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神化的天蝗,落下凡人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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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尼?!”指揮部內一片嘩然。
“這個瘋子!他想同歸於盡嗎?”一名陸軍少將失聲叫道。
“他不是在開玩笑……”岡村寧次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北平城外的上萬肉盾……他真的敢!”
東條陰雞猛地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可以不在乎東京平民的死活,但他不能不在乎整個霓虹國的存亡。
劉文鋒這個瘋子,是真的什麽都做得出來!
“暫停……”東條陰雞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命令華北方麵軍,以及所有正在籌備‘特殊作戰’的部隊,立刻暫停一切……一切原定計劃!在……在沒有找到有效反製手段之前,不得擅動!”
這道命令,無異於承認了帝國的“特殊作戰”計劃,也間接承認了劉文鋒的指控。
但此刻,已經沒人顧得上臉麵了。保住本土,才是當務之急。
消息傳到皇居,裕仁天皇當場癱軟在龍椅上,麵色慘白如紙。
他從未想過,自己登基以來,一直鼓吹的“八紘一宇”,會換來敵國轟炸機在皇都上空肆意播撒死亡的“盛景”。
“禦前會議!立刻召開禦前會議!”裕仁的聲音尖利而失態,帶著濃濃的恐慌。
很快,日本軍政兩界的頭麵人物,包括東條陰雞、海軍大臣島田繁太郎、陸軍大臣杉山元、參謀總長永野修身等人,以及一眾皇室親貴,都神色凝重地聚集在皇居的會議室中。
會議室內的氣氛,比東京上空的毒霧還要壓抑。
裕仁看著下方一個個低垂著腦袋的大臣,心中的怒火與恐懼交織。
他猛地一拍桌子,用盡全身力氣吼道:“看看!都給朕看看!東京變成了什麽樣子?帝國的顏麵何在?皇軍的威嚴何在?!”
無人敢應聲。
東條陰雞深吸一口氣,站了出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陛下,劉文鋒此獠,窮凶極惡,已然喪心病狂!臣以為,帝國已無退路!唯有……唯有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裕仁的聲音都變了調。
“哈伊!”東條陰雞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既然他敢在東京使用毒氣,我們為何不敢在整個龍國使用?比武器儲備,帝國遠勝於他!比狠厲,難道大和武士會輸給一個支那莽夫?!”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我們可以將戰火燒遍龍國每一寸土地!讓支那變成一片焦土!就算是本土……本土暫時失利,我們也可以將主力部隊和工業基礎,全部轉移到滿洲!”
“以滿洲為基地,背靠高麗,與他長期對峙!到時候,他劉文鋒敢在滿洲肆無忌憚地使用毒氣嗎?那裏有數百萬帝國僑民,還有數千萬‘順從’的滿洲國民!他若敢,便是與整個亞洲為敵!”
東條陰雞的這番“豪言壯語”,讓在場不少陸軍將領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反敗為勝”的希望。
然而,海軍大臣島田繁太郎卻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鐵青地反駁道:“東條!你這是要把整個帝國都拖入地獄嗎?!”
“島田君,你此話何意?”東條陰雞不滿地瞪著他。
“何意?”島田繁太郎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龍國國土何其廣袤?我霓虹四島才多大麵積?真要打起無限製的生化戰爭,誰先完蛋,還用我說嗎?至於轉移到滿洲?更是癡人說夢!”
他轉向裕仁,痛心疾首道:“陛下!劉文鋒是什麽人?北平之戰,他為了達成戰略目的,連自己治下的平民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你指望他會顧忌滿洲的平民?指望他會顧忌所謂的‘帝國僑民’?他巴不得將我們這些‘侵略者’連同滿洲一起從地球上抹去!到時候,我們就是甕中之鱉,連最後的退路都沒有了!”
“海軍馬鹿!你懂什麽!”一名陸軍中將拍案而起,怒斥道:“這是戰略轉進!是為了保存帝國最後的火種!”
“火種?我看是引火燒身!”一名海軍少將也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譏:“陸軍的馬糞腦袋裏,除了玉碎和白刃衝鋒,還能裝下點別的東西嗎?”
“你說什麽?!”
“說你們蠢!蠢得無藥可救!”
“八格牙路!海軍的懦夫!就知道躲在軍艦上!有本事上岸和我們陸軍比劃比劃!”
“比劃就比劃!怕你們不成?!”
眼看會議室就要變成全武行,陸海軍的將領們紛紛擼起袖子,怒目相向,唾沫星子橫飛。
各種汙言穢語不絕於耳,什麽“陸軍馬糞”、“海軍膽小鬼”、“隻會開軍艦的旱鴨子”、“連飛機都造不明白的鐵憨憨”,將日軍內部由來已久的矛盾,在此刻國難當頭的危急時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東條陰雞和島田繁太郎雖然沒有直接動手,但也互相用能殺死人的眼神淩遲著對方。
裕仁天皇看著眼前這混亂不堪的場麵,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紫。
他想發怒,想製止,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這些驕兵悍將的爭吵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夠了!都給朕住口!”
“都給朕住口——!”
裕仁天皇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一聲歇斯底裏的咆哮。
他那平日裏還算威嚴的嗓音,此刻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恐懼,變得有些尖利刺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
會議室內霎時間安靜下來,所有爭吵的將領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愕然地看向禦座上的天皇。
他們從未見過天皇如此失態。
裕仁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下方那群還在怒目相向的陸海軍將領。
他顫抖地指著他們,聲音帶著哭腔:
“帝國……帝國都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你們……你們還在內鬥!還在爭吵!朕養著你們這群廢物,是讓你們在這裏互相指責,互相辱罵的嗎?!”
無人敢再言語。
東條陰雞和島田繁太郎也紛紛低下頭,不敢直視天皇那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睛。
“東京在燃燒!平民在哀嚎!敵人的飛機,還在我們的頭頂盤旋!”裕仁的聲音越發悲憤:
“而你們,帝國最倚重的股肱之臣,卻在這裏為了誰的責任更大,吵得不可開交!難道要等劉文鋒的炸彈落到皇居,落到朕的頭上,你們才會清醒嗎?!”
說到最後,裕仁的聲音裏竟然帶上了一絲哽咽。
這位被神化的天皇,此刻終於露出了凡人的恐懼與無助。
他真的怕了,怕自己成為亡國之君,怕被那個遠在龍國的“瘋子”用最屈辱的方式對待。
看著天皇近乎崩潰的模樣,會議室內的氣氛更加凝重。
那些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將領們,臉上也紛紛露出了羞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