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時，小美如願以償的進了她二姐就讀的一中，這背後當然不是家裏送禮的結果。他們這屆在小學上完初一後，大部分學生都被劃歸到了十三中就讀，其中就包括她的好夥伴陳翠珍、薑永惠、林小五和方向陽等。而她所以能轉去重點中學九原一中，說來有她二姐方小莉的一半功勞。
    六月中旬的九原，白天的陽光猶如盛夏般熾熱，早晚時分卻會帶來一絲愜意的涼爽。這天晚上，身著短袖衫的方小莉和方小美姐妹倆，直至深夜還圍坐在外屋地下飯桌前，一個寫著作業，另一個則安靜的翻看著課本複習備考。
    方小莉這個月底就要參加本校的中考了，每天晚上都在抓緊時間複習著，小美一旁少精沒神的一邊寫著作業一邊想著心事。這學期結束後，她將會麵臨脫離“戴帽子”中學後何去何從的問題。
    小美並非缺乏自我認知，事實上，在所學的科目中，她的文科還可以。尤其語文和英語這兩門課程，成績始終保持在95分以上，可數學卻成了她心裏邁不過去的一道坎兒，讓她感到十分困擾。
    “就這樣的數學成績，還想去一中?”
    小美想起來她媽的這句話就不由在心裏歎口氣。她母親這話也並非無端指責，她的數學成績確實很糟糕，大小測驗就從來沒有及格過幾次。唉，看來自己也難逃命運的安排，等著上初二與同學們一起進入十三中了。那所學校在東區誰不知道，估計連三流中學都算不上，老銀行大院和他們現在的大院裏有幾家的孩子在那裏讀書，比如林小五的哥哥。
    “怎麽啦，美兒，是不遇到難題了?我幫你看看?”在九原一中讀初三的方小莉已經把初中各科書本和習題全又複習了一遍，這兩天正在複習鞏固，聽到妹妹的這聲歎息後，抬起頭問道。
    自己要是有方小莉一半的腦力就好了，不過小美不想讓正備戰中考的二姐分心，於是搖搖頭說“沒有，我剛在想別的事呢。”小美收拾起心思，繼續認真做起了語文作業。
    “美兒，你真那麽想來一中上初二?”
    方小莉合上手裏的課本，伸手拿過來妹妹先頭寫完的英語作業，一邊看一邊問道。
    你個學俄語的能看的懂英語麽？小美有些疑惑，聽她姐這麽問，便隨口說道
    “我聽同學說，成績特別好的才能進一中啊，二姐，媽說你那會兒是因為考的好才被特招進一中的，是不是？咱們這片小學對口的可都是十三中，聽說那個學校的教育質量和生源都不咋地。”
    “也沒那麽絕對吧，像我們這屆，一班到五班的學生還行，後幾個班學生的成績可能還趕不上十三中的呢。”方小莉安慰完妹妹，隨後又將她英語作業中的錯處指了出來“拚寫的單詞錯了。”
    小美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姐問道　“哪個單詞拚寫錯了，你。。。給我指出來。”她一個學英語的還怕了她一個學俄語的麽?
    “我是說，spe這個單詞的拚寫，你好好看看。”方小莉說著，把妹妹的作業本遞過去給她看。
    小美趕緊抓住二姐遞過來的作業本，仔細一看，可不，spe(拚寫）的單詞真的少寫了一個。“二姐，你。。。會點英語啊?”小美不覺好奇的問道，她可從沒見她二姐學過英語啊。
    “哥那會兒每天讀英語，我也跟著學了學，現在英語可比俄語更重要，你一定要好好學它，我們年級現在有一半班級學的都是英語，有時我也會去旁聽一下。”方小莉極為平淡說出的這一番話，讓她妹方小美唏噓不已，也感到十分震驚，什麽叫優秀?她姐方小莉這樣的就是。倆人是同個媽生的麽？小美再次懷疑起自己來。
    “你也很優秀啊，語文和英語都這麽好，聽說以後高中是要分文理科的，你到時候報個文科班就行，不用擔心理科不好。”
    “真的呀?”小美驚喜道，她對數學，還有即將接觸的物理化真感到深惡痛絕，那些繁瑣的公式和討厭的元素表，她一點都欣賞不來，更是喜歡不起來。
    “等你有空把過去的語文和英語作業本整理出來給我看看。”方小莉又平淡的對妹妹說道。
    “你要這些幹什麽?”小美雖然有些好奇，但還是很快點點頭，反正覺得她二姐做什麽都對，既然她要，那明天就給她整理出來就是了。不過，等她二姐中考結束後小美才知道，原來她二姐拿著她的作業本去當說客了，而且竟然還成功了。
    “媽，咱們家有富裕的整條煙和酒嗎？”這天，方小莉一進家門就問母親趙秀兒道。
    “你要幹什麽用啊？”
    趙秀兒奇怪的看著二女兒問道。
    “我已經托我們班主任倪老師給美兒轉到一中初二年級了，您再找美兒的班主任問問，轉學都需要辦些什麽手續，倪老師說那邊接收沒問題。”
    “這。。。你說的是真的啊，小莉？”趙秀兒驚喜的看著二女兒確認道。看到母親的高興樣兒，小美一旁很受觸動，原來母親還挺關心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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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過兩天我帶著美兒去學校測試下政治、語文和英語就行了，這三門能通過就沒問題。”
    方小莉他們那屆是小學六年製，小美轉去一中的時候，她二姐剛好在上高一。九原一中是市裏重點中學之首，學生不老少，光方小美他們初二年級就有十個班，方小莉在的高一比他們少兩班。
    “那全校師生加起來不得上幾千人啊?”
    “差不多吧，”帶著她妹的方小莉在前麵迎著風使勁蹬著自行車說道。隨後她又想了想，補充說“不過具體多少，我也不太清楚。”方小美見此，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姐前頭騎車那麽費勁，她就不添亂了。
    相較於二姐的內斂寡言，小美自認是他們家的第二位“話匣子”，僅次於總是滔滔不絕的母親。她母親往往對於一件事能反複的絮叨沒完，有時根本不管你心情好不好，愛不愛聽她嘮叨。
    有時小美父親被她媽無盡的嘮叨逼得忍無可忍，隻好以一聲響亮的嗬斥作為回應，這一聲震懾力十足，瞬間就能讓她媽的絮叨音量驟減，變得隻有貼近她的身前，甚至豎起耳朵才能勉強聽見。
    小美有一次偷偷靠近跟前，清晰地聽到母親對他們父親不滿的編排，隻聽她嘲諷道：“哼，喊什麽啊，你也就敢在家裏對我擺擺威風，到了單位裏就變得老實巴交的，你敢這麽咋呼別人嗎？”
    雖然小美輕手輕腳很小心，但還是被機敏的母親覺察到了，這下她母親心裏的火總算有了發泄之處
    “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做什麽呢？作業都完成了嗎？水挑夠了沒有？整天就知道在外麵瘋跑，就不能完成家務後安安靜靜地坐下來寫作業？就不能好好向你二姐學習學習，穩重一點嗎？”
    麵對母親連珠炮般的責備襲來，小美不禁後悔自己為何要來惹怒母親，讓她把矛頭轉向自己?她本想著趕緊溜走，避開這場風暴，但母親心中的不滿顯然還未消散，早她一步擋在了門口，仿佛築起一道無形的屏障。無奈之下，小美隻能選擇安靜地留在原地，默默承受母親的訓斥和責備。
    “就你這樣整天稀裏糊塗的人，還想轉去你二姐他們一中去上學?我看，就是托關係送禮都不一定能進去，人家你二姐那會兒可是因為成績特別優異才被一中接收入學的。。。”
    “哼！沒你們送禮，我也能進一中！”母親這話太傷她自尊了，小美不由惱羞成怒，冷不丁上去推開了擋在她麵前的母親，在她發愣的當間，早摔門跑了出去。
    她二姐方小莉在他們班一直表現出色，成績優異。但她總是默默地努力學習，不願意在人前炫耀自己的成績。然而，為了妹妹能夠進入心儀的學校，這次她卻毫不猶豫地去求老師幫忙。這讓方小美深受感動，仿佛第一次真正了解自己的二姐。
    政治、語文和外語這三門功課，當然是小美的強項，結果自然皆大歡喜，他們家三女兒順順當當進了九原一中的初二五班，而他們家隻付出了兩條煙、兩瓶酒的代價。
    小美想，她二姐這種性格和她的同桌李士林有的一拚，不過他們班主任王老師卻看不上李士林，“就他這樣不負責任的，怎麽能當班長？當然，這話她也隻能在方小美眼前說說罷了。
    進入一中沒幾天，小美意外發現，她的小學同桌李士林竟然也轉學到了一中。在學校操場上與他不期而遇時，讓小美倍感驚喜。當兩人目光交匯的那一刹那，她的驚喜瞬間化為了開心的笑容，仿佛把那些純真快樂的小學時光從記憶深處又拽回到了現實，讓過往的美好重新活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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