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槍尖的新芽刺破晨霧，露珠在葉脈間凝成《遊園驚夢》的工尺譜。燕驚鴻的重瞳映出嫩芽深處的幻象——九重天外的青銅戲台正在上演《牡丹亭》，杜麗娘的水袖拂過處，海棠花瓣化作利刃，將雲袖的殘魂釘在虛空。
    淨閣廢墟的地磚突然翻湧如浪，七十二麵殘破戲旗破土而出。女童赤足踏著旗麵起舞，足鈴震響《急急風》的鼓點。她手中戲票突然燃起幽藍鬼火，火苗舔舐處現出駭人戲文："第十九折：《離魂》"《驚夢》該醒了！"燕驚鴻的銀槍挑飛戲旗，旗麵卻裹住槍尖凝成血繭。繭內傳出紅綃的泣血戲腔："哥哥...你才是那遊園不醒的人......"
    真實的刺痛從掌心傳來。燕驚鴻發現血繭中纏著雲袖的霓裳碎片，每一片都映著不同死狀——剜目、拔舌、剝皮...正是《牡丹亭》還魂失敗的九種慘劫！
    地底浮出青銅花轎，轎簾繡著《龍鳳呈祥》的戲文。女童掀開蓋頭的刹那，燕驚鴻的重瞳驟然收縮——紅蓋頭下竟是雲袖戴著旦角儺麵的屍身！轎內傳出夜天子的嗩呐聲，吹的卻是《陰送》的鬼調。"好個《活捉三郎》！"鐵麵佛的殘魂從轎頂滲出。他撕開喜服露出跳動的戲魂珠，珠內老班主的臉正在勾畫臉譜："徒兒...這《雙拜月》的戲碼可妙？"燕驚鴻的吞天戲腔震碎花轎，飛濺的木屑竟凝成《三岔口》的短刀。黑暗中，女童的銀鈴笑聲忽左忽右，刀光過處，虛空裂出《夜奔》的荒墟古道。
    古道盡頭矗立牡丹亭。杜麗娘的石像突然睜眼，指尖海棠花化作四十米鍘刀。燕驚鴻踏著《挑滑車》的罡風步法，槍尖連點刀背九處戲文，每一擊都迸出方孝孺的泣血殘魂。"《離魂》要離九重魄！"女童突然閃現亭頂。她撕下杜麗娘的臉皮貼在自己臉上，身形暴漲成《青石山》的九尾妖狐，狐尾纏住燕驚鴻咽喉："哥哥可識得這《大劈棺》？"真實的窒息感中，燕驚鴻看見石像底座刻著血字——"驚鴻照影處，猶是戲中人"。吞天戲腔突然變調，竟唱出《焚稿斷情》的絕命詞
    九尾妖狐的利爪穿透胸膛時，燕驚鴻的心頭血濺上牡丹亭柱。血珠凝成《牡丹亭》全本，戲文突然活過來般遊走，將女童捆成春香祭天的姿勢。夜天子的虛影從石像後轉出，手中判官筆蘸著燕驚鴻的血，在虛空寫下"驚鴻"二字。"好個《寫狀》！"雲袖的殘魂突然凝實。她的血凰紋裂變成火鳳撞向判官筆，鳳羽間迸射《碰碑》的悲壯氣勁："陛下可還記得《哭祖廟》？"筆折墨濺的刹那，九重天外傳來《急急風》的鼓點。海棠花突然逆時綻放，將燕驚鴻拖入花蕊深處的輪回鏡。
    輪回鏡內上演著駭人戲碼：淨閣老班主正將青銅汁液灌入女童口中！燕驚鴻的銀槍刺穿鏡麵，卻發現鏡外女童的瞳孔變成九重漩渦——每重漩渦都映著不同世代的自己剜心慘死。"《宇宙鋒》要瘋到底！"女童突然奪過銀槍。她的身形在趙豔容與雲袖之間閃爍，瘋妃劍意刺穿燕驚鴻的九重瞳："哥哥...你才是那未醒的杜麗娘......"
    真實的劇痛讓燕驚鴻跪地嘔血。血泊中浮現《離魂》的戲票殘頁，票根處的小楷突然遊動重組，變成"第二十折：《回生》"。
    虛空突然裂出青銅門樓，門縫中伸出七十二根勾魂索。燕驚鴻的吞天戲腔與索上銅鈴共鳴，竟將女童煉成《鍾馗嫁妹》的儺戲傀儡。雲袖的殘魂趁機裹住夜天子虛影，血凰紋沿著龍袍紋路焚燒："陛下...這《火燒連營》可夠痛快？九霄天崩塌的轟鳴中，燕驚鴻看見駭人真相——女童竟是紅綃的轉世魂！她脊背浮現的鎖魂印，正與淨閣地底密室的血陣呼應。鐵麵佛的殘魂突然從陣眼鑽出，撕開胸膛露出建文帝的玉璽："徒兒...這《受禪台》該你登了......"
    暮色中的牡丹亭爬滿血藤。流浪藝人的嗩呐吹著《焚天訣》殘調，缺口的雲板敲出《急急風》的變奏。燕驚鴻握著半截銀槍跪在亭前，槍尖新芽突然綻放海棠——每一片花瓣都映著雲袖消散前的笑靨。
    穿霓裳羽衣的身影掠過廢墟，指尖戲票飄落他掌心。夕陽將票根的篆字染成金紅：
    "九重天外天，猶唱《驚夢》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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