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奇怪的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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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裹挾著砂礫拍打著小隊成員的防護服,在繞路後的漫長跋涉中,凱爾希和博士帶領的小隊仍堅定地朝著目的地前行。
博士盯著凱爾希筆直的背影,心中疑慮難消,終於忍不住開口。
“為什麽你認定阿米婭她們在指揮塔前...... 不會遭遇塔露拉的精銳部隊?”
他的聲音被呼嘯的風聲撕扯得斷斷續續。
凱爾希步伐未停,清冷的聲音穿透風幕傳來。
“這正是陰謀家的難處。”
她頓了頓,側過臉,眼中閃過冷芒。
“一個軍閥,或是暴虐又狡詐的君王,他們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會招致怎樣的報複。所以,他們會憑借優勢兵力和先進武器,構築起堅不可摧的防線,將要塞打造成銅牆鐵壁。”
說到這,她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那笑容像是早已看透了一切。
“可是,既然塔露拉的暴君行徑已經被證實是種表演,那麽,她不會這麽做。”
凱爾希的話語斬釘截鐵。
博士皺起眉頭,語氣帶著明顯的質疑。
“你哪來的自信?我想聽聽理由。”
凱爾希猛地停下腳步,轉身直麵博士,目光如炬。
“經驗,理論,現象。我並沒有自信,我隻是能推演出事實。”
她微微眯起眼,審視著博士。
“如果我的想法能夠贏得你的認同...... 你會不會覺得,我會因此而感到欣喜?尊重是雙向的。如果你重視我的觀點,並且得出有益的結論,那麽我也會將你的觀點納入考量。”
話音落下,凱爾希利落地掏出終端,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調出各類情報。
“塔露拉在維護自己的形象。”
她一邊展示一邊解釋,眼神愈發銳利。
“她需要普通感染者的尊重、薩卡茲雇傭兵的服從、遊擊隊的信任,還有狂熱者的崇拜...... 所以,她就必須讓自己和他們之間的距離清晰可見,讓這些人能夠相互審視。這是她穩固地位的手段。”
“根據整合運動的一係列表現,我們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整合運動的其他領袖對塔露拉的行為並沒有太多認識。”
凱爾希調出愛國者的相關資料,畫麵裏那位老者的身影透著悲壯。
“即便像愛國者那樣,隱約窺見了陰謀,在局勢的急劇變化下,也沒有能力去力挽狂瀾。假使他能殺了塔露拉,也一樣改變不了整合運動傾頹的趨勢。”
她的手指重重按在終端屏幕上,語氣愈發凝重。。
“何況,塔露拉在腦海中勾勒這個利用感染者的陰謀......她需要的時間,可能比現在整合運動存在的時間更長。我猜想,整合運動迄今為止的所有行動,都是以一個前提去設計的......‘整合運動將在事件結束後毀滅’。”
靴跟碾碎一塊覆著冰殼的碎石,凱爾希指尖在終端全息屏上劃出淩厲的弧線,烏薩斯第三集團軍的部署圖如蛛網般鋪開。她腕間的源石結晶泛起冷光,在暮色中勾勒出下頜線的鋒利弧度。
“看這裏。”
她用戰術筆戳向地圖上標注著「感染者聚集區」的紅色區域。
“第三集團軍的巡邏路線像齒輪般精準咬合,但每個轄區都留著足以讓整合運動滲透的‘縫隙’。這些‘疏漏’不是失誤 —— 是餌。塔露拉會將尖銳而隱秘的力量分散在疆土各處,在需要的時候召集他們,讓他們在合適的時機出現。”
全息屏切換成數據流瀑布。
“博士,我想,烏薩斯帝國的第三集團軍其實是不會允許任何感染者自由行動的。
他們默許整合運動的‘暴力表演’,甚至暗中為其提供行動軌跡的‘盲區’。為什麽?因為比起明火執仗的感染者起義,一個被操控的‘叛亂’更符合烏薩斯帝國的利益。”
博士的戰術目鏡倒映著跳動的紅藍光點,喉間發出困惑的低響。凱爾希突然逼近,尾針幾乎掃過她的麵罩。
“塔露拉不是一個人在走鋼絲。她和第三集團軍做了交易 —— 用整合運動的‘失控’換取帝國的軍備默許,用感染者的鮮血作籌碼,讓那些貴族老爺們相信‘必須借她的手清洗舊城區’。”
她後退半步,終端投射出愛國者臨終前的影像。
“你以為愛國者為何直到最後都沒揭露她?因為他發現了更可怕的真相 —— 塔露拉的陰謀背後,是整個烏薩斯軍方的陰影。還是說,這甚至也是塔露拉的砝碼,用來騙取烏薩斯軍隊的力量......讓他們蟄伏在某處,隻等著事態變化到即將超脫她掌控的地步。
那時,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動用她根本無法觸及的力量。如她所願。但這需要時間。”
“你都這麽說了,那她的‘暴君人設’......”
博士的聲音發緊。
“是雙麵鏡。因為現在的整合運動想要一個這樣的領袖,卻不真的需要這樣一個領袖。暴君珍惜自己的羽翼,即使他們往往因為短視或狂躁而肆意地摧毀了它們,而後又真情實感地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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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希調出塔露拉公開演講的錄像,畫麵中那張被火焰映紅的臉突然裂變為數據流。
“對感染者,她是振臂一呼的解放者;對帝國,她是可控的破壞工具。陰謀家不會。暴君有棋子,陰謀家也有;但暴君自己同在棋盤,陰謀家卻坐在棋盤之外。真正的棋手從不親自落子 ——”
她切斷影像,地圖上所有紅色標記同時亮起刺目的紅光。
“假設她有人性,她就可能犯錯。但是對一個合格的陰謀家來說,當陰謀行駛在軌道上時,即使自身死了,她的陰謀一樣會繼續自然發展。
當切爾諾伯格的核心爐開始過載,當整合運動的‘暴行’突破民眾承受極限,第三集團軍就會以‘平叛’之名介入,將整個城市連同陰謀一起燒成灰燼。而塔露拉......”
“她早就給自己留好了退路。”
博士突然抓住關鍵,瞳孔在目鏡後劇烈收縮。
“不止退路。”
凱爾希的聲音像淬了冰的手術刀。
“她要的是讓整個事件成為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當烏薩斯的炮火碾碎感染者的‘叛亂’,其他國家對感染者的恐懼會達到頂點 —— 那時,任何‘保護感染者’的聲音都會被打成‘下一個塔露拉’。而她,隻需要在爆炸前的最後一刻,以‘受害者’的姿態出現在媒體鏡頭前。”
博士感到後頸泛起冷汗,突然抓住凱爾希的手腕。
“那阿米婭她們去指揮塔......而我們的行動沒有用嗎?”
“是陷阱,也是鑰匙。”
凱爾希任由他攥著自己的機械臂,終端突然彈出羅德島的實時坐標。
“如果是那樣,我們根本就不會帶著羅德島的雇員們出生入死。
塔露拉知道我們會去阻止核心爐,所以她在指揮塔布置的不是精銳部隊 —— 是誘餌。真正的殺招藏在地下管道裏,那些被帝國默許存在的‘運輸通道’,此刻正源源不斷輸送著......”
她突然轉身指向遠處的廢墟,那裏隱約傳來源石技藝特有的嗡鳴。
“聽,鐵幕正在落下。但博士 ——”
她甩開她的手,戰術筆在虛空中劃出三道血紅色裂痕。
“棋盤之外的人最怕什麽?棋盤突然碎了。如果我們能在核心爐過載前,把整合運動的各個樞紐拆成無法咬合的零件,如果我們能讓塔露拉的‘劇本’提前暴露在陽光下......讓棋手開始著急了。那你還認為我們的行動沒有意義嗎?”
說著,凱爾希看向博士。
“博士,你擔憂過阿米婭他們是否可能會遭遇突發事態......我認為,擺在我們麵前的,這才是真正的突發事態。”
....................
腐鏽的管道在陰影裏滲著黑紅色液體,薩卡茲戰士的裝甲板上結滿源石結晶,如珊瑚般扭曲生長。凱爾希半蹲在牆體碎裂的混凝土後,手術刀在掌心轉出細密的銀光,刀刃映出她緊蹙的眉峰 —— 當她用卡茲戴爾古語低喚時,最近的戰士突然頓住腳步,空洞的眼窩轉向聲源,卻像被無形的絲線扯住般,始終停留在光斑與暗影的交界處。
“地下充斥黑暗。黑暗滋生邪惡。邪惡帶來痛苦。”
“太多的,痛苦。”
“你們,分享我們的痛苦?”
...............
博士注意到他們腰間的彈匣早已鏽蝕,取而代之的是源石蟲囊,那些半透明的囊泡正隨著呼吸節律收縮,滲出帶著神經毒素的黏液。
“能和他們交流嗎?”
凱爾希搖搖頭。
“不行。即使他們不是卡茲戴爾出身,也應該對母語類的暗示有所反應。他們的主動思維能力已經損壞了。”
“你說的那些詞句能影響他們?”
博士盯著那些無意識晃動的身影。
“本應是強效的精神指令。”
凱爾希指尖摩挲著刀刃。
“但這些不是常規感染症狀……但如果我用這種手段都不能喚醒他們的意識,那他們確實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而不是單純的表達能力。是他們的腦活動被封鎖了,還是他們的神經係統被感染器官擾亂了......我們剩下的時間尚不夠我們探明問題的答案。隻是依據事實判斷,我想可能凶多吉少。”
她突然噤聲,手術刀劃出戒備的弧度。
“別靠近。他們在用身體構築屏障。”
遊蕩的薩卡茲戰士們緩緩聚攏,形成一道人形封鎖線。他們雖未發起攻擊,卻以詭異的默契堵住通道,渾濁的視線始終鎖定著凱爾希等人。
“他們似乎不會攻擊我們。”
“他們在阻止我們深入。”
凱爾希頭也不回地說。
“六個深度感染者,活動範圍被限製在這條通道。現在集體出現,顯然是察覺了我們的目標。”
她轉向偵查幹員。
“測算我們與石棺的直線距離,用我給的波形定位,我要具體的數據。”
“1453 米。”
數據報出的瞬間,凱爾希的瞳孔猛地收縮。她的戰術終端飛速調出地圖,市政廳遺址與當前位置的連線,在全息投影上形成刺眼的紅色等距線。
“之前整合運動與這些怪物激戰的地點……”
凱爾希的尾針不安地顫動。
“也是 1.4 公裏。我們原計劃的避難通道入口,現在恐怕已經變成了感染者的巢穴。”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金屬扭曲的聲響,遊蕩的薩卡茲戰士們突然加快步伐,結晶化的利爪在地麵劃出刺目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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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不了探險家。比起探索,我更想守護。樁子打下去,家園建起來。像你們這樣不斷前行的人,還是需要有人替你們守著後方陣地的吧?博士,我想做那個人。
——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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