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緩緩睜開眼，隔離艙內的醫療燈光不再那麽刺眼，身體的虛弱感依舊如潮水般包裹著他，但左臂的感覺……有些不一樣。
    他嚐試著抬起左手，那條曾經在戰鬥中幾近崩毀的晶化手臂，此刻覆蓋著一層更加致密、幽藍中帶著幾分深邃紫意的晶體。這些晶體表麵流淌著微光，不再是單純的堅硬，反而像是……活了過來，每一片晶體都仿佛在呼吸。
    “醒了？”林婉清端著一杯溫水走過來，臉上帶著些許疲憊，但眼神清亮，“感覺怎麽樣？”
    張凡活動了一下左臂，一種奇異的圓融感從晶化的關節處傳來。“好像……更強了點。”他聲音還有些沙啞，感受著手臂內部隱隱流動的能量，“也更……奇怪了。”
    “何止是奇怪。”趙騫博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快步走進，手裏拿著一個數據板，眼睛幾乎要放出光來，“張凡，你的晶化結構在上次高強度能量衝擊和後續自我修複中，發生了預料之外的良性突變！它的能量傳導效率和結構韌性都大幅提升了！”
    張凡看著自己的左臂，心念微動，嚐試調動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晶化能量。手臂上的幽藍光芒驟然亮起，但這一次，他感覺到的不僅僅是力量的湧動，還有一種……對空間的細微感知。
    “嗯？”他眉頭微蹙，下意識地將晶化能量集中在指尖。
    突然，他指尖前方的空氣中，出現了一道細如發絲的黑色裂痕，隻有幾厘米長，一閃即逝。
    “那是什麽？！”林婉清驚呼一聲。
    趙騫博士則一個箭步衝到隔離艙邊，死死盯著張凡的指尖：“再試一次！張凡，集中精神，調動你的晶化能量，指向那塊測試合金板！”他指著不遠處一塊用於武器測試的特種合金。
    張凡定了定神，再次凝聚力量。這一次，他更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晶化手臂似乎能“撕開”某種屏障。隨著他意念的驅動，一道約莫巴掌大小的、邊緣不穩定的黑色裂隙在合金板前方憑空出現。裂隙內部漆黑一片，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吸力。
    “哢嚓！”合金板邊緣的一小塊金屬，像是被無形的手掰斷，瞬間被吸入黑色裂隙，消失無蹤。緊接著，一股微弱但精純的高維能量從裂隙中反饋回來，融入張凡的左臂。
    “我的天……”林婉清捂住了嘴。
    “微型維度裂隙！竟然是可控的微型維度裂隙！”趙騫博士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它不僅能吞噬低維物質，還能從中汲取高維能量反哺自身！張凡，你這是……這是質的飛躍！”
    張凡感受著手臂中那股新融入的能量，雖然微弱，卻讓他因為氪命而虧空的身體有了一絲微不足道的補充。他喘了口氣，額頭滲出汗珠，“這東西……消耗也很大。”每一次開啟，都伴隨著生命力被強行抽離的痛楚，左臂的晶化結構也隱隱傳來不堪重負的呻吟。
    “能控製它的位置和……移動嗎？”趙騫博士追問，眼神熱切。
    張凡閉上眼，再次嚐試。他想象著自己出現在隔離艙的另一頭。左臂的晶化能量瘋狂湧動，那道微型裂隙在他身前展開，他能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空間拉扯感。
    “別亂來！”林婉清急道。
    但已經晚了。張凡的身影在原地一陣模糊，下一刻，他竟真的出現在了隔離艙另一端，踉蹌一步才站穩，臉色蒼白如紙。
    “維度……跳躍？”趙騫博士倒吸一口冷氣，隨即狂喜，“雖然距離極短，穩定性也差，但這戰術價值……不可估量！”
    張凡扶著牆壁，劇烈地咳嗽起來，左臂上的光芒黯淡了許多，晶體表麵甚至出現了一些細密的裂紋。“咳咳……不行，太勉強了，壽命……感覺又少了點。”
    “快！醫療組！”林婉清衝著外麵喊道，急忙扶住張凡，“趙博士！你看看他！這種能力，他根本承受不起！”
    就在這時，張凡的左臂突然不受控製地輕微顫動了一下，一道極其微小的裂隙在他掌心一閃而逝。但這一次，從那裂隙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被“甩”了出來。
    那是一些比塵埃還要細小的、閃爍著奇異光芒的“顆粒”，它們剛一出現，就在空氣中迅速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那是什麽？！”張凡也愣住了。
    趙騫博士眼疾手快，他一直開啟著的隨身環境監測儀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但異常特殊的能量波動。“捕捉到了！雖然隻有萬分之一秒都不到，但確實有東西！”他調出數據，屏幕上一條詭異的能量曲線一閃而過。
    “這些……不屬於我們已知的任何維度……”趙騫博士喃喃自語，眉頭緊鎖，隨即眼中爆發出更強烈的光芒，“難道是……更高維度生命的‘碎片’，或者說……‘投影殘渣’？”
    這個推測讓在場的三人都感到一陣寒意。
    “夠了！”林婉清猛地轉向趙騫，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趙博士，你看到了！每一次使用這種力量，張凡都在透支生命！他手臂上的裂紋，你沒看見嗎？我要求你，必須嚴格控製他使用這種能力，甚至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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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騫看著張凡手臂上那些細微的損傷，以及他蒼白的臉色，臉上的狂熱稍稍冷卻了一些，但眼神深處依舊閃爍著對未知的渴望。“林指揮，我理解你的擔憂。但你也要明白，這種進化是雙向的。我們不能因噎廢食。這是對抗‘群星’的希望，甚至是……超越它們的契機。”
    “希望？用他的命去換嗎？”林婉清反問，聲音有些哽咽，“他首先是個人，是個戰士，不是你們實驗室裏的小白鼠！”
    張凡擺了擺手，喘息著說：“婉清，我……我還撐得住。這種力量，如果能搞清楚，或許……或許能找到補充壽命的辦法也說不定。”他這話與其說是安慰林婉清，不如說是安慰自己。
    就在這時，隔壁隔離艙內的李虎，一直安靜得像一尊雕塑的他，身上突然散發出一陣輕微的虛空能量波動。這股波動，竟然與張凡左臂上剛剛因為開啟微型裂隙而殘留的、不穩定的維度能量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張凡手臂上那些細小的裂紋處，原本有些躁動的高維能量殘餘，在這股虛空能量的遙相呼應下，竟然緩緩平息下來，裂紋的擴展也停止了。
    “嗯？”張凡和趙騫同時注意到了這個現象。
    “李虎的虛空能量……”趙騫博士快步走到兩個隔離艙之間，仔細觀察著，“……竟然能對你開啟的微型維度裂隙產生‘穩定’效應？甚至，我感覺到一種‘吸引’，他在無意識地梳理那些狂暴的維度能量！”
    張凡也感覺到了，當李虎的虛空能量波動傳來時，他左臂開啟裂隙後的不適感，確實減輕了一絲。那感覺，就像一雙無形的手，在安撫著躁動的空間。
    趙騫博士的眼睛越來越亮，他來回踱步，像是在思考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片刻後，他猛地停下腳步，看向張凡，又看了看依舊沉寂的李虎。
    “一個能開啟通往高維通道的‘鑰匙’，一個能穩定並導航這條通道的‘錨’……”趙騫博士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張凡，李虎！你們兩個，如果聯手……或許，我們真的可以嚐試，去主動探索那些維度裂隙背後，那片更深邃的未知領域！”
    林婉清聽得心驚肉跳：“趙博士！你瘋了嗎？那太危險了！”
    張凡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自己那條既帶來力量也帶來死亡威脅的手臂，又看了一眼隔壁如同置身事外的李虎。新的能力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可能，但也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吸引著他不斷靠近高維的邊緣，去觸碰那些遠超想象的恐怖與奇跡。
    燈塔因為他們而暫時安全，但天空那巨大的漩渦依舊高懸。張凡知道，下一次的敵人，隻會更強。他沒有退路。
    “如果……這是唯一的路。”張凡輕聲說，目光卻異常堅定。他看向趙騫，“博士，告訴我，我們需要做什麽準備。”
    林婉清看著張凡，張了張嘴，最終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眼神複雜。她知道，有些命運，一旦齒輪開始轉動，就再也停不下來了。而張凡，顯然已經踏上了那條無法回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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