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是,就是在警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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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麽意思?是在警告什麽嗎?”
包廂內,安特聽著雷微娜的歌聲,眉頭一跳。
他是個音樂白癡,但音樂說話,從來不需要翻譯,亦從來不挑聽眾。
羅絲蕾絲側過臉,目光掠過一旁沉默不語的勞博,輕笑一聲:“所以我說,她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抬起指尖,用拇指與食指捏住杯腳,目光鎖在勞博的臉上,“大威爾遜先生,我承認,對於男人而言,雷微娜是一個無法抵擋的誘惑。”
她起身,長裙擦過地毯,一步、兩步,將酒遞到勞博麵前。
“色澤誘人,香氣醉人;入口的一瞬,你以為自己含住了整個盛夏的蜜糖。可你甚至來不及眨眼,喉嚨裏已滾過灼燒的鉛。她的甜,是鍍在刃口的糖衣;她的笑,是鑲在刀背的寶石。”
微微俯身,靠近勞博耳側,
“她是一杯絢麗多彩的毒,盛在最剔透的水晶盞裏。迷人,又危險。最可怖的是——”抬眼,“所有人都知道杯沿淬了毒,卻仍舊心甘情願舉杯,一口飲盡。直到毒液在心髒裏開花,才肯承認自己早已無藥可救。”
勞博垂著頭,沉默像一塊生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女公爵,”安特的聲音悠悠傳來,帶著一絲警告,“我大哥的事,你還沒資格染指。”
羅絲蕾絲並不回頭,隻輕輕“嗯”了一聲,尾音拖得極長。
轉身回到桌子前,將酒杯輕輕放下,“我不過是好心,”她低聲說,“提醒大威爾遜先生一句——懸崖邊的風,比酒更醉人,也更冷。”
勞博終於抬起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嗓音沙啞,“還輪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場麵再度陷入沉靜,空氣像被拉得過緊的琴弦。
靜。
靜得能聽見每個人血液在耳膜裏鼓動的回聲。
直到,
can e drop t crus crush against
餘音回旋,長長的顫音,仿佛把整間屋子的氧氣一並抽走。
安特站起來:“好了,歌也聽完了,我們該走了。”
勞博仍站在原處,拳頭收緊又鬆開,鬆開又收緊:“等會兒……”
聲音不高,卻讓安特的怒火瞬間燃燒:“你還想幹什麽?要不要我再給你來一頓?打到你腦子開竅為止?”
勞博沒躲那道目光,他緩緩抬頭,眼底浮著一層血絲:“我想問她。”一字一頓。仿佛是要把胸腔裏最後一絲猶豫也逼出來,“我想親口問問她,剛才那首歌……到底什麽意思。”
安特和他對視著,兩人,之間的空氣被拉的極薄。
良久,安特輕歎一口氣:“隨你……”
兩字落地,他轉身,指節在袖口裏無聲收緊,心裏已開始暗暗盤算:怎麽樣才能把雷微娜弄死卻又不被勞博發現。
觀眾們起身,掌聲如潮水般湧來,隨後幕布緩緩拉起。
“雷微娜·德維羅小姐,”後台中,有記者采訪著雷微娜,“您的新歌剛剛震撼了全場,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雷微娜一副隨和的樣子,她連演出服都沒有換下:“你也聽到了,這首歌是首小眾音樂按當時的時間背景),還有許多可以完善的地方,我……”
“小姐。”一名工作人員輕聲靠近。
雷微娜側首。
劇院的人基本上都是她家的,向來懂得分寸,若非緊要,絕不會闖進她的采訪。
畢竟,對明星而言,平易近人、毫無架子也是一種值錢的人設。
那人俯身,貼在她耳側用氣音說:“您邀請的那兩位貴客要見您。”
雷微娜朝記者盈盈一笑,眉角那一點亮片在燈下閃出歉意的碎光。
“真不好意思,臨時出了點狀況,得先失陪了。”
以雷微娜的身份地位議員之女、黑幫公主、大明星,其中,這裏麵最不值錢的就是大明星),記者頓時點頭如儀,連聲道“您忙、您忙”,自覺退去。
等記者走後,雷微娜招手喚來女仆。
女仆遞上一塊粗絨布,蘸了鬆節油。雷微娜三兩下擦去臉上的妝,接著再戴上一頂深灰色麵紗,提著裙擺向安特所在的那間包廂走去。
推門而入,能看到,
安特懶懶癱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抬了抬下巴:“喏,正主兒來了。”
羅絲蕾絲倚在窗邊,手指轉著一隻矮腳水晶杯,杯壁殘酒映出她似笑非笑的一彎眼尾。
至於勞博,則是背對著她。
“久等了。”
雷微娜輕聲道,門在身後合上。
安特抬下巴,朝勞博的方向一點。
羅絲蕾絲則順勢開口:“大威爾遜先生想知道你這首歌是什麽意思。”
雷微娜麵紗未摘,她兩步向前,自然而然地挽住勞博的臂彎:“出去逛逛,邊走邊說?”
“我怎麽聽著像是約會?”
安特站起來,臉上的笑容像一個土匪頭子,甚是詭異。
雷微娜輕笑,麵紗隨之輕顫。她沒看安特,隻把視線拋給羅絲蕾絲。
羅絲蕾絲會意,手腕一轉,空杯子穩穩落在窗台。
她款款走到安特身側,同樣挽住他的胳膊:“那就兩對兒,”抬眸挑釁著雷微娜,“省得有人落單。”
安特:狗屎!你們鬥法,把我拖下水幹什麽?!!!
女人,一種很奇妙的生物,有的時候,就是很,很莫名其妙,讓人捉摸不透。
下午四時半多一些,劇院後門的鉸鏈發出疲憊的呻吟,雷微娜牽著勞博的胳膊,先一步踏進那條隻容兩人並行的石板小巷。靴跟敲在濕冷的石縫間,濺起混著馬糞與機油的汙水。
後頭,安特被羅絲蕾絲挽得死緊,“兩位小姐——”他咬牙,“別把我們當砝碼行嗎?”
羅絲蕾絲笑得像剛上釉的瓷娃娃:“威爾遜先生,這種事情是你們男人占便宜好不好?”
前頭忽然傳來汽笛一聲長嘯,震得屋簷上的麻雀撲簌飛散。
巷口外,四點四十五分的蒸汽班車正緩緩行駛。
“砝碼?”雷微娜麵紗後的眸子亮得像剛擦過的煤氣燈,“查爾斯,你和勞博現在是最精準的砝碼。”
班車的汽笛再次拉響,安特也終於掙脫了羅絲蕾絲,幾步衝上來將雷微娜和勞博分開:“雷微娜,你應該明白我想問什麽!”
“是,”雷微娜輕聲答,聲音透過麵紗,清脆得刺耳,“我就是在警告他。”
話音剛落,
“警告什麽?”
勞博在側後方開口,嗓音像鏽鐵刮過砂輪,帶著壓抑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