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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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星靴底的冰晶在雪地上碾出細碎的脆響,每一步都像敲在阿米婭心尖的冰錐。少女耳尖泛著病態的紅,下唇幾乎要被貝齒咬破,指節因攥緊裙擺而泛出青白 —— 她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在喉管裏撞出轟鳴的回響。
霜星的腳步愈發迫近,阿米婭緊抿著唇,沉默如鐵幕般在兩人之間蔓延。
就在她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時,博士的聲音突然破開凝滯的空氣。
“說吧,阿米婭。”
她猛地抬頭,睫毛上凝著的雪花簌簌墜落。霜星的身影在漫天飛雪中模糊成青藍色的剪影,可那雙眼睛卻如此清晰 —— 像凍結千年的冰湖,又像即將熄滅的寒焰。阿米婭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意卻比不上胸腔裏翻湧的澀意。
“‘當戰鼓敲響時,連祈禱都要攥成武器。’”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卻又在下一秒穩穩揚起。
“霜星小姐,我們選擇戰鬥。直至……”
喉結輕輕滾動。
“直至一方再也無法站起。”
“…… 終於肯正視現實了麽。”
霜星忽然笑了,那笑聲混著呼出的白霧碎在風裏,竟帶了幾分解脫般的暢快。她抬手拂過肩頭凝結的冰棱,指尖劃過之處,冰晶竟開出細碎的六角花。
“終於肯把刀刃對準我了麽?”
她向前半步,雪花在發梢凝結成霜,藍眸卻在陰影裏泛起水光,“若你們能在我的風寒中活下去 ——”
話音忽然梗在喉間,她別過臉去,側臉的輪廓被月光刻得鋒利。
“我會用這雙沾血的手,替你們推開那扇門。那些……”
她忽然咬住下唇,喉結劇烈滾動。
“那些讓感染者窒息的枷鎖,我來掰斷。而這......這是我必須承擔的責任。”
“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誓言。”
博士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影刃在掌心震出細微的嗡鳴。她望著霜星眼底翻湧的冰潮,眼神十分複雜。
“我的刀刃或許會說謊,但誓言不會。”
霜星的冰刀在月光下裂開蛛網狀的寒光,卻在抬手時,刀鋒忽然偏了幾分角度 —— 不是對準阿米婭的咽喉,而是指向她胸前微微發亮的源石結晶。
這時,阿米婭忽然跨前半步。她的兜帽滑落在肩,兔耳因激動而輕輕顫抖,眼底卻燃著某種比火焰更冷的光。
“霜星小姐,感染者的道路從不需要‘領袖’。”
她的聲音像凍雪下萌發的新芽,清冽而堅定。
“我們是被同一個太陽照亮的火種,不是被同一雙手聚攏的殘燭。從來都不是。”
霜星的瞳孔驟然收縮。冰刀上的霜花突然成片崩裂,露出刀柄處半枚鏽蝕的硬幣 —— 那是她從礦坑廢墟裏撿來的,上麵 “烏薩斯第三集團軍” 的字樣早已被血與冰磨平。
“腐敗的根係必須被斬斷。”
她忽然低笑出聲,笑聲裏混著風雪的沙礫感,冰刀在雪地上劃出刺目裂痕。
“那就用你們的信念劈開我的冰層吧 —— 戰勝我,然後去推翻塔露拉手中那柄……”
喉結滾動,她猛地扯開圍巾,露出頸間猙獰的源石結晶。
“沾滿感染者鮮血的權杖!”
冰刀直指庫頂的瞬間,風雪忽然靜止。
“你是誰?”
霜星的問話裹挾著冰晶墜落的輕響。
“我是阿米婭。”
少女抬手按住心口,礦石病的紫斑在皮膚下隱隱發燙,“但也可以是每一個掙紮著活下去的感染者。”
“那你為何而戰?” 霜星的呼吸在麵罩下凝成白霧。
“為所有在泥沼裏仰望星空的人。”
阿米婭的指尖撫過破損的袖章,那裏還縫著某個薩卡茲孩子送的紙星星。
“為那些本該自由生長的藤蔓,而不是成為他人手中的武器。”
風忽然重新卷起雪浪。霜星望著少女身後羅德島的旗幟在冰原上獵獵作響,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進她掌心的那塊凍硬的黑麵包 —— 那時她還不懂,為什麽麵包裏藏著半顆發芽的青稞。
“好。好。阿米婭......”
冰刀落下時,她嘴角揚起的弧度竟帶了幾分釋然。
“那就讓我們用刀刃對話吧 —— 用你們的‘信念’,來斬斷我的‘枷鎖’。”
雪粒撲打在影刃的刃麵上,博士看見霜星發絲間的冰晶泛著淚光,卻又在她握緊冰刀的瞬間,凝成了比鋼鐵更冷的鋒芒。
“咳......謝謝你。”
這不是兩個陣營的廝殺,他忽然意識到,這是兩個破碎的靈魂,在雪地裏拚盡全力,試圖為彼此拚出一條生路。
霜星的睫毛緩緩闔上,如蝶翼斂去最後一絲光焰。她的唇瓣輕啟,破碎的旋律混著冰晶墜落的脆響溢出 —— 那是雪境流傳千年的挽歌,此刻卻成了戰爭的號角。
“就連星辰也會在此刻凝結......?”
她的聲線低啞如融雪滲進冰層,尾音卻驟然揚起,似冰刀出鞘的清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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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沉寂的寒潮突然掀起狂瀾:原本蜷伏在地的霜花竟破土而出,如銀蛇般纏上她的手臂;遠處的冰棱開始震顫,碎成萬千流螢,又在半空重新聚成呼嘯的冰龍卷。
阿米婭瞳孔驟縮 —— 她看見霜星頸間的源石結晶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紫黑色的紋路如活物般爬上她蒼白的臉頰,卻在觸及唇角時,被某種更冷的雪白吞噬。那些冰晶在她發梢凝結成尖銳的棱刺,又在吟唱的尾音裏紛紛崩解,化作細密的雪花撲向羅德島眾人。
“寒潮在逼近!灰喉!”
煌的靴底在結冰的地麵擦出刺耳的聲響,她猛地向後躍出三步,熱浪在掌心凝聚成跳動的火核。身後灰喉已經半跪在地上,狙擊槍的槍管正滲出淡金色的源石技藝光芒 。
“火焰覆蓋範圍已縮小至三十米!”
阿米婭的聲音混著粗氣,護目鏡下的汗珠剛滴落在頜骨,就被凍成細小的冰晶。
“煌,撐住前排的溫度!博士,您退到我身後!”
“明白。”
博士攥緊影刃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卻在觸及煌後背傳來的灼溫時,忽然想起她曾在龍門貧民窟說過的話。
“我的火焰不是為了焚燒誰,而是讓更多人能好好活著。”
霜星的聲音突然從冰晶矩陣的深處傳來,像碎冰墜入深潭。
“你們的掙紮不過是在冰麵上種花。”
話音未落,整座冰陣突然逆時針旋轉,無數道冰錐從矩陣邊緣激射而出,在雪地上犁出蛛網般的裂痕。
“不如讓我來 ——”
她的尾音被風雪扯碎,卻在最後一個字裏藏了不易察覺的顫音。
“熄滅你們這種... 可笑的希望。”
地下車庫的金屬管道滴著冷凝水,在霜星的源石技藝下凍結成倒掛的冰棱。煌的電鋸嘶吼著撕開第一波冰錐,鋸齒間迸濺的火星將碎冰熔成蒸騰的白霧,卻在觸及地麵時再次凝結成滑膩的冰層。
“灰喉!三點鍾方向有冰棱集群!”
阿米婭的手杖重重敲擊地麵,金色力場震碎頭頂墜落的冰錐,卻見霜星的身影在通風管道陰影裏一閃而過,如狡黠的雪豹。灰喉半跪在報廢的汽車車頂,弩箭裹著治愈性源石技藝破空而出 —— 箭矢在中途分裂成三枚冰晶,分別擊中霜星左腕、膝彎和後腰,卻在接觸皮膚的瞬間被凍成無害的碎晶。
“沒用的。”
霜星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車庫頂燈突然全部爆裂,碎玻璃在墜落途中凝成冰刃。博士翻滾著躲進卡車底,影刃劃開偷襲的冰蛇,卻在抬頭時看見霜星站在車頂,月光透過破損的天窗將她切成青白的剪影。
“你們的‘治療’,不過是給傷口貼雪花。”
但冰棱破土的瞬間,煌已踏著融化的雪水突進。她的電鋸在掌心爆發出刺目火光,鋸齒撕裂空氣的尖嘯蓋過霜星的吟唱 —— 三枚冰錐擦著護目鏡飛過,在她耳後凝成冰晶耳墜,卻被熱浪瞬間蒸融成白霧。
霜星的冰晶突然收縮,地麵裂口中噴出的寒氣將煌的電鋸凍得哢哢作響。她低罵一聲,左手猛地扯開腰間的熱能罐 —— 橙紅色的火焰順著手臂竄上鋸齒,將整片冰麵灼出沸騰的氣泡。
“阿米婭!給我三秒!”
她嘶吼著旋身斬擊,鋸齒與冰刃相撞的瞬間,爆發出的氣浪掀飛了牆角堆積的機油桶。
阿米婭的手杖重重叩擊地麵,金色力場在煌腳下展開。霜星瞳孔驟縮 —— 她看見那片力場邊緣,竟纏繞著細小的源石結晶絲,像是在刀刃上開了花。灰喉的弩箭恰在此時穿透矩陣縫隙,箭矢擦過霜星發梢的瞬間,她頸間的源石結晶突然爆發出紫光,所有碎冰在半空凝結成巨型冰棱,如倒懸的瀑布般壓向眾人。
“博士!”
阿米婭的力場驟然膨脹,將三人護在其中。冰棱砸在力場上的轟鳴裏,博士聽見霜星的冷笑混著冰晶碎裂聲。
“這種程度的防禦 ——”
話未說完,卻被煌的怒吼截斷。
電鋸的火焰不知何時已燒透冰層,鋸齒咬住霜星冰刃的瞬間,煌竟硬生生將對方拖向自己。熱浪與寒氣在交匯處炸開紫色電弧,霜星的冰刀出現蛛網狀裂痕,而煌的護目鏡早已被高溫融出裂紋。
“嚐嚐這招!”
煌的膝蓋狠狠撞上對方小腹,在霜星踉蹌的刹那,電鋸刃口突然轉向,鋸齒擦著她咽喉切入牆麵 —— 飛濺的混凝土塊中,霜星看見鋸齒上凝固的血跡,竟有一半是自己的。
博士的影刃在水幕中劃出寒光。霜星轉身時,冰刀與影刃相撞的脆響裏,她忽然看見對方瞳孔裏倒映的自己 —— 發絲淩亂,嘴角滲血,卻在裂開的冰晶麵具下,露出近乎癲狂的笑意。
“就這點能耐?”
她的冰刀下壓,源石結晶在胸口亮得近乎透明。
“再來!”
煌的電鋸突然從右側橫掃,迫使霜星撤步。而就在她退向牆角的瞬間,阿米婭的力場突然在她腳邊展開 —— 不是防禦,而是牽引。霜星重心驟失的刹那,博士的影刃已抵住她咽喉,灰喉的弩箭同時抵住她眉心,煌的電鋸則停在距離她脖頸半寸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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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我能感覺到你的愧疚、困惑......還有悲傷。但過去不該困住你,這是我和特蕾西婭小姐共同的心願。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曾經的點火者遠去了,而火還在燃燒。巴別塔從未真正倒下。
——阿米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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