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回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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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上次那件事說。
我逃了很久,逃到一個小村子裏。
我當時沒想那麽多,隻是想找個地方藏起來,沒想到我真的找到了一個棲身之所。
這一對老夫婦,可能是把我當做了他們的女兒。畢竟烏薩斯那麽多場戰爭,他們的子女可能很早就犧牲了。
就連我的秘密他們也幫忙藏住了。
我想我怎麽報答他們都不過分。
遺憾的是,我沒能好好報答他們。
……………………………………………
1月13日
自上次糾察隊隊員遇襲後,又一隊感染者糾察隊踏入村子。為首隊長在村口厲聲宣告。
"上一次的例行檢查中,我們有一個隊員遭到了襲擊。現在,每一戶都要接受搜查。不僅是感染者,一旦我們發現襲擊者,我們會立刻擊殺他們,而窩藏他們的村戶,也會受到懲罰。
不想服苦役的話,就告發他們。沒人會因為你們光榮的報告受到傷害,而罪犯和感染者將得到他們應有的下場。
接下來,從第一戶開始。"
緊接著他回頭示意隊員直接開始行動。
塔露拉透過窗欞看隊員踹門搜查,指尖攥得發白。
"“老奶奶,這一天還是來了。我肯定是躲不過的。"
她正要衝出去,卻被老人死死拽住。
"“別出去,塔露拉!藏在草棚後麵......他們不會查的!我們就說你害怕受到懲罰,逃跑了!沒有人會怪你的!"
"可你們會被傷害的。這不該是我報答你們的方式。"
塔露拉輕輕掙脫開老奶奶的手,隨後從兜裏掏出一個小袋子遞到老奶奶的掌心上。
“我留下了一點金幣......這些是維多利亞金幣,你們省著點花,一定夠你們這輩子吃飽穿暖的。”
"塔露拉,塔露拉!你要去哪?我的塔露拉......不可以,你不可以和他們見麵啊!這些糾察隊的黑蟲子吃人不眨眼!"
老人聲音發顫。
"所以不能讓他們再壓榨村子裏的叔叔阿姨了。這種事應該有個結束。我會引開他們,警醒他們,我會讓他們知道後果。"
塔露拉按住老人手背,眼裏燃著光。
"我知道分寸的,老奶奶。我可不會讓他們借機報複,再殺害村子裏的人......我還記得隔壁的弟弟隻是因為扔了個石頭就被活活打死。我忘不掉。"
突然,急促的敲門聲砸在門板上。
“誰!誰在敲門......是糾察隊嗎!走開!”
老奶奶怒吼著衝向門口,卻聽見門外傳來阿麗娜的聲音。
"老媽媽,是我!"
"阿麗娜快進來!出什麽事了?有消息嗎?"
老人拽著她往屋裏躲,塔露拉卻看見阿麗娜袖口沾著的暗紅血跡,在暮色裏像朵驟然綻開的花。
“……有人告密了。”
阿麗娜的聲音陡然壓低,指尖在老人掌心發顫。
“糾察隊知道我們村子裏有一個感染者。”
“怎麽可能,不會這樣的......啊!”
老人猛地後退半步,木椅在泥地上劃出刺耳聲響。
“我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但是我們都明白包藏感染者的下場是怎麽個樣子。”
阿麗娜頓了頓,忽然攥緊老人的手,
“老媽媽,我爸爸去世得早,媽媽也全賴你們照顧,我把你們就當是我自己的爺爺奶奶一樣。到現在這個關頭,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等等!”
塔露拉突然插話,目光掃過空蕩的灶間。
“奶奶,爺爺去哪了?”
老人渾濁的眼睛猛地睜大,圍裙下的手抖得更厲害。
屋外傳來糾察隊皮靴踏地的悶響,阿麗娜袖口的血跡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光,而牆角那捆剛割的牧草裏,隱約露出半隻沾著泥的布鞋。
………………
老爺爺拖著瘸腿一步步蹭到糾察隊跟前,腰杆卻挺得筆直。為首的糾察隊員端著源石銃橫在他胸前,槍口的硝煙味混著汗臭撲麵而來。
“臭老頭子,你是來做什麽的?找死?”
“我、我有罪啊!”
老人的拐杖戳進泥裏,指節因用力泛著青白。旁邊年輕隊員突然扯了扯隊長袖子。
“頭兒!我記得了。我們那個隊員是被一個老頭攔下了。看你這一瘸一拐的,你就是當時的襲擊者之一吧!”
“自首?”
隊長斜睨著老人補丁摞補丁的褲腿,靴尖碾過他腳邊的碎石子。
“......看你也沒什麽油水可敲。有多遠滾多遠吧。那個小崽子也是不知好歹,跟窮農民強什麽?”
“不止是襲擊……”
老人突然撕開磨破邊的粗布坎肩,露出左胸口盤根錯節的源石結晶,青紫色紋路正順著脖頸往臉上爬。他用缺了兩根手指的手戳向結晶,暗紅液體順著指縫往下淌。
“老爺您瞧這玩意兒 —— 是不是跟您要找的‘貨物’一個樣?”
隊長叼著的雪茄應聲落地,在塵土裏燙出個焦黑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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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者!感染者就是你?”
身後隊員的源石銃扳機扣得哢哢響,卻見老人顫巍巍從懷裏掏出半塊幹硬的黑麵包,結晶刮過麵包表麵時,掉下的碎屑裏混著細小的源石顆粒。
......................
“你說什麽?!”
塔露拉的指尖深深陷入老人單薄的肩膀,燭火在瞳孔裏晃成碎光。
“你們早就知道......”
“給你換繃帶時就看見了。”
老人的拇指摩挲著塔露拉手背上淡青色的源石紋路。
“老頭子去礦場賺點錢,也是染了礦石病才回來的!你看他一直穿著他那個夾克不肯脫掉......”
她突然攥緊塔露拉的手腕,骨節硌得人生疼。
“老頭子是要替你頂罪啊,塔露拉......!”
“不行!”
塔露拉踉蹌著後退半步,木桌邊緣撞得胯骨生疼。
“這豈不是說爺爺他......那等於把爺爺往死路上推 ——”
“村裏人本就靠不住!”
老人突然提高聲音,眼角的皺紋裏滲著淚。
“隻要是為了錢,為了保命,他們什麽事兒都能往外說!為倆錢能把親娘賣了的畜生...... 我們也沒幾天好活了,但是你,塔露拉,就算得了病,你也是能再多活幾年的!你得好好活著才行......”
話音未落,塔露拉已撞開木門。
夜風卷著沙礫撲在臉上,遠處糾察隊的火把把老爺爺的影子釘在土牆上,他左胸口的源石結晶正被火光鍍成血色。
“塔露拉,別去!別去啊......!”
老奶奶的哭喊聲混著自己急促的心跳,塔露拉隻覺得喉嚨裏腥甜翻湧 —— 她不能讓這對老人用命換她的活路,絕不能。
...................
“抓我走吧。”
老爺爺佝僂著背往前挪了兩步,粗糙的手掌在寒風中微微發顫。
“老爺們瞧仔細了!我這把老骨頭早該爛在礦坑裏——”
他扯開磨破的袖口,露出小臂上青紫色的源石結晶,在雪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
糾察隊隊員們端著源石銃的手懸在半空,麵麵相覷。為首的隊長斜睨著他,靴底碾過雪地發出細碎的咯吱聲。
“耍什麽把戲?把刀扔了!就你這病懨懨的樣子……”
話音未落,老人突然將生鏽的匕首紮進左手腕。暗紅的血珠剛滲出來,卻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化作猩紅霧氣,如被碾碎的漿果般在空中洇開。他抖著手腕讓結晶脈絡對著月光,渾濁的眼底竟泛起瘋癲的光。
“看看這法術!看看啊!我才是你們要找的——”
隊長的臉色驟變。當啷聲裏,隊員們的銃口終於對準老人胸前凸起的源石結晶。雪花落在老人斑白的鬢角,他卻咧開缺了牙的嘴笑了,喉間溢出的血沫混著碎雪。
“早該這樣了……老爺們怕什麽?怕被我這把老骨頭傳染麽?”
“……帶走。”
隊長用靴尖踢開老人腳邊的匕首,麵罩下的呼吸凝成白霧。兩名隊員上前時,老人突然踉蹌著栽進雪堆,手腕的血霧卻還在空氣中盤旋,像極了礦坑裏那些永遠散不開的死亡陰影。
老爺爺的左眼突然劇烈抽搐 —— 巷道拐角處,塔露拉的灰鬥篷被風雪扯成破旗,露出自己經常穿的正裝,發梢霜花在三十步外的火光中碎成金粉。他喉間湧上腥甜,想喊卻被鐵鉗般的手指掐住後頸,隻能從齒縫裏擠出含混的音節。
"唔......唔......!塔......"
"塔露拉!回來啊!"
阿麗娜的氈靴在冰麵上打滑,指甲摳進掌心的血珠混著雪花飛濺。
她看見少女突然刹住腳步,抬手按向歪斜的柴垛 —— 赤紅色源石技藝如毒蛇吐信,瞬間爬上幹透的茅草,劈啪爆響中騰起裹著火星的黑紅色煙柱。那是去年凍死過流浪漢的空屋,此刻正像枚摔碎的火把,將少女的輪廓燒得透亮。
"有埋伏!是感染者餘黨!"
糾察隊隊長的麵罩蒙上白霜,源石銃在慌亂中掃過結冰的屋簷。
"散開!先撲滅......"
"火是我點的,人也是我打的。"
塔露拉的聲音被濃煙搓得沙啞,卻像塊燒紅的鐵錠砸進雪堆。她單膝跪地按住發燙的凍土,發絲被氣浪掀得倒豎,露出耳後新生的源石結晶 —— 那抹青紫色在火光中跳動,如同她狂亂的脈搏。
"你們要的感染者,不就在這兒嗎?"
老爺爺感覺溫熱的血從鼻腔滑進嘴裏,膝蓋骨在凍土上磨出鈍痛。他看見塔露拉身後的火焰正舔舐著歪斜的窗框,將她的影子投在結霜的牆麵上:那影子有棱有角,像極了礦坑岩壁上偶爾能看見的,被燒得扭曲的天使浮雕。阿麗娜的哭喊聲混著木梁斷裂的悶響傳來,遠處不知誰家的狗開始狂吠,而塔露拉的赤腳正踩在逐漸融化的雪水裏,每一寸皮膚都在源石技藝的灼烤下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來抓我啊。"
她咧開嘴,牙齒被火光染成暗紅色。
"不是喜歡給人戴項圈嗎?來啊 ——"
話音未落,又一團火苗從她指尖竄出,在糾察隊隊員們後退的靴印裏燒出嗤嗤作響的焦痕。老爺爺突然想起三天前,這孩子蹲在灶台前給他換藥時,指尖也是這樣暖烘烘的,像塊焐了很久的熱石頭。
風雪突然轉急,帶著火星的灰燼撲在老人幹涸的眼角。他看見塔露拉的身影在濃煙中忽明忽暗,而糾察隊隊長已經將銃口對準了她的胸口。
遠處傳來老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喊,可那孩子隻是昂起頭,任由火焰在發梢開出妖冶的花 —— 這或許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總在廚房偷偷藏糖的女孩,而是某種更灼熱、更刺目的存在,像塊燒融的鐵水,要在這冰天雪地裏澆出一道永遠不會凍結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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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個還在掙紮的人不同,我早已自那些過去中逃離,再不會有任何關聯......是的,博士,我曾希望是這樣。
——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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