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感到了自己的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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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不清為何,但唐伯虎的心中就是十分篤定,冥冥中他有一種感覺,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這首詩的作者,並不在這個世界。
聽到文琪哥哥以後不會將這首詩要回去,酥雪開心的不行。
“那這首詩叫什麽名字?”
“飲湖上初晴後雨。”
“哦…”
酥雪有些失望,這首詩的名字中,並沒有提及自己。
“好吧。”
唐伯虎滿眼心疼的看了一眼,這個可愛的鄰家妹妹。
“這首詩文琪哥哥送給你了,你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你說你是作者都行。”
“那還是不要了。”酥雪的小腦袋搖晃的像一個撥浪鼓。
“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這一世我都不可能做出如此優美的詩句。”
“但你本就是世間,優美的詩句啊。”
唐伯虎的眼神中充滿溫暖,炙熱而又灼燒。
將酥雪心底無人觸及的寒冰,頃刻間擊的粉碎!
“文琪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走麽?”
話一出口,酥雪都覺得自己傻,怎麽可能,就算文琪哥哥願意,自己也不能和他走,那樣隻會害了他。
自己是戴罪之身,一輩子都離不開明月樓的。
唐伯虎還在猶豫的時候,酥雪已經搶先笑著說道:“我開玩笑的。”
“文琪哥哥你不用當真,我這個被人伺候慣了的小丫頭,怎麽可能受得了風餐露宿的苦?還是讓我留在這養尊處優吧,你有時間回來看看我就好了。”
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再不回去,芳姨又要罵人了。
酥雪將曉紅懷中的荷包拿出來,強行的塞進了唐伯虎的手中。
任憑唐伯虎如何推辭,酥雪的口中卻念叨著:“.你不能拒絕我,這個必須拿著,這是妹妹給哥哥的心意。”
小小的荷包拿在手中,這一刻仿佛有千鈞之重。
酥雪拉著曉紅轉過身:“文琪哥哥,有時間記得來看我。”
她不敢回頭,她不想讓她最心愛的文琪哥哥,看見自己流淚的臉。
哪怕是讓文琪哥哥傷心都不應該,自己配不上哥哥。
看著流淚的酥雪,曉紅也是心下黯然,同為女人,她又怎麽能不理解酥雪心中的苦?
可她能做的,隻有拉緊酥雪的手,扶她走好腳下的每一步。
望著佳人離去的背影,唐伯虎又怎麽會不知道,酥雪剛剛不是在開玩笑!
又怎麽會看不到,少女臉上傷心的淚水!
可是他能做什麽?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又能做什麽?
自己真的帶走了酥雪又能帶她去哪?
我又能去哪?
天下之大,我又該何去何從?
自己可以三餐無定,四處漂流,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難道帶著酥雪也要過這樣的生活麽?
就算酥雪願意,他唐伯虎不願意。
“哎….”
捏著沉甸甸的荷包,無奈的說了句:“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好詩!”
一聲喝彩突然打斷了唐伯虎的哀思。
隻見一位身穿青色儒杉的中年男子,正神采奕奕的看著自己。
見唐伯虎神情疑惑,或許也是感到了自己的唐突。
儒杉中年躬身施禮:“在下顧一鳴,百草書院教習,偶然間路過此地,聽聞先生金句天成,冒昧之處,還請見諒。”
唐伯虎回禮道:“無妨、無妨,請。”
按說這個請字一出口,一般人也就明白不能繼續在打擾了。
身為書院教習的顧一鳴怎麽可能聽不出來,唐伯虎不想再繼續交談了。
但這金句實在是太妙了,他心癢難耐啊!
但人家明顯不想搭理自己,繼續說話又有失文人風度。
就這麽走?又不甘心。
他也看出了唐伯虎似乎若有所思,無奈之下之能退至一旁,安靜的等待。
從日落西山,到月上柳梢。
這一等,顧一鳴整整等了三個時辰。
唐伯虎不動,他就不動。
夜風襲來,吹來陣陣涼意,也驚醒了唐伯虎本不該沉醉的夢。
轉回身,向城外走去,酥雪的錢他不打算用,那風餐露宿,便是最好的選擇。
身後跟著的顧一鳴,他不是沒感覺到,隻是現在的他,並不想多說什麽。
腹中的鳴叫,在寧靜的夜空中,傳出去格外遠。
唐伯虎餓了,而顧一鳴知道唐伯虎餓了。
說實話在這站了三個時辰,顧一鳴早就餓了。
快步上前,來到唐伯虎身邊:“兄台,如此良辰美景當前,不如我們尋一處亭中小坐,對飲幾杯可好。”
唐伯虎本想說,我不喝酒,但話在嘴邊又咽了回去,想起酥雪離去的背影,喝一點也行。
見唐伯虎猶豫,顧一鳴連忙趁熱打鐵:“我的住處,就在前邊不遠,還請兄台移步,我必掃榻相迎。”
“請!”
見這個顧一鳴如此熱情,唐伯虎倒也是沒在拒絕。
借著月色,穿過竹林,一座草屋出現在唐伯虎的視線中。
“這是我自己修的草屋,沒事的時候,我就喜歡來這裏,給自己沏上一壺茶,讀自己喜歡的書。”
“所以我這裏最多的就是書和茶,偶爾也會準備些吃食,前幾日閑來無事,便差小童送了些酒過來。”
“如今看來,想來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這酒正是為了兄台準備的。”
“來,兄台請上座,我去去就來。”
說完,顧一鳴便開始準備酒菜,看著在林中與小雞追逐的樣子,想來平日,他也是不做這些事的。
見小雞在林中起落,而顧一鳴緊追不舍,唐伯虎擼起袖子加入了戰團。
月光下,兩個大男人,漫山遍野的追逐著肥美的小雞。
當火光升起,母雞的油脂被火焰炙烤後,落在木炭上,發出滋滋’的聲音,顧一鳴為自己和唐伯虎都到滿了酒。
“來,兄台,這一杯,我敬你。”
唐伯虎接過顧一鳴的酒:“你也別稱呼我兄台了,看樣子,應該是你年長我幾歲才對。”
想了想,竟是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說實話,我並不知道該怎麽介紹我自己。”
顧一鳴還以為,他有什麽不方便說的情況。
大手一揮:“不重要,今日相遇,實屬三生有幸,你我之間並無長幼之分,都是讀書人而已。”
“你我萍水相逢,稱呼隨意就好,不比過於拘泥。”
“好,顧大哥。”
酒,確實是個好東西,它能承載著無限的回憶。
能快速拉近兩個陌生人之間的距離。
讓兩個並不相識的男人,坐在一起能有聊不完的話題。
它如同有溫度的江河,為心酸的人褪去靈魂上的淤泥。
此刻,無論有何心事,草屋中的兩個人,都是心靈純粹的大男孩而已。
你說你三歲便能捉雞,我說我五歲仍在撒尿和泥。
你說你六歲識千字,我說我七歲不會做題。
兩個人都在侃侃而談,隻是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是在說給對方,還是在說給曾經的自己。
清風帶走了兩人的低語,卻始終猜不透其中的含義,無奈的又丟棄在竹林裏,任它們生根發芽,最後破開堅硬的土地,生長出名為謊言的外衣。
而那隻小母雞仍被架在火上,隨著往事一起燃燒成了灰。
天亮了,膀胱中洶湧的尿意彭拜來襲,來個大男人不約而同的拔地而起,對視了一眼之後,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甘霖滋養著大地,會在明年的這個時候,另嫩竹煥發出更盎然的生機。
一股尷尬的氣氛,無聲的在空氣中蔓延著,昨晚談天說地的兩個人,此刻竟是不知道該怎麽打一聲招呼。
“顧先生,院長請您回去。”
遠處一名小童的呼喊,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也似乎給兩人找到了新的話題。
顧一鳴的語氣中略帶一絲惋惜:“與先生相談甚歡,隻恨良宵苦短。”
唐伯虎則是灑脫一笑:“無妨,有緣自當相聚。”
“那我們就此別過。”
“就此別過。”
顧一鳴隨著小童走了,草房前隻剩下了唐伯虎,伴著一地狼藉。
酥雪終於應付完了最後一位客人,滿身疲憊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丫鬟曉紅已經為她放好了洗澡水,還細心的為她放了好多花瓣。
將自己置身於溫水之中,指尖撚起花瓣,輕輕的揉碎在手中。
“小姐,朝雲和落雨越來越過分了,今日更是明擺著想騎在你頭上。”
“算了。”酥雪的聲音中透著慵懶,她是真的懶得爭這些東西。
“隨她們去吧,別理她們。”
曉紅紛紛不平的,為自家小姐抱著委屈:“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她們才會覺得你好欺負!”
“你要是將文琪公子送給你的詩亮出來,她們都得傻眼!”
酥雪搖了搖頭,那是文琪哥哥留給自己唯一的回憶了。
她不想讓著渾濁之地玷汙它。
“我知道小姐你是怎麽想的,可是這詩再好,沒人知道也等於沒有啊!”
“你應該讓這首詩更廣泛的流傳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文琪公子的才華!”
酥雪口中輕聲念叨著:“我想,文琪哥哥應該是不在乎這些東西的吧。”
“就因為他不在乎,我們才要幫他爭取啊,不然這些人怎麽會知道,錯過了文琪公子,是一個多大的損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