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回憶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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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成為感染者的時候,我過得渾渾噩噩的。
我知道科西切想利用我做很多事,但總是在害怕,他究竟要我做什麽?
他是不是打算用些什麽手段,讓我花這麽多時間建立起的感染者通信網毀於一旦?
還是說,他打算讓我分裂感染者,讓他們分散成城市派和聚落派?
更可怕的一種情況是,他會不會打算讓感染者成為新的軍隊,重新讓烏薩斯走入戰爭?
我隻能猜測。灰暗縈繞在我的頭上,揮之不去。
但我隻能向前走。
有個雪怪,似乎是叫佩特洛娃的,她昨天拿瘤奶炒了油籽,這做法真奇特。味道還挺有趣的。
壁爐裏的木柴劈啪炸開火星,阿麗娜用銀質餐刀將果醬抹在黑麵包上,果醬的甜香混著鬆木氣息在暖融融的房間裏彌漫。
“那件事...... 我想起來了。”
她指尖輕輕摩挲著刀背上的薔薇紋路,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真快,這都過去兩年了。”
塔露拉正將冷掉的紅茶倒進銅製茶炊,銅壁映出她眉間若隱若現的傷疤。聽到這話,她動作頓了頓。
“戰士們傳來傳去的是真的嗎?”
阿麗娜突然湊近,藍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
“聽說你們把那個廢棄城市都炸沒了,整個天空都被冰晶和火焰染成了紫色?”
“沒那麽誇張。”
塔露拉往新沏的茶裏丟進兩塊方糖,瓷勺碰撞杯壁發出清脆聲響。
“傳言總是會變得越來越匪夷所思......”
她垂眸攪動著茶湯,氤氳熱氣模糊了眼底的神色。
“我隻是把她的源石冰晶燒化了。”
窗外忽然傳來孩子的笑鬧聲,阿麗娜猛地起身,圍裙帶子掃落了桌上的木勺。她撲到窗邊時,發絲間的銀鈴鐺叮當作響。
“薩申卡!不準在結冰的台階上亂跑,會滑倒的!”
看著雪地裏那團裹著紅圍巾的小小身影,她肩頭的緊張慢慢消散。
“看他們這能夠自在生活的樣子。挺好的。”
阿麗娜倚著窗框,呼出的白霧在玻璃上凝成霜花。塔露拉望著遠處炊煙嫋嫋的木屋,忽然輕笑出聲。
“這就是我的職責。”
“真沒想到你會自告奮勇去教孩子們。”
阿麗娜轉身時,裙擺掃過堆在牆角的課本。
“我記得你以前最煩吵鬧。”
“我跟孩子的感情可比跟烏薩斯之間的感情好。”
塔露拉將涼透的麵包浸入熱茶,忽然被阿麗娜的問題嗆到。
“你剛才說你把什麽東西燒化了?”
“霜星的源石冰晶。”
塔露拉放下茶杯,杯底在木桌上壓出深色的水漬。
“她小隊使用的一種法術裝置,我猜。”
說到這個名字時,茶炊的蒸汽突然劇烈翻湧,在兩人之間織出朦朧的簾幕。
窗外的寒風卷著細雪掠過牧欄,將木柵欄染成毛茸茸的白色。阿麗娜往鑄鐵爐裏添了塊樺木,火苗驟然竄起,映得她眼底泛起狡黠的光。
“那可是...... 霜星,她肯定不服氣。”
“哈,怎麽可能服氣?”
塔露拉伸手撥弄壁爐架上的青銅燭台,燭淚凝結的紋路像凝固的火焰。
“她抬手就是一陣冰霧,等我反應過來,半邊披風已經凍得硬邦邦的,連關節都轉不動。”
她突然壓低聲音,學著冰刀破空的銳響。
“唰 —— 那冰刃貼著我喉結擦過去的時候,我甚至聞到了雪地裏腐葉的味道。”
阿麗娜笑得直不起腰,圍裙上的麵粉簌簌落在木地板上。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肯定反手就把她的冰刀磕出個月牙豁口。”
“還真被你說中了。”
塔露拉摩挲著劍柄上的防滑紋,金屬表麵細微的冰裂紋硌著指尖。
“當啷一聲 —— 那冰刃和劍相撞的瞬間,連空氣都震顫起來。她盯著刀身上的裂痕,睫毛上的霜花都忘了抖落。她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她的刀切出豁口......”
她突然住口,耳尖微微發紅。
“咳咳,我可不是在炫耀。”
“明明眼睛都在放光。”
阿麗娜突然提高音量,朝牧欄方向喊道。
“柳包芙!別把臉蛋貼在結霜的木板上,會被粘住的!下節課我就讀故事給你們聽。
沒錯,就講個灰色森林裏的鬼魂故事吧......很可怕的故事!去幫老師拿些木屑來,好嗎?用籃子裝。謝謝你。”
等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蹦跳著跑開,阿麗娜重新坐回搖椅,毛線團在腳邊骨碌碌打轉。
“然後呢?霜星總不會就這麽罷休吧?”
塔露拉望著跳動的火苗,思緒仿佛回到冰天雪地的戰場。她緩緩開口。
“阿麗娜,你也知道,這可是霜星。在我還沒踏足西北凍原前,她的名字就像凜冬的寒風,能讓最桀驁的感染者術師們噤聲......”
煤油燈的光暈在牆紙上搖晃,塔露拉望著燈罩邊緣蜷縮的飛蛾,忽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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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不喜歡別人把你的名字說來說去。”
她的聲音裹著幾分調侃,卻掩不住眼底的認真。
阿麗娜正在編織的毛線針突然一頓,又輕快地穿梭起來。
“如果有人拿這個名字去威脅別人,我當然不樂意。但要是戰士們聽到這個名字就想挑戰我本人……”
她狡黠地挑眉。
“對我而言倒也算是種認可。”
塔露拉輕笑出聲,靴尖無意識地叩擊地板。
“和你不一樣,霜星可不會接受什麽挑戰。這樣想,你真的把她惹火了。”
“那當然,霜星可不吃這套。當時我把她的冰晶裝置熔成水時,她眼裏的寒意,比雪國的永夜還要冷三分。”
說到這,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上的紋路。
“她是感染者裏頂尖的術師,是能讓整支小隊以一當十的指揮官,更是讓人望而生畏的戰士。”
“突然這麽鄭重其事地誇人,倒不像你了。”
阿麗娜放下毛線,藍眼睛裏盛滿笑意。
“該不會有人覺得你在暗暗較勁?畢竟孩子們都在爭論,長大後是要成為霜星那樣的強者,還是像你一樣的……”
“打住!”
塔露拉猛地抬手,仿佛要攔住某個燙手的詞匯。
“這個詞我可消受不起。倒是你,阿麗娜,你怎麽看這些比較?”
壁爐裏的木柴突然爆裂,火星濺在黃銅爐蓋上。阿麗娜起身撥弄火鉗,橙紅的光映得她睫毛都在發燙。
“每片雪花都有自己的紋路,每個人也都有獨特的光。”
她轉身時,發絲間的銀鈴鐺輕輕搖晃。
“就像你和霜星,誰也替代不了誰。”
塔露拉向後靠去,皮革椅麵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她仰頭望著天花板交錯的木紋,聲音突然變得很輕。
“我其實很好奇,霜星小時候會是什麽樣。她舉手投足間的氣度,總讓我覺得……”
她的喉結動了動。
“但願這世上的孩子,都不必像我一樣,在血與火裏討生活。”
阿麗娜的指尖輕輕掠過塔露拉袖口磨損的金線刺繡,聲音突然柔軟下來。
“你也很有教養,知道嗎?”
塔露拉猛地別過臉去,耳尖卻在陰影裏泛起薄紅。她盯著窗外掠過的雪雁,指節捏得發白。
“我說過,不願意提這事。”
鑄鐵爐的餘溫漸漸消散,阿麗娜將毛毯往塔露拉膝頭又拽了拽。
“...... 塔露拉,你說我們拚命守住的這片土地,會不會終究還是要把他們推進更荒誕的命運裏?”
“夠了,別再說這種喪氣話。”
塔露拉突然按住阿麗娜的手,掌心的老繭擦過她腕間的銀鐲子。
“你明明知道 ——”
“所以我才要當老師啊。”
阿麗娜反握住那隻帶著劍繭的手,毛線針在指間轉出細碎的光。
“哪怕隻能教會他們辨認可食用的和有毒的植物,哪怕隻能讓他們在風雪夜記得把靴底的冰碴敲掉......”
“我的‘老師’當年可不會教這些。”
塔露拉忽然笑了,眼角卻凝著一絲苦澀。
“她隻會用皮鞭指著地圖,讓我們記住每一條戰略要道的海拔...... 不過現在我懂了,你是說霜星或許也曾經......”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目光落在阿麗娜發間晃動的銀鈴鐺上 —— 那是今天早上薩申卡非要給老師別上的蒲公英形狀小裝飾。
“誰知道呢。就像雪花不會落在同一片瓦上,沒有哪個感染者的腳印會完全重合。”
阿麗娜的聲音像融雪後的溪流,帶著獨有的溫潤質地。她指尖撫過搖椅扶手上的木紋,那裏還留著某個孩子用蠟筆畫的歪扭太陽。
塔露拉忽然將劍柄重重磕在地板上,金屬與木質的碰撞聲裏帶著幾分少年氣。
“那場架打完後,我整整三個月沒敢睡懶覺。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練劍,連法術吟唱都要對著冰麵反複校準 —— 你知道嗎?有次我對著湖水解凍,竟把整塊冰麵劈成了棋盤格。”
“所以呢?”
阿麗娜忍俊不禁,毛線針在指間轉出虛影。
“總不會是霜星誇你進步神速?”
“她啊......”
塔露拉的耳尖突然泛紅。
“鼻尖凍得通紅地站在訓練場邊,等我練完整套劍式才開口,說我的火焰‘像沒斷奶的幼狼一樣冒火星’。”
她模仿著霜星冷冽的語氣,卻在尾音裏泄了氣。
“不過倒也承認,我的劍確實能碰到她的衣角了。”
阿麗娜剛要開口,卻見塔露拉突然攥緊了茶杯。陽光穿過結霜的窗欞,在她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切出明暗交界線。
“後來......撐到她氣消了。”
她的喉結輕輕滾動。
“但霜星說,這件事她做不了主。”
“那就隻剩下一個人能說了算。”
阿麗娜的聲音忽然輕下來,仿佛猜到了什麽。
塔露拉沉默了片刻,壁爐的餘燼在她瞳孔裏碎成金粉。她終於開口,語速卻慢得像踩過雪地。
“就像你說的這樣,是的。在我們這場鬥毆結束後沒過多久......那天的雪特別大,大到連遠處的鍾樓都成了模糊的灰影子。然後......”
她突然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那裏還留著某種灼熱的觸感。
“從漫天風雪裏,走來了一個............人。”
她的聲音忽然哽在喉間,像是被自己未曾說出口的詞匯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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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感染者,還能有安穩的生活,在工作之餘也可以看漫畫打遊戲......曾經覺得隻存在於幻想裏的生活居然真的可以實現。或許我也可以實現更多幻想吧...
——綺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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