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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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 酷暑難耐
心情 似乎沒有時間給我清閑了
烈日當空去避暑,
太子不願意同往。
吐蕃內亂坐上觀,
南宋那邊有意思。
盛夏的驕陽似火,將王都的每一寸土地都炙烤得滾燙。琉璃瓦折射出刺目的白光,連朱漆廊柱都滲出細密的汗漬。宮牆下的青苔蔫成褐黃,禦河的水麵蒸騰著朦朧霧氣,仿佛整個城池都浸泡在沸騰的銅鍋裏。
蟬鳴在正午的烈日下碎成尖銳的齏粉,宮娥們捧著冰盆疾步而過,裙擺掃過青磚,驚起幾縷轉瞬即逝的涼意。
我捏著鮫綃帕擦拭額角,明黃龍袍下的裏衣早已洇出深色雲紋。案頭青玉冰鑒升起的寒霧,卻化不開堆積如山的奏折上暈染的墨痕。忽然將奏疏推落滿地,聽著竹簡在金磚上清脆的碰撞聲,終於下了決心:非去行宮不可了。
宣太子的旨意剛落,明黃色身影已穿過重重珠簾。戴壽寧束發的玉冠映著廊下搖曳的竹影,眼底卻凝著化不開的陰翳。他跪地行禮時,廣袖掃過青磚的聲響,竟與記憶中那個在身影重疊——那時小琴還抱著他,鬢邊茉莉沾著晨露,笑說"咱們壽寧將來會有出息嗎?"然後便是他作為太子領兵抗敵時的樣子。
"隨朕去行宮避暑吧。"我摩挲著翡翠扳指,刻意將聲音放得溫和,"你也該多和父皇聊一聊了。"
殿內忽然陷入死寂,唯有銅漏滴水聲格外清晰。戴壽寧的指節在青磚上壓出青白,喉結滾動許久才開口:"請父皇恩準兒臣留守監國。"他猛然抬頭時,眼中泛起淚光,"兒臣每日在宗廟焚香,閉眼便是母妃喝下毒酒躺在地上的樣子。那行宮的每扇窗、每級台階,都浸著母妃的血......"
翡翠扳指重重磕在桌案,驚飛簷下兩隻燕雀。昶王謀逆那日的場景如潮水般湧來,小琴為了留這個小兒子一條命飲下毒酒,含淚一舞的決絕。
"起來吧。"我踉蹌著扶住蟠龍柱,指尖傳來的涼意沁入骨髓,"你母妃臨終前說要你好好活著....."喉頭突然哽住,看著眼前與小琴七分相似的眉眼,終是長歎,"王都都交給你了。若有異動,八百裏加急送來。我隻帶俞家兵和五千禦林軍。"
戴壽寧重重叩首,額角在青磚上留下紅痕:"兒臣定以性命護王都周全!"起身時袖中滑落半幅素絹,邊緣繡著的並蒂蓮已褪色發白——那是小琴親手為他繡的汗巾。
三日後啟程,宮車轔轔碾過朱雀大街。我掀開明黃帷幔回望,戴壽寧立在城樓之上,玄色身影與朱紅城牆融成剪影。俞家兵的玄甲在烈日下泛著冷光,五千騎兵的鐵蹄聲驚起漫天塵沙。行至十裏長亭,忽見西南天際湧起墨色雲團,雷聲隱隱如戰鼓,怕是一場暴雨就要來了。
我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戴壽寧監國也不是第一次了,隻是這次去行宮心裏多出了許多的愧疚。
青玉冰鑒蒸騰的霧氣裏,我正將朱砂筆重重戳在輿圖上吐蕃疆域處,墨跡暈開如血。忽聽簷角銅鈴驟響,竹影婆娑間,高敬之玄色勁裝沾滿山道晨露,腰間保皇司令牌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陛下,吐蕃烽煙與鄭建詭局,兩件要事請聖裁。"他單膝點地,聲音似淬了霜的刀刃劈開殿內凝滯的暑氣。
我將狼毫擲入筆洗,墨汁在冰水中炸開:"細細說來。"
高敬之展開一卷牛皮輿圖,指腹重重按在吐蕃山南:“達朗瑪回師後直接前往王都鎮壓叛亂。”
我摩挲著腰間螭紋玉佩,小拇指無意識地叩擊桌麵。"西夏那邊如何肯輕易罷兵?"
"這正是蹊蹺處。"高敬之從袖中抽出密信,火漆印紋是西夏王庭獨有的忍冬紋,"達朗瑪遣使,帶去的不僅有牛羊金帛,還有......"他突然頓住,目光警惕地掃過殿門,"還有南宋利州西路邊境布防圖。"
案頭冰鑒突然發出細微的爆裂聲,碎冰浮在水麵,宛如破碎的山河。我抓起鎮紙狠狠砸向燭台,火苗猛地竄起三尺高:"定是鄭建與吐蕃沆瀣一氣!"滾燙的燭淚順著盤龍柱蜿蜒而下,在金磚上凝成暗紅的痂。
高敬之卻未接話,反而從懷中掏出第二封密信。信箋邊緣焦黑,顯然經過火焚:"鄭建之事更令人心驚。臨安城說書人連唱三日"封疆通敵",秦淮河畫舫夜夜笙歌如常,南宋朝堂竟無一人彈劾。"他展開半幅殘畫,畫中紅衣商隊正穿越我朝邊境關隘,"這是在蘭溪郡截獲的密信,鄭建的商船,每艘暗格都藏著精鐵。"
鬆濤突然在窗外洶湧起來,卷起案頭輿圖獵獵作響。我盯著畫中商船揚起的"鄭"字旗號,恍惚看見二十年前,正是這樣的船隊載著絲綢瓷器入我朝,卻將疫病與流言留在邊境村落。"派人盯著鄭建和他的商隊,"我抓起狼毫在宣紙上劃出猩紅弧線,"他下月要去普陀山進香,跟著的僧侶......"
"臣已安排十二死士扮作香客。"高敬之會意接話,指尖撫過輿圖上蘭溪郡的港口,"隻是南宋朝廷這態度......"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將朱砂筆狠狠折斷,"告訴守邊將領,把烽火台的狼糞換成濕柴。吐蕃若亂,我們便要這把火燒得更旺些。至於鄭建......"望著窗外墨色翻滾的雲層,忽然想起到一句話"斬草要除根。"
雷聲在天際炸響時,高敬之已消失在雨幕中。我展開新的宣紙,飽蘸朱砂寫下"密詔"二字,墨跡未幹便被雨絲洇開,宛如提前落下的鮮血。
迷霧般的亂局讓人感覺撲朔迷離,似乎每走一步都會牽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鄭建這人不但支援吐蕃火炮和糧食,竟然還向吐蕃提供南宋利州西路邊境的布防圖。
利州西路南宋一直依托地利才能讓西夏不能南下,但是這布防圖一旦泄漏,利州西路的那點兵馬根本不足以守土安疆。
算了,既然決定作壁上觀,那就安心的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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