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紅霧之中，女娃小花的麵色變得異常猙獰，雙眼失去了焦距，整個人如同失去理智的野獸，隻剩下本能的痛苦嘶吼。
    那升騰的紅霧之中，夾雜著一縷縷黑紅色的業火，火焰雖微弱，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周圍的人見狀，嚇得連滾帶爬地朝四周奔逃。
    那些黃粱門的嘍囉更是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手腳並用地作鳥獸散，生怕被那詭異的紅霧沾染一命嗚呼。
    裴昭明見狀，並未多言，隻是冷眼一掃。
    下方的範無九隻覺得眼前的天地在這一刻驟然化作紅色。
    不！並非天地變色，而是他的雙眼不知何時已被一層猩紅的鮮血覆蓋，視線所及之處，盡是令人窒息的煞氣。
    待到裴昭明收回目光，抬手朝著下方虛握。
    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眾人畏之如虎狼的紅霧，在他的掌心吸力之下，如同潮水般湧入，頃刻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絲殘留的氣息都未曾留下。
    女娃小花口中痛苦的嘶吼，也在紅霧消失的刹那戛然而止。
    她那本就孱弱的小身軀，再也支撐不住，無力地癱軟在這片被業火輕微消融的草地之上，陷入了昏迷。
    所以說，修煉隨心，有些事情終究需要講機緣。
    這不，這位喚作小花的女娃，她的機緣便在此刻悄然降臨。
    “小花！小花！你怎麽樣了？” 範無九顧不得自身的傷痛，一躍而起，落地時卻悄無聲息，生怕自己的動作驚擾了這株脆弱的 “小花”。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手想要觸碰，卻又怕傷到對方，猶豫著不敢落下。
    就在這時，裴昭明淡然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她這個月的業火爆燃，應該算是渡過去了。”
    範無九這才想起，身旁還有裴昭明這尊神秘的大能。
    他猛地轉過身，慌忙整理了一下雜亂的衣裳，又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殘留的鮮血，而後鄭重地朝著裴昭明拱手施禮，語氣恭敬到了極點。
    “晚輩範無九，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救了小花的性命！請受在下一拜！”
    說著，範無九雙腿一屈，便要朝著裴昭明直挺挺地跪下來。
    在幽州這等弱肉強食的地方，實力便是一切，便是裴昭明方才的信手拈來，這份從容足以讓他心甘情願地俯首稱臣。
    裴昭明麵色不改，隻是神色平淡地開口：“不必多禮，起來說話。”
    聞言，範無九再次躬身一拜，回應道：“天寒地凍，這破廟外風大，還請前輩移步歇息，也憐惜這可憐娃兒，莫讓她再受寒風侵襲。晚輩定將小花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知前輩。”
    裴昭明沒有多言，隻是略微頷首，便轉身朝著遠處一處破舊的小廟走去。
    那廟宇的屋頂早已坍塌了大半，牆壁上布滿了裂痕，顯然已廢棄多年，但好歹能遮擋一些風雪。
    範無九見狀，連忙抱起昏迷的小花，又招呼著那些跟隨他的流民，朝著破廟附近的荒村聚攏。
    他可不敢讓流民靠近裴昭明，生怕驚擾了這位大能。
    裴昭明在破廟中找了塊相對幹淨的石塊坐下，閉目養神。
    沒過多久，便看到範無九抱著小花，小心翼翼地出現在廟口。
    “進來吧，不必拘謹。” 裴昭明睜開眼，語氣依舊平淡。
    聽到裴昭明的招呼，範無九才步履蹣跚地走進來。
    他先是仔細打量了一下破廟的環境，然後找了一處草堆堆積的地方，將小花輕輕放下。
    又從懷中掏出一件雖破舊卻幹淨的棉襖，細心地蓋在小花身上，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
    做完這一切，範無九才轉過身，走到裴昭明跟前，再次拱手施禮：“前輩有任何疑惑，晚輩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心中清楚，能一手消除小花身上的業火，絕非尋常修士可比。
    別人或許不知那業火紅霧的恐怖，可他作為常年陪伴小花的人，太清楚這東西有多致命。
    而且小花每月都會經曆一次業火爆燃，每次都如同在鬼門關走一遭，若不是他拚死守護，小花早已殞命。
    如今裴昭明能輕易化解，這份恩情與實力，都讓他不敢有絲毫隱瞞。
    然而，裴昭明並未直接詢問業火的事情，而是屈指一彈，一道柔和的靈光從他指尖飛出，精準地落入正在熟睡的小花體內。
    範無九還來不及驚呼出聲，便看到小花那張蒼白的小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起來，原本微弱的呼吸也變得順暢有力，甚至還發出了一兩聲可愛的小呼嚕聲。
    “這女娃跟你是什麽關係？是你的後輩？” 裴昭明率先開口，語氣隨意得像是在嘮家常，與之前的凝重判若兩人。
    範無九愣了一下，沒想到裴昭明第一個問題竟如此直白，還避開了最關鍵的業火。
    他定了定神，恭敬地回答：“回前輩，這娃兒喚作謝小花，並非我的後輩，而是我一位摯友謝必昂的血親孫女。
    隻是謝兄為了給小花尋找靈藥，已經失蹤多日，至今杳無音訊，我便暫且擔負起照顧小花的責任。”
    裴昭明聞言，淡然一笑，有感而發道：“範無九、謝必昂！承人一諾，生死相隨。嗬嗬，你們倆倒是有緣。”
    畢竟在他前世的家鄉，這兩個名字可謂是如雷貫耳，如今聽到諧音相似的名字，難免讓他生出幾分親切感。
    範無九雖然不知裴昭明為何會突然有此感慨，眼神中還帶著幾分莫名的笑意，但他也不敢多問，隻能訕訕地笑了笑，恭敬地等待對方的下一個問題。
    破廟外，寒風依舊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拍打在殘破的牆壁上，發出嗚嗚的聲響。
    廟內，裴昭明雙眼微閉，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
    片刻之後，他微闔的雙眼陡然睜開，目光落在昏迷中的謝小花身上，語氣平淡：“說說那娃兒吧。”
    聞言，範無九瞬間收起臉上的訕笑，麵色一正，躬身而立。
    他早知道，關於小花身上的核心問題，裴昭明遲早會問起，隻是怎麽回答才會令這位大能滿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畢竟眼前這個神秘大能的心思，絕非他能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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