶嘶作響，蛇身突然分裂出無數細鱗，每一片都化作微型蠱蟲鑽入龍骸。
    “你總說你運籌帷幄，統籌全局，卻把這些認為是旁枝末節的細處交予我打理！所以說該說你聰明還是愚鈍呢？”
    祭師的神魂在龍軀內瘋狂掙紮，卻發現所有的關節、鱗片、肌肉……都已被滲透殆盡。
    “我自問未曾得罪閣下，你到底是誰？如此布局是……”許是知曉回天無望，祭師收起掙紮，冷冷問出心中疑惑。
    卻不料話未說完，卻被海蛇一陣森冷的笑聲打斷：“哈哈哈！你都與我濕骨林打過如此多的交道，難道不知道我濕骨林從不做賠本買賣！”
    說著他抬手一揚，放出一道扭動的絲線，正是此前裴昭明等人在多處見到過的顯型蠱蟲。
    “你真當我濕骨林的“命理一線蠱”隻靠一些珍珠珊瑚海貨便能交易走的嗎？”
    “你們妖域早就盯上了大乾海疆！” 事已至此，祭師理清思緒便已想通前因後果，“你們是想借‘海神’之名禍亂人族海疆！”
    一語中的，海蛇也不遮掩，他陰冷的笑容還未消失：“倒也不是那種一無是處剛愎自用的家夥，臨死之前還是看的清線索！”
    他扭動著神魂，戲謔地看著對方：“沒辦法！誰讓大周那群家夥把太古銅門盯得那麽嚴實，我妖域為了這大好河山，另辟蹊徑也不為過！”
    說著，海蛇神魂突然膨脹，如同先前祭師的身軀那般化入龍骸之中。
    “本座要的不是禍亂，而是讓整片海域都成為本座的“妖國”！至於你——不過隻是個被利用的蠢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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