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我袁某,被一小輩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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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紹往東南角看了一眼,和以前的聲音不太一樣,果然,這次發現是陳琳在那感慨。
    所以他心裏雖有怒卻不好發作,陳琳的才學在幽州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有感而發,也是正常。
    之前檄文罵到祖宗輩了他都還在研究人家的文法呢。
    這種情況,我當然不能發怒,否則豈不是正中曹阿瞞、許子泓的下懷?
    哼,好一句,方知黃鵠舉,千裏獨徘徊。
    這詩怕是送給我的,無論他是何時寫的,寫於何處,今日在這裏用了,那自然就是衝著我袁某來的。
    袁紹深吸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將自己心中湧起來的怒火壓下去,腦子清醒的瞬間,想起了今次約曹、許來和談的目的。
    他笑道:“這首詩,難道是為了袁某而寫?”
    “子泓還念著當年魏郡鄴城不見之事,此事袁某的確應該解釋,除卻受張氏蠱惑之外,還與那時救亡大漢公務繁忙有關,那時實在是為有一地存身而焦頭爛額啊。”
    “真沒有,就是方才提及了黃金台,才忽然作出此詩,袁公不必在意,”許澤倒還勸起來了,他盯著袁紹,笑容在臉上稍微停留了片刻,才搖起了頭。
    “袁公,”許澤語重心長的道:“在下給諸位說個故事。”
    袁紹和自己的謀臣對視了一眼,然後大方坐正身姿,伸手請言。
    曹操也無異議,和談之前讓許澤好生壓一壓袁紹的銳氣也並不是壞事。
    而且,許子泓的小故事大多都很有意思,比如之前那個不準吃胡瓜的故事……
    許澤道:“以前有個老和尚,帶著個小和尚出遊,途徑河邊的時候見一女子崴腳。”
    “老和尚便去將女子背起過河,此舉讓小和尚萬般不解,師父曾說修行人當守清規,與女子不可有肌膚之親,今日如此難道不是違背了清規嗎?此不被佛陀怪罪?”
    “他雖有此想,卻不敢問,隻藏在了心裏,直到過了河,和女子分別,他依舊心不在焉想著此事,一直到師父問及緣由,方才明言。”
    “這時老和尚便教會了徒弟一個道理。”
    “是何道理?”袁紹聽完,很順暢的追問道,其餘人也都是轉向許澤,若有所思。
    許澤笑道:“我從一開始就已經放下了,可你卻還一直背在身上,是吧袁公?”
    袁紹:“……”
    若是沒感覺錯的話,我好像被這小輩教訓了……袁紹心裏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你是老和尚,我是小和尚,在教我道理是吧?!混賬東西,暗巷臭椿!
    心眼何其小,無時無刻不在說這些惡意中傷的話!還打著講故事的幌子!
    我袁紹,何曾受過如此大辱!陳琳你站出來反駁啊!引經據典說垮他啊!
    “也有道理。”
    東南方向的陳琳等人點頭稱讚,還若有所思,顯然是被這故事說動,聽進去了。
    曹操帶來的人,卻都在輕笑,有些人甚至還捂嘴別臉。
    袁紹的脖子慢慢紅了,神情不悅起來,方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再次上湧,這一次更是讓他氣血翻湧。
    整個人都頭皮發麻,陳琳你在搞什麽東西!還在誇還在回味!
    還得我自己來!
    袁紹冷哼了一聲,強壓怒火平靜道:“子泓此言,言不由衷也,難道此前不是你說過你等冀州出走之才,猶勝北方謀士嗎?”
    “難道這些年,不都是為了證明才學,方才建功立業、征伐四方,以為大漢興盛?怎如今卻說一開始就放下了。”
    “這可不似初衷也,難道是如今有所成就,方才強作淡泊?”
    許澤輕笑,連拱手都懶得拱,直接答道:“之前說那些,無非是為了招賢攬士罷了。”
    “丞相為我建了黃金台,我自坐於台上,則賢才皆至也,千金買骨的故事難道袁公不知?”
    “至於現在,許某已經在思攻伐海外、拓展疆域之事了,其實幽州並不在眼中。”
    袁紹又是一滯,表情凝固雙眸眯起,心裏那顆檸檬又擠出了點汁來。
    好大的口氣,還幽州不在眼中。
    “哈哈哈,足下之言自己信否?幽州當初可是劉宗伯所在之地,富民安邦、文匯於此,大漢真正脈絡應在幽州才對,你對幽州毫無興致?可笑。”
    “那你們伐了幾年的幽州豈不是造反?”許澤看向對麵大笑的文士,一句話直接讓他笑容消失。
    “並非如此,當年公孫瓚囚禁劉幽州,我主奉命討逆,乃是大義!”審配拱手向長安的方向,立起身來情緒激昂。
    許澤辯言時靈光不斷,抓住這一點繼續追問:“奉誰的命?李傕郭汜?”
    “自然是陛下!”
    審配瘦削,胡須如山羊胡,麵龐有些陰翳刻薄,眼神淩厲絲毫不懼。
    許澤輕鬆道:“這麽說,你是肯奉許都天子命的?”
    “天子之命自當奉之,若他人假借權勢欺壓,自然可以不應。”
    “說得好,”許澤嘴角一揚,沉聲道:“你既奉詔,便承認自己是漢臣,我乃是大漢征東將軍、安鄉侯、揚州州牧,兼任大理寺少卿,此時本將軍思東南征戰之事,你說我可笑?你審氏有自立之心。”
    “誒?!你,你這……”
    審配頓時慌了,你他娘的不常理回話啊,正常不應該是辯駁回來嗎?怎麽繞來繞去把我繞到官位上來了。
    “我,我……”
    許澤往審配身上一指:“典韋,記下此人,回許都後上奏朝堂,查他滿門官吏,有貪腐者記錄在案,日後全部捉拿審理,著重判處。”
    “唯。”
    典韋威嚴而冰冷的目光盯上了審配,後者直接就慫了,心裏打鼓一樣忐忑不安。
    雖然現在家族之人都跟隨來了幽州,可是還有不少旁支在別處做吏,真得罪了可能審氏日後的結局會盡毀於此。
    審配這一沉默,其他的謀臣也都要掂量一番了,而沮授、田豐、逢紀等人坐得端正,尚未發言。
    陳琳本來是躍躍欲試的,然後就聽到許澤拋出的那些官位,同時想到他在揚州有十幾萬雄兵、還和荊州、江東關係都非常不錯。
    於是很敏捷的閉嘴了。
    這時,許澤笑道:“方才諸位覺得我言不由衷,既如此,今日便將些許學思,說與諸位一論。”
    “說來!”
    逢紀、陳琳等頓時眼前一亮,興致便來了,他們承學於古文學派,辯經就是必學必會的能力。
    他們其實便想著和許子泓一辯高低,為和談爭取些許先機。
    未曾想,他卻自己主動提及,那正好聽他大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