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新舊兩代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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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裹挾著冰晶刺入愛國者鎧甲的縫隙,他單膝跪倒在被鮮血浸透的雪地上。喉間腥甜翻湧,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胸腔裏破碎的髒器。
“終於......”
他的聲音被呼嘯的北風撕成碎片,顫抖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鎧甲內側刻著的 “葉蓮娜”,那是用匕首反複刻畫的痕跡,如今已與他的皮膚融為一體。
“我...... 這一生...... 得以結束。海倫...... 格羅瓦茲爾......”
他的瞳孔漸漸失去焦距,眼前的冰原戰場突然褪去血色。記憶如潮水漫過意識:礦洞裏跳動的篝火,海倫遞來的熱湯在鐵皮碗裏騰起白霧,格羅瓦茲爾攥著他食指蹣跚學步的模樣。那些被戰火掩埋的畫麵,此刻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妻子發間的蒲公英絨毛,聽見兒子銀鈴般的笑聲。
當熟悉的身影在暴風雪中浮現,愛國者的睫毛劇烈顫動。海倫穿著他們結婚時的粗布裙,發梢還沾著阿爾吉儂山的雪,格羅瓦茲爾背著褪色的小書包,像從前那樣仰頭對他笑。
“爸爸,該回家了。”
溫熱的液體滑過臉頰,在結晶化的皮膚上凝成淡紫色的冰珠 —— 原來,他也會流淚。
“是你們...... 我終於...... 能夠回家......”
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最後一絲力氣化作向前伸出的手掌。可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幻象的刹那,一聲尖銳的嘶吼撕裂意識。
“不!!”
某種滾燙的憤怒在血脈中沸騰,愛國者猛地睜眼,瞳孔中燃起溫迪戈特有的血紅火焰。
幻象如鏡花水月般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戰場的殘酷真相:破碎的盾牌散落四周,整合運動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幻覺。怎麽會...... 我,不要幻覺,不要慰藉!”
他的喉間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源石結晶在鎧甲下瘋狂脈動。那些溫柔的幻影,此刻比敵人的刀刃更讓他感到刺痛 —— 他早已將自己獻給戰爭,不配擁有這樣的救贖。
寒風卷起他銀白的長發,愛國者緩緩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掃視著雪原。
“是誰...... 是誰引我看到...... 幻覺!”
他的聲音裏帶著末日般的威壓,手中的長戟重重砸向地麵,冰層在劇烈震動中迸裂出蛛網般的紋路。如果這是敵人的陰謀,他發誓要用鮮血將其碾碎;如果是命運的憐憫...... 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他寧願在戰場上流盡最後一滴血,也不要這虛假的溫柔。
阿米婭的源石技藝光芒在雪幕中搖曳,像極了他曾在礦洞裏見過的、將熄的燭火。她的眼神裏盛滿了憐憫,卻觸怒了這位征戰百年的戰士 —— 他不需要眼淚,不需要施舍,甚至不需要體麵的死亡。
“啊...... 為什麽...... 為什麽愛國者先生會...... 掙脫?”
阿米婭的聲音被風扯碎,指尖的幻象碎片如螢火般消散。她看見老人鎧甲下滲出的黑血已將地染成深紫,那些本該溫柔的幻象,此刻卻像鋒利的刀片,割開他用鎧甲封存的傷疤。
“原來,如此。”
愛國者的長戟重重砸在地麵上,裂痕如蛛網般蔓延至阿米婭腳邊。他望著少女顫抖的雙肩,突然想起特雷西斯王座前的浮雕 —— 那些被稱作 “魔王” 的存在,總是帶著這樣的眼神,悲憫而殘酷,像極了命運本身。
“—— 是你。卡特斯。是你。原來,你就是...... 繼承者。”
他的聲音裏帶著釋然,卻也有不甘。凱爾希的警告在風雪中回響,而阿米婭的淚水早已凍結成冰晶,墜落在她緊握的法杖上。那裏刻著羅德島的誓言,卻在老人的注視下,顯得如此稚嫩。
“特雷西斯,說謊。殿下她...... 有繼承人。你是魔王。”
這句話讓凱爾希的瞳孔驟縮,而阿米婭的法杖突然發出悲鳴。愛國者的長戟掀起風浪,卻在觸及少女的瞬間,偏了半寸 —— 他終究無法對 “殿下的血脈” 揮刀,哪怕那隻是個善良過頭的孩子。
“我死在...... 魔王的手上。我...... 怎麽會?我終歸,沒逃過命運。”
他的笑聲混著血沫,震得鎧甲上的冰棱簌簌墜落。那些被他親手殺死的 “命運”,此刻卻以最溫柔的方式降臨,諷刺得讓他想笑。
“不。不...... 不!”
阿米婭的源石技藝再次亮起,卻被愛國者一聲怒吼震碎。他拖著戰斧逼近,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紫的血印。
“我的結局,怎麽能由,別人給予!幻覺?不!那不是結局!”
凱爾希的阻攔聲被風雪吞沒,阿米婭看見老人眼中燃燒的血紅火焰 —— 那不是憤怒,而是戰士對尊嚴的最後守護。
“如果悲慘,那就悲慘。如果愚蠢,那就愚蠢!這是,我的結局。是我...... 應得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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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長戟終於落地,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軀。阿米婭這才發現,他的鎧甲早已千瘡百孔,底下的皮膚幾乎完全結晶化,卻仍倔強地挺立著,像極了冰原上永不傾倒的巨像。
“我活過,反抗過,失敗過。已經,夠了。”
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都為之沉默。
暴風雪在愛國者的鎧甲縫隙間呼嘯,卷著他咳出的血沫在半空凝成冰晶。阿米婭的法杖重重杵在冰麵上,源石技藝的光芒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與老人的戰戟投影交疊,像極了兩代抗爭者的靈魂在對話。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就夠了?”
阿米婭的聲音裏帶著破繭的痛,她想起切城廢墟裏霜星的體溫,想起龍門廢墟下感染者的哭號。
“沒有人該這樣失去一切!”
冰晶在她發梢凝結成王冠的形狀,那是責任的重量,也是希望的微光。
“...... 你還是個,小孩子。”
愛國者的戰斧刃口插進雪地,紫黑色的血順著紋路滲入冰層,開出妖冶的花。他望著阿米婭倔強的眼神,突然看見霜星第一次舉起源石技藝時的模樣 —— 同樣的固執,同樣的天真,同樣以為能憑一己之力改變世界。
“我不是什麽孩子!我已經戰鬥了無數次!”
阿米婭的法杖爆發出強光,震碎了周圍的冰棱。愛國者卻笑了,笑聲裏帶著百年征戰的蒼涼。
“...... 好結局,從不理所應當。孩子,才相信童謠。你和我的女兒,都隻是,相信童謠的孩子。”
他的指尖撫過鎧甲上霜星的塗鴉,那裏還留著她最後一次擁抱時的體溫。
“我說霜星那些,太重了...... 太重了。礦石病,奴隸主,這片大地...... 竟容不得,一個孩子。”
“塔露拉送她,去死。”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阿米婭心上。她想起霜星的笑容,想起她掌心融化的冰晶。
“那為什麽我們不能一同去對抗塔露拉 ——”
“你能,帶給我什麽?”
愛國者的質問讓風雪都為之停滯。他的瞳孔裏映著阿米婭顫抖的倒影,像看見無數個倒在半途的理想主義者。
“塔露拉,曾經帶給我的,你甚至還,做不到。之後,你又會,變成什麽樣子?這就是命運。我嚐到,太多滋味。”
即使手在顫抖,戰戟卻握得比任何時候都緊。阿米婭看見他鎧甲下滲出的黑血,突然想起凱爾希說過的話。
“戰士的尊嚴,有時比生命更重要。”
她鬆開手,後退半步,卻在這時,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 —— 不是魔王的低語,而是無數同伴的呼吸。
“我決不向命運,低頭。即使命運,每次都賜我,相同結局......”
愛國者的戰戟突然發出共鳴般的震顫。
“我也寧可,每日與它纏鬥,直至太陽,再次升起。但是...... 你也許能改變。我與命運抗爭,無數年...... 終歸,還是,沒能勝過。”
他的目光突然柔和,像極北之地罕見的春日照亮冰原。
“但你...... 你也許,不同...... 你真有資格,繼承那位殿下?”
阿米婭的指尖撫過胸前的羅德島徽章,那裏有博士的筆跡,有煌的爪印,有無數人的體溫。
“你真有能力,活著離開這裏?”
“............”
“你真有膽識,踏進無邊荒原?”
“我一個人是不可能的。”
阿米婭的手按在胸口,那裏有羅德島的心跳,有感染者的希望,有霜星留下的冰晶。
“但是我不是一個人。”
她抬頭望向遠處,那裏有煌背著傷員奔跑的身影,有銀灰架設的了望塔,有博士在地圖前畫下的路線。
“我們有彼此,有信念,有......”
她突然哽咽,卻在這時,看見愛國者眼中閃過的、近乎欣慰的光。
愛國者的笑聲震落了鎧甲上的冰棱,碎晶在晨光中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弧,如同他破碎卻依然璀璨的信念。他望著阿米婭身後逐漸聚攏的羅德島幹員 —— 博士的戰術終端映著數據流,凱爾希的手術刀在掌心泛著冷光 —— 忽然覺得,這片被源石詛咒的大地,終於有了值得托付的火種。
“也許......”
他的聲音不再顫抖,而是帶著釋然的堅定。
“這一切...... 都屬於你們。”
戰戟的刃口深深插入冰原,紫黑色的血線順著戟杆蔓延,在雪地上勾勒出狼頭的輪廓。
“隻有你們...... 去做。那個...... 整合運動的,暴君,命運...... 你們自己...... 去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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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神在大地上散播下無解的疾病,醫神因反對祂而遭到放逐。失去神力的醫神堅持用知識為人類解除病痛......啊,這個不是米諾斯神話,是我自己編的故事哦。
——埃拉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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