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林雨霞和詩懷雅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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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將龍門近衛局的銅製門釘染成暗紅,詩懷雅百無聊賴地晃著腿,忽然聽見布料撕裂的細微聲響。
    轉頭時,正看見星熊若無其事地將滲血的繃帶又緊了緊,繃帶邊緣暈開的深褐色血跡,在墨色製服上格外刺目。
    "你受傷了?!"
    詩懷雅猛地抓住對方手腕,鎏金袖扣硌得星熊悶哼一聲。晚風卷著潮濕的海腥味掠過廣場,掀開星熊刻意遮掩的袖口——新生的傷口猙獰如裂口,繃帶下隱隱透出詭異的靛藍色光暈。
    "小傷。"
    星熊想要抽回手,卻被拽得更緊。詩懷雅已經掏出消毒濕巾,薄荷味的酒精混著血腥味在空氣中炸開。
    "過來!再拖下去傷口要發炎了!"
    "真不用......"
    抗議被截斷在少女不容置疑的眼神裏。星熊無奈地歎口氣,任由對方將自己的手臂拉到膝頭。冰涼的濕巾擦過傷口時,她下意識繃緊肌肉,卻聽見詩懷雅突然倒抽冷氣。
    "這是法術灼傷!"
    詩懷雅指尖顫抖著撫過傷口邊緣焦黑的紋路。
    "除了陳......"
    她猛地攥緊濕巾,酒精順著指縫滴落。
    "那個臭脾氣的"龍門粗口"!我就知道不該讓她單獨去!"
    星熊望著近衛局燈火通明的塔樓輕笑。
    "年輕氣盛罷了,我們不也從那個時候過來的?"
    話音未落,擦拭的動作突然停滯。詩懷雅垂落的發絲遮住表情,卻掩不住微微發顫的肩膀。
    "星熊......"
    她的聲音像是被海風揉碎。
    "我總夢見她站在整合運動的旗幟下,手裏的赤霄......"
    "你怕她走上歧途?"
    星熊輕聲接道。
    “她會投向整合運動?”
    遠處傳來龍門城防軍的腳步聲,混著商販收攤的吆喝,在寂靜的廣場上蕩起層層回音。
    詩懷雅沉默良久,終於輕輕點了點頭,發間的翡翠流蘇隨著動作輕輕搖晃,像一滴懸而未落的淚。
    暮色將詩懷雅的側臉染成琥珀色,她望著近衛局簷角垂落的銅鈴,喉結動了動才找回聲音。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總追著塔露拉的馬尾跑。"
    風掠過發間的翡翠簪子,帶起細碎的嗡鳴,"那時候她總穿著不合身的舊外套,卻會在野狗撲來時張開雙臂把我們護在身後。"
    星熊看見少女睫毛上凝著細小的霜花。詩懷雅忽然輕笑出聲,聲音卻像被砂紙磨過。
    "她打架從不喊疼,被高年級生按在泥地裏也隻是咬著牙瞪人。有次為了搶回陳藏起來的赤霄模型,她硬是帶著我們翻牆逃學......"
    話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捂住眼睛,指縫間漏出壓抑的抽氣聲。
    "現在每次看見新聞裏的整合運動旗幟,我都不敢仔細看指揮官的臉......"
    "別怕。"
    星熊的手掌覆上顫抖的肩膀,體溫透過製服布料傳來。
    "陳暉潔那家夥......"
    她想起昨夜對方滿身硝煙歸來時,仍固執地把最後半塊壓縮餅幹塞進醫療幹員手裏的模樣,不由得笑了。
    "就像龍門碼頭的礁石,任浪潮怎麽拍打都不會動搖。你見過她在作戰會議上摔桌子嗎?嘴裏罵著"感染者都是麻煩",轉頭卻把最危險的街區劃進自己防區。每次任務結束,我們拽著那家夥去吃冰糖葫蘆。她都會說"甜食都是垃圾",但最後把山楂核吐得比誰都幹淨。"
    詩懷雅抬起頭,眼眶泛紅卻仍倔強地梗著脖子。星熊取下腰間酒葫蘆晃了晃。
    “別忘了,她可是龍門的陳。就算她嘴上這麽說,但她的夢想,她的目標,她的一生,都在這裏。”
    詩懷雅突然攥緊披風邊緣,鎏金紋路在暮色裏泛著冷光。
    "告訴我,你明明最懂她,為什麽還要攔著她獨自涉險?"
    星熊望著近衛局飛簷上盤旋的夜梟,喉間溢出一聲苦笑。晚風卷著遠處貧民窟的焦糊味掠過廣場,掀開她染血的袖口。
    "因為有些路,獨行的人注定走不到黎明。"
    她轉身時,背後龍門城徽在月光下折射出鋒利的芒。
    "就像當初沒能攔住九......我不想再看著重要的人,變成自己最不願見到的模樣。"
    說到這兒,星熊忍不住歎了口氣。
    “詩懷雅,以後你就要擔當起近衛局的重任了。”
    少女別開臉,翡翠耳墜在陰影裏搖晃。
    "你別把我和她相提並論。近衛局需要的是能揮刀斬盡黑暗的人,而我......"
    話音被星熊重重的拍肩打斷。
    "正因為你不會盲目揮刀,所以才是最合適的人。"
    酒葫蘆在掌心轉了個圈,青銅酒塞碰撞出清越聲響。
    "我太縱容,陳太偏執,九又陷得太深。"
    星熊忽然逼近,溫熱的呼吸拂過詩懷雅耳畔。
    "隻有你能在人情味和鐵律間找到平衡——記得嗎?上個月你偷偷給貧民窟孩子送過冬衣,卻在賬本上記成"近衛局物資損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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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懷雅的耳尖瞬間通紅。星熊卻難得收起笑意,鄭重地按住她肩膀。
    "這座城市的未來,需要的不是第二個陳暉潔。你要做的是讓龍門的城牆不再冰冷——讓感染者能在夜市攤前笑著討價還價,讓孩子們能放心追逐風箏,而不是在警報聲裏躲進防空洞。"
    她仰頭灌下一口烈酒,辛辣的氣息混著海風漫開。
    "這擔子或許比赤霄劍還重,但我信你能扛起來。我看淡了,卻還是看不透。我希望這座城市,能真的成為所有人的城市。"
    星熊的酒葫蘆懸在指尖晃出半道銀弧,忽聽得身後傳來皮鞋叩地的聲響。那聲音不急不緩,卻像冰錐般刺破暮春的暖意 —— 直到那個帶著金屬冷感的女聲響起,詩懷雅的指尖驟然攥緊了裙角。
    "我也這麽覺得。"
    翡翠耳墜在晚風裏劇烈搖晃,詩懷雅轉身時險些撞翻石凳上的茶杯。月光淌過林雨霞筆挺的黑色風衣,在她頸間的徽章上凝成霜。那張永遠波瀾不驚的臉近在咫尺,眼尾的舊疤卻比記憶中更深了些。
    "林...... 林雨霞?!"
    手中的酒精瓶掉在地上灑了一地,詩懷雅卻渾然不覺。
    "你怎麽會......"
    "龍門近衛局的晚風,還是這麽涼啊。"
    林雨霞的聲音像被冷凍過的刀刃,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清晰。她緩步走近,靴跟碾碎了磚縫裏新生的苔蘚。
    "星熊督察,別來無恙。"
    星熊的酒葫蘆 "哢嗒" 一聲扣在石桌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星熊的靴底碾過地上的枯葉,發出細碎的脆響。她側身擋在詩懷雅身前,手按在刀柄上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鼠王家的小姐怎麽會到近衛局的地盤來的?”
    語氣裏裹著冰碴,目光卻死死盯著林雨霞腰間鼓起的源石裝置。    林雨霞輕晃手中折扇。
    “星熊督察的警惕心還是這麽重。我並沒有敵意。”
    她指尖敲了敲台階,指尖與花崗岩碰撞出冷硬的聲響。
    “如果想動手,你們頸間的動脈現在早該噴血了。”
    說著,她便自顧自地坐到詩懷雅的身旁,詩懷雅雖然有些嫌棄,但她並沒有坐開。
    “你本可以走另一條路。”
    詩懷雅看著林雨霞手中的折扇,扇骨上 “歸巢” 二字不斷刺痛詩懷雅的眼睛。林雨霞的影子被路燈拉得細長,卻依然挺直如青鬆,隻是當年那個會在巷口分她半塊桂花糖的少女,眼底已凝著化不開的霜。
    “或許吧。”
    林雨霞抬手撥弄鬢角,銀質蝴蝶發夾在風裏輕顫 —— 那是詩懷雅十二歲生日時送的禮物。她忽然笑了,笑容卻比哭還苦澀。
    “但當你親眼看見同伴被扔進焚化爐,聽見孩子躲在廢墟裏喊媽媽,你就會明白 ——”
    “我不明白!”
    詩懷雅突然提高聲音,翡翠耳墜跟著晃動。
    “總有人在泥沼裏開出花來,為什麽你偏要讓自己沾滿髒汙?”
    林雨霞沒有爭辯,隻是仰起頭望向鉛灰色的雲層。晚風卷著細小的冰晶掠過她睫毛,像極了那年她們在貧民窟屋頂看的第一場雪。
    “你看。”
    她伸出手,掌心接住一粒即將成形的雪花。
    “小時候我總以為,隻要拚命跑,就能跑出下雨的雲。後來才知道,有些雨從一開始就注定要落下來。”
    詩懷雅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墨色雲團正翻湧著壓向龍門高樓,邊緣泛著鐵青色的冷光。記憶突然閃回:七年前的暴雨夜,林雨霞背著渾身是血的感染者少年衝進近衛局,發梢滴下的雨水混著血水,在大理石地麵洇出暗紅的花。
    “雪要來了。”
    林雨霞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指尖的雪花已然凝結。
    “你能讓冬天不下雪嗎?能讓凍僵的人不撿柴火嗎?”
    她轉身時,風衣下擺掃過石凳上的舊照片,露出後排自己被陽光曬得眯眼的模樣。
    “我們都在找自己的火種,隻是有人點的是篝火,有人點的是狼煙。”
    冰晶落在詩懷雅發間,她忽然想起林雨霞曾說過,自己的名字取自 “雨落霞飛” 的美景。可此刻的天空陰雲密布,哪裏有半分霞光?
    “或許雪會停的。”
    她對著空蕩的街道輕聲說,不知是說給林雨霞,還是說給記憶中那個在雪地裏奔跑的自己。遠處傳來近衛局的熄燈號,而第一片雪花已經落在了龍門城徽上,像誰落下的一滴淚。
    “也許吧。”
    林雨霞聳了聳肩,輕歎口氣道。
    “但現在我們對此無能為力,隻能順應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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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覺得這個世界就是不平等的,不論在哪裏都一樣,誰都無法改變這一點。但是在這裏,貧窮和感染導致的歧視都不存在了,每個人都能得到與付出相等的回報,博士,能做到這樣,真的很厲害。
    ——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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