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深處，死寂被一聲淒厲的慘叫撕裂。
    “啊啊啊——老大！救我！”
    精神鏈接中，猴子那張驚恐扭曲的臉一閃而過，隨即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噬。
    張凡猛地睜開眼，一股尖銳的劇痛從精神鏈接的斷口處傳來，像是有人用燒紅的烙鐵直接燙在了他的靈魂上。
    猴子，死了。
    就在三秒前，這個被他用【詛咒敕令】控製的拾荒者，正按照命令，探索東區一處廢棄的購物中心。
    通過猴子的感官，張凡“看”到了那頭怪物。
    它曾經應該是一隻普通的變異犬，此刻卻通體覆蓋著一層類似骨質的白色甲殼，雙眼中燃燒著聖潔的、不含任何雜質的純白火焰。
    它沒有撲咬，沒有嘶吼。
    它隻是平靜地抬起前爪，輕輕一揮。
    一道白色的光刃，切開了猴子聊勝於無的鐵皮護甲，切開了他的身體，甚至連他最後一聲慘叫都沒能完整地發出來。
    快。
    而且，那股力量……
    張凡抬起自己的黑金右臂，那股熟悉的“淨化”能量，純粹了百倍不止！
    李牧！
    那個瘋子，他已經開始動手了！
    “老板，a7區域偵測單位，生命信號消失。”
    李虎的電子音在腦中響起，一如既往的平穩，卻讓張凡感到了一股寒意。
    “不隻是他。”
    張凡強忍著精神上的不適，沉聲道。
    “我派出去的十二隻‘眼睛’，在過去的五分鍾內，已經瞎了七隻。”
    “他們的死法，都和猴子一樣。”
    李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進行高速運算。
    “根據殘存的精神碎片分析，攻擊者的能量模型，與裁決所的‘淨化信標’同源，但能量級數……高出至少兩個數量級。”
    “這不是試探。”
    張凡站起身，骨骼發出一陣爆豆般的脆響。
    “這是清場。”
    李牧在用這種方式，將這片廢墟變成一個幹淨的、隻剩下他一個獵物的獵場。
    不能再等了。
    “李虎，守護我的意識。林婉清，我準備好了。”
    張凡沒有絲毫猶豫，重新盤腿坐下，將全部心神沉入了右臂的“文明搖籃”之中。
    “把你所有能用上的東西，全部給我！”
    【……意識鏈接強度確認……正在開啟最高權限數據傳輸……】
    林婉清的聲音，不再是之前那般斷續和遙遠，而是清晰地回響在張凡的意識深處。
    下一秒。
    轟——！
    如果說之前的知識獲取是涓涓細流，那此刻，就是開閘的星河天傾！
    浩瀚無垠的數據洪流，裹挾著燈塔文明數萬年的智慧結晶，以一種近乎野蠻的姿態，衝進了張凡的精神世界！
    《高維能量轉換概論》！
    《序位之力與法則幹涉基礎》！
    《混沌\秩序二元性統一力場模型》！
    《基因模板自定義與生物神兵鍛造》！
    ……
    成千上萬個學科，億萬萬記的知識，化作最底層的符文和公式，瘋狂地衝擊著他的認知。
    他的大腦像一台超負荷運轉的服務器，cpu占用率瞬間飆升到百分之五千！
    劇痛！
    無法形容的劇痛！
    每一個腦細胞都在尖叫、在燃燒！
    這根本不是傳輸，這是暴力灌輸！
    “撐住！”林婉清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這些知識和地球的法則存在‘兼容性’，但融合的過程，需要一個強大的意誌作為‘熔爐’！你就是那個熔爐！”
    張凡咬碎了牙。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被這股信息洪流撕扯、碾碎、重組！
    然而，真正的危機，並非來自腦海。
    而是他的右臂！
    那條融合了“原初混沌”的黑金手臂，在接觸到《混沌\秩序二元性統一力場模型》的數據流時，像是被注入了催化劑的野獸，瞬間“活”了過來！
    嗡！
    手臂上，那些繁複的黑金色符文開始瘋狂地自行運轉、解構、重組！
    它們不再是死物，而像是一條條饑餓的、擁有自己生命的毒蛇，順著張凡的肩膀，開始向他的軀幹蔓延！
    一股純粹的、原始的、渴望吞噬一切的意誌，從手臂中蘇醒！
    “不夠……還不夠……”
    一個混亂而貪婪的念頭，直接在張凡心底炸響。
    “你的身體……太弱了……”
    “你的意誌……太渺小了……”
    “放棄吧……與我融為一體……你將成為……神！”
    黑金色的紋路，爬上了張凡的脖頸，他的左眼，瞬間被染成了深不見底的漆黑！
    反噬！
    這截融合了神明殘骸的手臂，在獲得更高深的知識後，竟然試圖反過來吞噬自己的主人！
    “老板！你的生命體征正在被混沌能量同化！預計2分17秒後，你的自我意識將被徹底覆蓋！”
    李虎的警告，已經變成了遙遠的回音。
    張凡的意識，被拖拽進了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
    在這裏，他看到了自己。
    一個散發著微弱白光的人形輪廓。
    而在他對麵，一頭由無盡黑金符文組成的猙獰巨獸，正用一雙猩紅的巨眼，冷漠地注視著他。
    那就是他的手臂，是“原初混沌”意誌的具象化。
    “看，這就是你的本質，渺小、脆弱。”
    巨獸的聲音，如同億萬人的嘶吼與呢喃，在黑暗中回蕩。
    “你駕馭不了我，我才是主體。現在，成為我的養料吧。”
    巨獸張開大口，猛地向張凡的光影咬來。
    “是嗎？”
    就在這時，那代表張凡的光影，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他的聲音，無比平靜，卻帶著一股斬斷星辰的決絕。
    “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你不是我的力量。”
    “你隻是我的……武器！”
    話音落下，張凡的光影不閃不避，主動迎向了巨獸的血盆大口！
    他伸出由光組成的手，直接插進了巨獸的能量核心！
    “給我……跪下！”
    意誌的交鋒，無聲無息，卻比任何星際戰爭都更加凶險！
    巨獸在咆哮，在掙紮，它無法理解，這個渺小生物的意誌，為何能堅韌到如此地步！
    “在我的世界裏，你就要守我的規矩！”
    張凡怒吼著，將代表著燈塔文明科技的光流，狠狠地注入巨獸體內！
    那些關於“秩序”與“平衡”的法則，化作一條條金色的鎖鏈，將巨獸死死捆住！
    外界。
    地下管道中。
    張凡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他脖頸上的黑色紋路，在蔓延到下頜線時，被一股憑空出現的、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全新紋路硬生生截斷了！
    黑色與白色。
    混沌與秩序。
    兩條原本不共戴天的力量，此刻，在他的皮膚上，以一種詭異而又完美的方式，交織、纏繞，最終形成了一副全新的、半黑半白的神秘圖騰。
    轟！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他的右臂中轟然爆發！
    張凡猛地睜開雙眼，左眼的漆黑褪去，恢複清明，但瞳孔深處，卻仿佛有星辰在生滅。
    他成功了。
    他馴服了這股力量！
    他抬起煥然一新的右臂，五指虛握。
    空氣中，那些由李牧計劃泄露出的、遊離的“淨化”能量，像是乳燕投林般，瘋狂地湧入他的掌心！
    【吸收秩序能量，正在轉化為生命本源……】
    【轉化效率提升至37.8……】
    【剩餘壽命：十五年……十六年！】
    僅僅一個呼吸，他的壽命就暴漲了整整一年！
    爽！
    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充斥著四肢百骸！
    然而，就在這時。
    “嘀！嘀！嘀！最高等級威脅警報！”
    李虎的電子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近似於“驚駭”的情緒波動！
    “老板！快看外麵！”
    張凡眉頭一皺，意識鏈接到一隻幸存的、躲在建築高處的偵查傀儡。
    視野瞬間拉高。
    隻見整個“新上海”廢墟的上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籠罩了方圓數十公裏的、由純白色光線構成的巨大穹頂！
    穹頂之上，無數繁複的符文正在緩緩流轉，散發出的威壓，讓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李虎，分析！”
    “分析中……模型匹配……法則幹涉……”
    李虎的聲音，變得無比凝重。
    “警報！這不是武器！李牧激活的……是一個‘法則共鳴場’！”
    “他在改寫這片區域的物理規則！他要把整個廢墟，變成一個隻針對您的‘淨化熔爐’！”
    話音未落，穹頂猛地一亮！
    “共鳴場將在16分47秒後徹底閉合。”
    李虎的電子音，冰冷得像宇宙深空的真空。
    “屆時，您的混沌本源將被徹底鎖定，遭到概念層麵的諧振湮滅。”
    “老板……”
    “我們被困死了，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