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姐妹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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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撞開第七道熔毀的合金閘門時,碎鋼片混著熔融的源石液珠濺在肩甲上,滋滋冒出藍白色青煙。
    核心塔的結構在她身後轟然坍塌,螺旋階梯像被巨力擰碎的脊椎,斷裂處噴吐著裹挾硫磺味的熱浪。
    她單膝跪地撐住赤霄劍,聽著胸腔裏心跳聲蓋過金屬扭曲的尖嘯——每向上一步,塔露拉的源石技藝就在骨髓裏震顫,那是焚城之火特有的、帶著鐵鏽味的灼熱。
    陳撞開變形的合金門時,碎裂的源石晶片紮進肩甲縫隙,刺痛讓她猛地咬緊牙關。
    眼前螺旋階梯浸在暗紅光線裏,每一級都泛著血與火的倒影——那是三年前汐斯塔港口的爆炸,是上周近衛局廢墟裏未寫完的報告,是詩懷雅發簪上凝固的灰。
    她踩過一灘冷卻的熔岩,靴底與金屬摩擦的聲響裏,突然混進阿消哼過的救援小調,喉嚨瞬間發緊。
    赤霄劍在掌心發燙,劍脊龍紋隨著心跳脈動。她想起魏彥吾教她握劍的第一個黃昏,龍門城牆上的風卷著她的披風,說"劍要指向該守護的東西"。
    可此刻階梯轉角處,半塊燒焦的製服肩章正粘在融化的地板上,金線繡的"整合運動"四個大字蜷成黑炭。
    陳猛地抬手按住胸口,那裏藏著母親留的玉佩,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烙鐵——她在怕,怕推開頂層那扇門時,看到的不是親人,而是自己曾拚命抗拒的、被仇恨點燃的影子。
    一想到這兒,陳猛地攥緊劍柄,指節在皮革劍鞘上壓出深痕,赤霄劍刃自發嗡鳴,劍脊的龍形紋路滲出赤紅光流。
    直到她推開門,來到最後的頂層。
    頂層的穹頂是用整塊源石晶簇澆築的,數百萬道裂紋在穹頂裏流淌著火光,像囚禁在岩石裏的岩漿河。塔露拉站在百米高的結晶柱下,猩紅披風垂落的邊緣正燃燒著猩紅火焰,每一縷纖維都在吞吐能量。
    陳的指尖在赤霄劍柄上驟然收緊,皮革紋路深深嵌進掌心。塔露拉轉身時,裙擺掃過地麵的聲音像蛇信吐息,那身墨紅長裙的剪裁依舊是前不久在市集上她所看到的款式,但領口卻多了暗紫色源石結晶的刺繡,隨著呼吸泛著冷光。
    她的眉眼還是記憶裏的模樣,眉峰挑著熟悉的倔強,可當那雙眼睛看向自己時,瞳孔深處翻湧的殺意讓陳猛地後退半步——那不是戰友間交鋒的銳利,是焚盡一切的荒蕪,像極了三年前在礦場廢墟裏,看到被源石蟲巢吞噬的感染者屍體時,那些空洞眼窩裏倒映的火光。
    "你還記得嗎?"塔露拉開口時,聲音裏沒有了往日的爽朗,每個字都裹著冰碴。
    "當年在訓練基地,你總說我係劍穗的手法老派。"
    她抬手撫過腰間的赤色劍穗,指尖劃過穗子末端的銅鈴,本該清脆的聲響卻變成了源石摩擦的滋滋聲。
    陳看著她手腕上暴起的暗紫色脈絡,那些血管正像活物般在皮膚下蠕動,突然想起以前塔露拉總笑著說道
    "等訓練結束,要去吃遍龍門夜市的糖畫"
    可現在她嘴角勾起的弧度裏,隻剩下冰冷的嘲諷,仿佛那些過往都成了沾著血的笑話。
    赤霄劍自發震顫起來,劍脊龍紋滲出灼熱的光。陳盯著塔露拉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猩紅,那是源石技藝暴走的征兆,卻又在某個瞬間,閃過一絲極淡的、屬於舊友的茫然。
    "你的發帶..."
    她突然脫口而出,視線落在塔露拉散開的長發上,那裏本該係著她們在龍門邊境撿的、印著鳶尾花的舊布條。塔露拉聞言愣了一下,眼中殺意波動了瞬間,隨即被更深的冷酷覆蓋。
    "陳,"
    她向前踏出一步,裙擺下的源石結晶觸地即燃。
    "沉溺於過去的人,隻會和龍門的舊城牆一起崩塌。"
    話音未落,她身後的結晶柱突然炸開,萬千道赤金色光束中,陳清楚地看到塔露拉袖中滑落的半截布條——鳶尾花紋路早已被血與火灼成焦黑,卻還死死攥在掌心。
    陳的瞳孔在看到那枚深紫袖徽的瞬間驟然收縮——金屬基底上蝕刻的整合運動標誌還沾著幹涸的血漬,齒輪紋路裏嵌著細小的源石碎晶,正隨著塔露拉的呼吸微微發亮。
    赤霄出鞘的銳鳴劃破空氣,刀鞘砸在地板上的回聲裏,她聽到自己胸腔裏有什麽東西轟然碎裂
    “你究竟是誰?!”
    她盯著塔露拉衣袖上那枚猙獰的整合運動袖徽——齒輪與火焰的紋路裏嵌著暗紅結晶,正隨著對方的呼吸脈動,像塊活物般吸附在裙擺上。
    記憶裏塔露拉總愛別著枚銅質鳶尾花胸針,說是自己父親留下的念想,可現在那枚袖徽的尖刺劃破布料,滲出的源石液珠在地麵燒出滋滋作響的坑窪。
    “怎麽了暉潔?我是塔露拉,你姐姐呀。”
    “別叫我那個名字!”
    陳的聲音發顫,劍尖卻穩如磐石。
    “真正的塔露拉不會用這種眼神看我!”
    她想起小時候冬天在龍門碼頭,塔露拉裹著舊披風給她暖手,說“暉潔”時眼裏有化不開的笑意,可此刻眼前人說出這兩個字時,聲線柔軟得像陷阱,嘴角揚起的弧度卻讓空氣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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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霄劍脊的龍紋突然爆發出強光,那是血脈裏與塔露拉同源的力量在共鳴,卻又被一股冰冷的惡意狠狠撞回,震得她虎口發麻。
    塔露拉攤開的掌心向上翻著,掌紋裏布滿暗紫色裂紋,卻偏偏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
    “你看,我還是那個會幫你係劍穗的姐姐。”
    她向前走了半步,裙擺下的源石結晶觸地生煙,袖口的袖徽在火光中折射出扭曲的光影。
    然而陳根本不相信。
    “你把她藏哪了?!”
    陳猛地踏前,劍尖幾乎抵住對方咽喉,卻在看到塔露拉眼底一閃而過的、屬於親人的痛苦時,手腕驟然僵住。
    塔露拉看著她顫抖的指尖,突然笑了,那笑聲裏混著火焰燃燒的劈啪聲。
    “暉潔,”
    她伸出手,指尖幾乎要碰到赤霄的劍刃。
    “當你問出這句話時,不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整合運動的袖徽突然迸出火星,她身後的結晶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而陳的視線卻死死鎖在對方掌心那截焦黑的鳶尾花布條上——那布條的邊緣,還留著當年自己幫塔露拉縫補時,不小心燙出的月牙形焦痕。
    “不對……”
    陳的聲音突然發顫,當塔露拉的指尖即將擦過她臉頰時,她像被燙到般猛地後躍,鎧甲靴底在源石地麵劃出刺耳火花。
    赤霄劍刃劃破空氣的銳響裏,她撞開背後半人高的結晶柱,碎晶簌簌落在肩頭——那指尖的溫度太涼了,不像記憶裏塔露拉總帶著篝火餘溫的手掌,倒像極了龍門冬夜裏結冰的護城河水。
    塔露拉的手僵在半空,指尖還保持著下探的弧度。她看著陳眼中炸開的警惕,忽然低笑出聲,那笑聲混著源石摩擦的細碎聲響,在空曠的塔頂蕩出詭異的回聲。
    “傻妹妹呀……”
    她收回手時,袖口的整合運動袖徽擦過結晶柱,金屬邊緣刮下幾粒暗紫色晶粉。
    “你總像小時候那樣,把刀刃對著該擁抱的人。”
    她轉過身去,猩紅裙擺掃過地麵的瞬間,陳看見她後腰滲出的源石流體正凝成荊棘狀結晶。塔露拉的指尖撫過中央支柱滾燙的紋路,那裏每道裂痕都在吞吐赤金色光流,像極了曾在切爾諾伯格見過的、正在崩塌的核心城血管。
    “想聽個故事嗎?”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帶著某種陳年積雪般的沉靜。
    “一個關於女孩的故事……”
    陳握緊赤霄劍的手指關節發白,劍脊龍紋在塔露拉話音落下時驟然發燙。她看見對方披風中滑落的鳶尾花布條正隨著氣流微動,焦黑的邊緣卻沾著新鮮血漬——那是今早她在貧民窟廢墟裏,從一具孩童屍體指甲縫裏看到的同色纖維。
    塔露拉的背影在支柱火光裏拉得很長,肩胛骨處暴起的源石脈絡正隨著呼吸起伏,像有活物在皮膚下搏動。
    “這個女孩啊,”
    塔露拉的指尖按在支柱裂縫上,滾燙的岩漿順著指縫流下,卻沒在她掌心留下任何痕跡。
    “曾以為用劍劈開黑暗,就能看見光。”
    她頓了頓,喉結處的結晶發出哢嗒輕響。
    “直到某天發現,握劍的手早就被血染紅了……”
    連日大雪,雪層封住了整片山穀。
    樹莓叢還沒抽芽,春天簡直像是永遠不會來。
    我們被困在這裏,缺吃少穿,等著雪化的每個日子都安靜得讓人發瘋。
    不如說,我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我們一路上就沒順利過,再好的情形讓我碰著都會迅速惡化。
    可能真像龍門人說的那樣,我就是個災星,在我身邊就不會發生什麽好事。
    這讓我想起好幾年前的一些事情。
    我想,我還是要和你說說,否則我心裏是沒法安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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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總是來得太快,比箭矢飛過身邊還快,而我總是反應不過來,看著它們不停發生......如果我也能像博士那樣,預料到一些事情就好了,至少,在做準備這方麵,我有自信不出差錯。
    ——寒芒克洛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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