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將自己得到的密報告知，詳盡的分析的趙地之戰。
    周瑜聽完之後倒是不像孫策那麽武斷，而是皺起眉頭深思起來。
    這不是曹操的用兵風格。
    曹操早年起家並無這麽多兵馬，直到青州兵完全收歸己用，卻也隻是解決了兵源，窮得不行，後幾年兵甲馬匹才慢慢的充盈起來。
    他打仗，可是精打細算，總是以少數兵力去擊敵扼要，以小博大的打法。
    現在卻是多倍耗損，事出反常必有妖，恐怕此戰不是那麽簡單。
    “伯符，可有冀州的地圖？”
    “應該有。”
    孫策從身後找了許久，拿到早年購來的一張圖紙，放到了周瑜的麵前，雖說隻是簡單勾畫出山川道路的走勢，但是卻也能清晰的看到常山、巨鹿山水的走向脈絡。
    周瑜指向了井陘關，道：“曹軍若是攻下趙地，那麽即是麵對井陘關，袁紹要依靠太行山脈，設下更堅固的防備。”
    “為何曹操費盡兵馬，要對峙到太行山脈之前呢？他的兵馬還要麵對太行山的防線，豈不是耗損更大？”
    孫策愣了愣，旋即道：“恐怕，又是推至常山郡前，想讓許子泓去邀功。”
    周瑜苦思良久，未有所得。
    “好了，公瑾不必多想！”孫策拍了拍他的雙肩，笑道：“總之許子泓定然會離開揚州，待他走後，誰人代任揚州牧，我皆可不服也。”
    不管曹操派誰來，曹氏那幾個宗親，仁德不夠，若是仁德足夠的世家子弟譬如荀彧那等人，武力卻又不夠！
    文武皆足者，奸詐不夠！
    除非曹操親來坐鎮揚州，否則誰也別想壓得住我孫伯符！
    周瑜這時才了然，原來伯符是在等這個。
    “若真如此，江東便可逐步爭得江東商稅。”
    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孫策，笑道：“說不定，日後這揚州牧，曹丞相隻能表奏天子請伯符來擔任了。”
    等於趁許子泓北上攻伐冀州，反而讓孫策得到一座逐年富足起來的揚州水鄉，真乃是天降福佑。
    隻是如此，許子泓豈不是忙碌兩年，一無所獲，隻得了名聲口碑，又要到大漢各處奔波忙碌，如此勞苦功高，卻是遭這般對待麽？
    周瑜心中略顯不忍，晚上就命日常和許澤書信往來的信使送去了一封書信，問及了北方戰事，打聽許澤是否有歸北方之意。
    不料，許澤隻是回了一句：吾心吾願，為天下公仆也。
    讓周瑜深深感觸。
    以往別人說這種話，他會嗤之以鼻，可是許澤來說卻讓他很信服，也許是相處久了也曾經多次見到許澤的仁義務實。
    沒幾日，周瑜就打探到許澤仍親自至江東，到各世家譬如虞氏、張氏家中商討未來興商貿之事，敲定減免商稅的條例。
    還去吳郡看望了身在彼地為官吏的諸葛瑾，那是許澤弟子諸葛亮的兄長。
    如此忙碌，幾乎坐實了許澤將會回到北方的猜測。
    否則他不會這般不辭辛勞到處促成各方協作，為的是如今打造出來的揚州局麵得以延續下去，周瑜和孫策皆是明白此理，故而都在等著消息。
    “公瑾，嗬嗬，哈哈哈！！你等著吧，再過不久，許子泓肯定會來找我，讓我好生照看揚州。”
    “再以百姓大義要挾，讓我不可隨意破壞如今的安定。”
    孫策說到這直接冷笑起來，他對許子泓還是很了解的，幾乎已完全猜到了他的心思，好幾次自己的猜想都和局勢的走向如出一轍。
    以許子泓的脾氣，就算是求人也不會低三下四，而是想辦法和大義相連，到時候自己巋然不動，自然能夠在氣勢上占據上風。
    周瑜聞言輕輕地歎了口氣，語氣之中第一次露出了些許責怪之意：“伯符，許子泓為了兩岸百姓勞苦奔波，促成這百年大計，以讓南方水鄉通商，得以成為富足之地。”
    “而伯符卻還想著爭權奪利，如此不智也。”
    “如何不智！！”
    孫策聞言頓時暴怒！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許子泓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了！
    他眼絲頓時就出來了，吼道：“自陸康到陸議，再有個許子泓，三代人輕慢待我！他們甚至不願稱我一聲君侯！”
    周瑜後仰了一下，暗暗咋舌。
    陸伯言這段時日不是一直在喊孫君侯嘛。
    孫策一眼就看出周瑜心中所想，當即又怒著解釋道：“他們心裏不尊重我！”
    ……
    十月初。
    曹軍攻占趙地之後，曹操命曹仁率大軍三萬，出大陸澤攻巨鹿，袁紹在萬般無奈之下，還是隻能出兵抵擋。
    此時，荀攸親自帶了一隊斥候，到井陘關前查看地形，幾次觀星預測氣候，又找了當地的向導來問詢。
    果然，十月初三至初九，每年都多西北風，而且是秋高風怒，此風可將火勢沿著井陘山道燃至各處。
    井陘之內的岩石多為赤石，這些赤石在高溫之下將會燃爆崩塌，形成血色塌岩。
    主帳內，曹操看完了地形之後，聽荀攸已運來了大量的硫磺粉罐，萬事俱備，隻等西北風！
    “很好，”曹操目光凝重，嘴角帶笑，輕歎道：“井陘的界休糧倉鎮守之人竟是淳於瓊！袁紹竟然用他來守糧倉。”
    “此人荒唐得很呐。”
    曹操和淳於瓊也是舊相識，早知道他並沒有什麽才能，絕不算是能堪當大任的賢才。
    “公達，流言之事如何？”
    他抬頭問道，這盤棋已經下到這了，雙方皆是損失了大量的兵馬，而天下諸侯莫不是在關注此戰，既是如此，那絕對不容有失，每一個環節都必須要顧及到。
    荀攸拱手道：“郭府君告知，已將校事、暗探、民間商旅的細作都派出去了，這些月來在常山、河間等地都是流言四起。”
    “檄文亦是不斷聲討，言袁紹之罪也。”
    “很好，傳令下去，三日之後等風向一轉，立刻拋灑此粉，燃火井陘！”
    “再命子孝猛攻大陸澤，待火勢起時，大放流言傳告巨鹿郡內，就說井陘已大敗了！”
    “仲德，為本相準備一封書信，言許攸獻策之功績，言張郃犒軍之苦勞，告冀州民歸順大漢之後，皆可論功行賞！仍可為大漢忠臣！可稱英雄！”
    “唯！”
    ……
    十月初三，大風果起。
    高順帶所部陷陣營抹黑朝井陘關口而去，在荊棘雜草叢生的小道艱難前行一夜，最終淩晨舉火，襲殺防備，衝入寨中斬了守將，又帶人攀登高處，順風將大量的硫磺粉撒入陘中。
    又不久，井陘關口開始起火，火勢燃得極快，不到一個時辰彌漫山體，山體不斷崩裂。
    宛若一條緩慢飛翔的血色火龍，慢慢的朝著各伏兵之地而去。
    曹操命曹洪、曹純、夏侯淵各部就位準備，待火勢逼出了設防，將伏兵暴露之後，三軍齊出攻進常山。
    井陘防線一破，則袁軍斷無險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