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梅菲斯特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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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爾諾伯格
    幻影弩手隊長的弩箭在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瞄準薩卡茲雇傭兵咽喉的瞬間,卻看見對方瞳孔裏跳動的幽綠光芒 —— 那是被源石技藝強化過的殺意,與整合運動訓練場的模擬靶標如出一轍。他的指尖扣住扳機,卻在聽見水滴落地聲音的刹那,突然顫抖。
    “不......”
    他的靴底碾碎地麵的冰晶,發出細碎的脆響。
    領路的雇傭兵轉身時,鬥篷帶起的風裏混著鐵鏽味,那是長期浸泡在血水中的布料才會有的氣息。幻影弩手們的呼吸凝成白霧,在靜謐的巷道裏拉出細長的尾巴,像極了他們曾在切爾諾伯格廢墟中布置的絆線。
    “這裏是哪裏?” 隊長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火,弩箭微微下垂,卻仍指著對方心髒。雇傭兵的嘴角扯出冷笑,長刀出鞘的聲音像指甲刮過黑板,刀刃上的源石紋路發出微弱的紅光,與塔露拉暴走時的瞳孔顏色一模一樣。
    “哈,原來是這樣。哈。”
    隊長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絕望的釋然。他想起出發前塔露拉的眼神,那抹本該屬於感染者領袖的熾熱,如今卻像被冰原的雪水澆滅,隻剩空洞的漠然。弩箭上的冰霜突然融化,在月光下滴成細小的血珠 —— 那是他用源石技藝凝結的、對理想的忠誠。
    “塔露拉真的背叛我們了。”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幻影小隊的每個人心上。某個隊員突然想起加入整合運動的那天,塔露拉親手為他戴上臂章,說 “我們要為感染者的未來而戰”。此刻,臂章上的狼頭徽章正在夜色中泛著冷光,與雇傭兵鎧甲上的薩卡茲戰紋形成殘酷的對比。
    刀刃與弩箭相撞的瞬間,爆發出的不是金屬交鳴,而是源石技藝的尖嘯。幻影弩手們的箭矢在半空凝結成冰錐,卻被雇傭兵的長刀斬成齏粉。隊長看見對方鎧甲內側的塗鴉 —— 那是用感染者的血寫的 “效忠塔露拉”,卻被新的刀痕劃得麵目全非。
    “你們不是對手。”
    雇傭兵的聲音帶著憐憫,像在宣告既定的結局。他的刀刃抵住隊長咽喉,源石能量順著刀尖滲入皮膚,激起一陣灼燒般的劇痛。幻影弩手們被包圍在巷道深處,月光從頭頂的縫隙灑落,在他們臉上投出牢籠般的陰影。
    “有來世的話,向我報仇。”
    雇傭兵的瞳孔收縮,準備給予致命一擊。隊長閉上眼睛,想起家鄉的礦洞 —— 那裏的石壁上還刻著他與妹妹的名字,而他再也無法兌現 “帶她去看海” 的承諾。就在這時,一聲虛弱的呼喊突然撕裂空氣。
    “別殺他們。”
    梅菲斯特的權杖重重磕在地麵,紫色霧氣中浮出破碎的戲服碎片,像極了他支離破碎的理智。幻影弩手們的呼吸聲在巷道裏回響,與雇傭兵們的長刀輕顫聲交織成死亡的前奏。
    為首的雇傭兵上前半步,刀刃上的源石紅光映著梅菲斯特慘白的臉,卻在那雙瞳孔裏,看見燃燒的、近乎偏執的堅持。
    “讓他們走。”
    梅菲斯特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每說一個字都要咳出細碎的血沫。他搖搖晃晃地從弩手背上滑下,膝蓋砸在碎石上的聲響讓某個隊員忍不住伸手攙扶,卻被他用權杖尖輕輕推開。
    紫色霧氣在他指尖凝聚成小小的劇場模型,那是他曾在切爾諾伯格廢墟中搭建的、最後的“舞台”。
    “梅菲斯特......?”
    雇傭兵的刀刃又低了幾分,他記得這個魔族人曾在戰場上用源石技藝製造出足以毀滅城市的牧群,也曾在塔露拉的命令下,將俘虜的舌頭割下來做“表演道具”。此刻對方眼中的光芒,卻不再是瘋狂的戲謔,而是某種近乎虔誠的、對生命的執念。
    “你有什麽理由要求我們。”
    雇傭兵的語氣裏帶著困惑,卻也有一絲動搖。
    梅菲斯特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血沫的腥味,卻也有解脫的暢快。他抬手扯開領口,露出胸口潰爛的源石結晶——那形狀竟與塔露拉暴走時的核心如出一轍。
    “魔族人,我會給你們不知疼痛的身軀。讓他們走。”
    巷道裏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幻影弩手隊長這才注意到,梅菲斯特的源石感染率早已超過臨界值,結晶化的皮膚下跳動的紫色核心,分明是顆隨時會爆炸的“天災石”。雇傭兵的長刀終於徹底垂下,刀刃與地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像極了理想崩塌的聲音。
    “我們比你的牧群強大得多。”
    雇傭兵的反駁顯得蒼白無力,他看見梅菲斯特的霧氣中浮現出過去的畫麵:在某個雪夜,這個魔族人曾用幻術為受傷的弩手們變出熱湯與篝火,自己卻躲在陰影裏啃食發黴的麵包。那些被他們稱作“牧群”的戰士,原來一直被某人用扭曲的方式守護著。
    “我可以把我的生命拿出來和你們分享,你們能真正地永遠戰鬥,不知疲倦地戰鬥。”
    梅菲斯特的權杖頂端裂開細紋,紫色能量從中溢出,在他腳邊凝成墓碑的形狀。為首的雇傭兵突然想起塔露拉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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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要時,將所有可能叛變的棋子清除。”
    而眼前的這個人,正用自己的生命做棋子,隻為換一群“棄子”的生路。
    “......可以。”
    雇傭兵的妥協讓空氣凝固。他轉身時,鬥篷掃過梅菲斯特的霧氣,帶起一片熒光色的碎屑,像極了整合運動旗幟上剝落的漆片。
    “但他們要出去,也必須由我的同伴看著。現在還不能違背塔露拉的命令。”
    他的聲音裏帶著不甘,卻也有對某種信念的哀悼。
    “你們,弩手。出去。”
    雇傭兵的長刀指向巷道出口,那裏有晨光正在滲透。
    “梅菲斯特?!”
    幻影弩手隊長的嘶吼在巷道裏撞出回音,驚飛了簷角的渡鴉。他看著梅菲斯特被雇傭兵架住的身影,突然想起這個人曾在戰場上用源石技藝編織出的華美幻境——那些會唱歌的花朵、會跳舞的源石蟲,還有永遠不會熄滅的篝火,原來都是用自己的血肉作燃料。
    “為什麽他會救我們......?”
    隊員的低語像根細針紮進心髒。隊長望著梅菲斯特潰爛的胸口,那裏的源石結晶正隨著呼吸明滅,突然想起整合運動流傳的謠言。
    “魔族人的血能治愈傷痛,代價是讓自己變成怪物。”
    此刻的梅菲斯特,正用怪物的模樣,踐行著戰士的慈悲。
    “難道塔露拉還有什麽陰謀?”
    另一個隊員的聲音帶著顫抖。
    “不過,你為什麽特意要到這裏來?”
    雇傭兵的指尖按在梅菲斯特的源石核心上,感受著那即將失控的能量脈動。
    梅菲斯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紫色血沫濺在對方鎧甲上,卻在觸地的瞬間凝成細小的劇場模型。
    “......因為我想進去這裏。我想知道這裏有什麽樣的秘密。我想知道羅德島究竟為什麽會從這裏帶走一個人。”
    巷道深處的石門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轟鳴。梅菲斯特的眼神突然清明,像幕布拉開時演員眼中的光。
    “因為我從錄像裏看到那個人從這裏出來。”
    他的權杖指向石門後的黑暗,霧氣中浮現出羅德島的標誌——那是他在塔露拉的監控室裏,用了三天三夜破解防火牆才找到的畫麵:某個戴著兜帽的身影,在一群的武裝人員的保護下,從這裏走向晨光。
    雇傭兵們交換眼神,刀刃卻在這時突然收緊。梅菲斯特的嘴角扯出畸形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你們怕了......怕塔露拉的秘密被人知道......怕她所謂的‘正義’,不過是謊言堆砌的牢籠......”
    他的聲音突然高昂,像在舞台上念誦獨白。
    “但我要知道......那個人是誰......為什麽能讓羅德島賭上一切......”
    梅菲斯特的聲音像破碎的玻璃片,在巷道的陰影裏劃出細細的血痕。幻影弩手隊長的弩箭墜地,發出空洞的回響,與記憶中浮士德調整弓弦的聲響重疊。
    梅菲斯特的瞳孔裏映著不存在的聚光燈,他抬起手,仿佛在指揮一支隻有自己能看見的交響樂團,指尖的霧氣凝成透明的琴弦。
    “為什麽?”
    質問聲被哽咽打斷,某個隊員想起浮士德臨終前的請求:“替我看好那家夥,別讓他把自己燒幹淨了。”
    此刻梅菲斯特哼著的搖籃曲,正是他們在雪地裏守夜時,浮士德用弩箭敲擊裝甲板的旋律。
    “你們,想聽歌嗎?”
    梅菲斯特的笑容比哭更難看,紫色霧氣在他發間凝結成凋謝的鳶尾花。提到“浮士德”的瞬間,他的肩膀突然顫抖,像被無形的箭射中心髒。
    “是啊,是的。我已經不會唱了。”
    霧氣中閃過片段記憶:切爾諾伯格的廢墟裏,浮士德用圍巾替他擦去血跡,輕聲說“你的調子總是跑太偏”。
    “嗯,但我可以試試。應該是首搖籃曲吧?”
    他的聲音突然溫柔,像回到某個被遺忘的童年午後。
    “不記得是有誰教過我這首曲子......我不記得了。”
    源石結晶在胸口發出不祥的嗡鳴,他卻像感受不到疼痛般,踉蹌著踏過碎石,霧氣在地麵鋪出虛擬的紅地毯。
    “隻是有人在我的夢裏,一直地哼。”
    他張開雙臂,仿佛擁抱看不見的觀眾。
    “沉睡吧,沉睡吧?”
    紫色霧氣化作無數透明的小人,在他周圍跳起笨拙的芭蕾。
    “刺蝟玩偶與小熊們......”
    某個隊員突然捂住嘴——這是烏薩斯礦工哄孩子的民謠,他母親也曾在礦燈下哼過,卻在感染源石病後,再也發不出聲音。
    梅菲斯特的歌聲逐漸模糊,變成含混的嗚咽。雇傭兵們交換著不安的眼神,他們看見魔族人的身體正在透明化,每唱一個字,就有細碎的霧氣從指縫間流失。幻影弩手隊長突然想起,浮士德曾說過。
    “那家夥的源石技藝,是用記憶作燃料的。”
    “......星星落在牛奶罐裏......”
    梅菲斯特跪倒在地,最後一個音符散成熒光色的粉塵,飄向巷道頂端的窄小天窗。他的視線穿過塵埃,看見一片模糊的星空,與浮士德最後一次為他擋住源石蟲時,頭頂的星空重疊。
    “唱得......真難聽。”
    他對著不存在的聽眾微笑,指尖觸碰胸口的源石核心,那裏已經不再疼痛,隻剩下冰涼的空洞。
    “浮士德......你看......我終於......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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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米諾斯到玻利瓦爾,從哥倫比亞到萊塔尼亞。每處地方都有不同的風景,不同的浪漫。也正是因為不同,才會有無休止的敵意與紛爭吧。但就像薔薇不會因帶刺而折損美貌,這片大地同樣值得去愛。
    ——埃拉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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