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來？”
    張凡的嗓音幹得像是要裂開，他笑了，笑聲牽動了內腑的傷勢，讓他忍不住彎下了腰，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淨化世界？就憑你們？”
    李牧的臉部線條沒有絲毫動搖，那雙鷹一樣的眼睛裏，貪婪和狂熱被一種更加冰冷的意誌所取代。他似乎連多說一個字的耐心都沒有了。
    “肅清。”
    他隻是吐出了兩個字。
    命令下達的瞬間，他身後的六名隊員如同被激活的殺戮機器，整齊劃一地抬起了手中的能量步槍。幽藍色的光芒在槍口匯聚，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聲。
    沒有警告，沒有倒數。
    下一秒，六道能量光束撕裂了昏暗的空氣，從不同的角度，精準地封鎖了張凡所有可以閃避的路線。
    “媽的，來真的！”
    張凡暗罵一聲，體內本就翻江倒海的氣血壓製不住地逆湧上來。他想躲，但身體的反應速度根本跟不上大腦的指令。
    千鈞一發之際，他那條黑金紋路盤踞的右臂，像是感受到了宿主的危機，陡然爆發出野獸般的凶性！
    嗡——！
    一股無形的混沌能量以他為中心，蠻橫地向外擴散！那不是衝擊波，更像是一種空間的扭曲，一種法則層麵的排斥！
    最先抵達的三道藍色能量光束，在距離張凡還有一米左右的位置，竟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能量瞬間潰散，化為漫天飛舞的藍色光點。
    而另外三道，則被這股力量帶偏了軌跡，擦著張凡的身體射入了他身後的突擊艦殘骸上，隻留下三個拳頭大小、邊緣光滑的焦黑洞口。
    “戰術單元受損……左三，右二，同步射擊，攻擊間隔零點七秒，這是他們的標準攻擊模式。”
    李虎虛弱的聲音在張凡腦中響起。
    幾乎是同時，對麵的巡邏隊已經完成了第二輪充能。
    這一次，張凡沒有硬抗。他猛地一蹬地麵，整個人狼狽地撲向旁邊一堆由鋼筋和混凝土組成的廢墟掩體。
    數道能量光束緊隨而至，將他剛才站立的地方打得塵土飛揚。
    “掩護我，我需要兩秒。”張凡躲在掩體後，大口地喘著氣。
    “明白。正在模擬對方彈道……注意，側翼，七點鍾方向，一人正在包抄。”李虎的聲音冷靜得不像一個瀕臨停機的機械體。
    不用李虎說完，張凡已經感受到了那股來自側後方的殺意。
    他猛地轉身，正對上那名試圖繞後偷襲的隊員。對方顯然沒料到張凡的反應如此之快，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就是現在！
    張凡沒有絲毫猶豫，右臂的混沌之力瞬間沸騰！
    【混沌擬態】！
    黑金色的紋路瘋狂蠕動，他的整條右臂在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錯位聲中，急速膨脹、變形，眨眼間化為了一隻覆蓋著黑金色甲片的猙獰巨爪！
    那名隊員瞳孔驟縮，下意識地扣動了扳機。
    然而，張凡的速度更快。
    巨爪撕裂空氣，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勢，後發先至，一把抓住了那名隊員的腦袋。
    “哢嚓。”
    清脆的聲響過後，那名隊員的身體軟了下來，被張凡隨手甩了出去，像個破布娃娃一樣砸在了遠處的廢墟上。
    整個過程，快到極致。
    剩下的五名隊員，動作明顯有了一個短暫的停滯。
    李牧的眉頭，也終於皺得更深了。
    “淨化信標，功率提到70，持續照射！”他發出了新的指令。
    那台銀白色的裝置再次嗡鳴，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壯、更加純淨的白色光柱，如同一柄神聖的裁決之劍，瞬間籠罩了剛剛暴露身形的張凡。
    熟悉的淨化之力再次降臨。
    但這一次，張凡非但沒有感到壓製，反而從那股力量中，嗅到了一絲……“食物”的味道。
    他手臂上的黑金紋路像是餓了許久的凶獸，光芒大放，那股吞噬一切的吸力再度爆發！
    純白的能量光柱，被他的手臂硬生生扯斷、吞噬！
    一股微弱但精純的能量順著手臂湧入四肢百骸，滋潤著他幹涸的身體，連帶著那種深入骨髓的劇痛都緩解了幾分。
    【偵測到秩序係同源能量，正在轉化……】
    【轉化完畢，壽命增加：0.get\年。】
    0.03年？
    雖然少得可憐，但在這絕境之中，無異於一針強心劑！
    “還能這樣？！”張凡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心中湧起一陣狂喜，“李虎，讓他們繼續拿那玩意兒照我！”
    “……駁回該不合理請求。對方已更換攻擊模式。”
    李虎的話音剛落，李牧冰冷的聲音便響徹全場。
    “重火力準備。覆蓋式壓製，把他給我從那堆廢鐵裏轟出來！”
    兩名站在隊伍後方的隊員上前一步，他們肩上，赫然扛著兩管造型猙獰的能量炮！炮口開始匯聚起遠超步槍的恐怖能量。
    “我靠！”
    張凡頭皮發麻，想也不想，轉身就往廢墟深處鑽去。
    轟！轟！
    兩道粗大的能量光柱幾乎是擦著他的腳後跟轟在了他剛才藏身的掩體上。那堆小山般的混凝土瞬間被氣化，地麵上留下兩個深不見底的巨坑，邊緣還在滋滋地冒著青煙。
    “這家夥……是瘋子嗎？”
    張凡在斷壁殘垣間瘋狂穿梭，身後的爆炸聲不絕於耳。能量光束不斷將他身邊的掩體炸成碎片，飛濺的碎石在他身上劃出一道道血口。
    他就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可能被吞沒。
    “左前方，那棟樓的承重柱。”李虎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凡抬頭一看，隻見一棟隻剩下骨架的高樓，在一連串的爆炸中已經搖搖欲墜，而它的主要承重柱，正好暴露在自己前方不遠處。
    一個瘋狂的計劃瞬間在腦中成型。
    他不再逃竄，反而猛地一個急停，轉身麵向追擊的巡邏隊，將右臂中剛剛吸收轉化來的那點能量，毫不吝惜地全部引爆！
    一道凝實的混沌能量衝擊，沒有轟向敵人，而是精準地射向了那根布滿裂紋的承重柱！
    “轟隆——！”
    承重柱應聲而斷。
    失去了最後的支撐，那棟幾十層高的大樓骨架發出一陣絕望的呻吟，然後，帶著無可阻擋的氣勢，朝著李牧等人的方向，轟然倒塌！
    “散開！”
    李牧臉色一變，第一次下達了撤退以外的指令。
    巡邏隊員們反應極快，立刻向兩側散去。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煙塵衝天而起，瞬間吞沒了整條街道，也徹底阻斷了他們的追擊路線。
    煙塵的另一頭，張凡靠在一堵斷牆上，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扯動著一把刀在切割他的肺葉。
    “咳咳……暫時……安全了。”
    “威脅並未解除。”李虎糾正道，“對方已停止攻擊，但並未離開。”
    煙塵漸漸散去。
    李牧的身影重新出現，他站在倒塌的廢墟之上，灰頭土臉，但眼神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銳利。
    他遠遠地看著張凡，沒有再下令攻擊。
    這個“汙染源”的棘手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估。重傷之下，不僅能反吸收淨化能量，還能在重火力壓製下利用環境反擊……
    再打下去，就算能拿下他，自己這支小隊也得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我們走。”
    李牧冷冷地看了一眼張凡，最終還是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長官，就這麽放過他？”一名隊員不甘心地問。
    “‘信標’已經鎖定了他的能量頻率。”李牧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算計，“讓他跑，讓他去把他背後的‘巢穴’暴露出來。獵物，總要養肥了再殺。”
    說完，他不再停留，帶著隊員們轉身，迅速消失在了廢墟的陰影之中。
    空氣中，隻留下一片狼藉和李牧那句冰冷的話語在回蕩。
    張凡靠著牆，緩緩坐倒在地。
    危機暫時解除了，但他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寧靜。
    “李虎，”他喘著氣問，“你說……咱們這算是回到家了，還是進了另一個狼窩？”
    “根據現有數據分析，”李虎的聲音依舊平靜，“答案是，兩者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