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幫你殺了李牧。”
    一個念頭，像一根淬毒的鋼針，穿透了數據防火牆和精神壁壘，直接紮入張凡的意識深處。
    聲音經過偽裝，嘶啞，且帶著一種機械質感的冰冷。
    張凡的腳步沒有停。
    他剛剛走進這座“天河”超算中心的地下基地，身後的黑暗中，混沌仆從們行動無聲，正在構築一道由利爪和骸骨組成的防線。
    【老板，來源不明，對方繞過了所有常規協議，這是一種……權限極高的定向鏈接。】
    李虎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警惕。
    張凡沒有回應。
    他的目光，落在那幾個癱軟在地的幸存者身上。
    為首那個開槍的男人，褲襠已經濕透，腥臊的氣味彌漫開來。
    “帶過來。”
    張凡的命令簡單而直接。
    一頭熊型混沌仆從伸出巨爪，像拎小雞一樣將男人拽到張凡麵前。
    男人已經徹底失神，渾身篩糠般抖動，連求饒都忘了。
    張凡伸出左手，食指輕輕點在男人的額頭上。
    【詛咒敕令】。
    沒有狂暴的精神衝擊，隻有一絲微不可見的黑氣，順著指尖，悄然無聲地鑽入對方的腦海。
    男人的瞳孔瞬間渙散。
    “黃浦江底的……時空秘境。”
    “入口……在一艘沉沒的貨輪裏……”
    “我們……我們是想進去尋找舊時代的物資……”
    男人的聲音像是夢囈，將他知道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吐露出來。
    與此同時，張凡的精神力，分出一股，如同一條深海中的觸手，沿著剛才那道神秘傳音的軌跡，無聲無息地逆流而上。
    他要看看，是誰，有膽子在他的地盤上裝神弄鬼。
    然而，那條線索在延伸出數公裏後，便憑空斷裂，撞上了一片虛無。
    對方很謹慎。
    也就在這時，基地入口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一個身影，獨自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熨燙平整的灰色研究員製服，戴著金邊眼鏡，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
    在這片充斥著血腥與腐臭的廢墟裏，他幹淨得像一個異類。
    他徑直穿過那些如雕塑般靜立的混沌仆從，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學者般的微笑，仿佛他麵對的不是一支能輕易撕碎一支軍隊的怪物軍團，而是一群等待檢閱的標本。
    他停在張凡麵前十米處，微微欠身。
    “張凡先生，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啟明，來自‘新上海光複議會’。”
    他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地上那個被抽幹了所有信息的幸存者，最終還是落回到張凡身上。
    “剛才的通訊，就是我發出的。我們，是帶著誠意來的。”
    “誠意？”
    張凡終於開口，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陳啟明保持著微笑，從懷中取出一個銀色的金屬盒。
    “我們知道，您正在被李牧和他的裁決所追殺。而我們，同樣視李牧為新上海最大的毒瘤。”
    “這個盒子裏，是我們耗費巨大代價，獲取到的關於‘淨化之源’的部分結構圖和能量頻率數據。”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願意提供情報，幫助您，也是幫助我們自己，拔掉李牧這顆釘子。”
    他將盒子高高舉起，姿態誠懇，仿佛在向張凡遞上一份價值連城的禮物。
    張凡看著他，眼神漠然。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個盒子一眼。
    “吼！”
    他身旁那頭熊型混沌仆從，猛地揮出巨爪。
    呼嘯的惡風刮過。
    “啪！”
    一聲脆響。
    那個由高強度合金打造的盒子，在黑金骨刺的拍擊下，瞬間扭曲、變形，連同裏麵的數據芯片，一同化作了一堆無意義的金屬碎屑。
    陳啟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
    “你的‘誠意’，太廉價了。”
    張凡的目光，終於帶上了一絲冰冷的嘲弄。
    “或者說，你所謂的‘誠意’，隻是一個誘餌。”
    “你想看看，我會不會像一條餓瘋了的野狗，不顧一切地撲向你扔出的這塊骨頭。”
    張凡每說一個字，陳啟明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汗水，從他的額角滲出，劃過他僵硬的臉頰。
    他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能洞穿所有偽裝的魔神。
    “你們不是來找盟友的。”
    張凡邁出一步，無形的威壓讓空氣都變得粘稠。
    “你們是來找一把刀。”
    “一把足夠鋒利，能捅穿李牧心髒的刀。”
    “但你們又害怕，這把刀在殺了人之後，會反過來，割斷你們自己的喉嚨。”
    張凡已經站到了陳啟明的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所以，你給我的情報，是真是假？”
    “或者說，真幾分，假幾分？”
    “那些最關鍵的數據，你藏在哪裏？藏著什麽陷阱？”
    “告訴我。”
    陳啟明的心理防線，在這一連串的質問下，被摧枯拉朽般地徹底撕碎。
    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原以為自己麵對的隻是一個力量強大的莽夫，可以用政治和陰謀來操弄。
    他錯了。
    錯得離譜！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
    張凡的瞳孔深處，一抹微不可見的黑光，一閃而逝。
    【詛咒敕令】！
    陳啟明的身體猛地一顫，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迷茫。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張凡的聲音，如同神隻的敕令，直接在他的靈魂中響起。
    “或者，成為我腳下這些廢料的一部分。”
    恐懼，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沒了陳啟明的最後一絲僥幸。
    他的意誌，在絕對的力量和精神壓製下，徹底屈服。
    “我……我說……”
    陳啟明的聲音幹澀發顫，再無半點之前的風度。
    “情報……是真的，但……但是不完整。我們隱瞞了核心控製室的位置，還有……還有‘淨化之源’的反噬機製。”
    “我們議會……是想讓您去衝擊淨化之源，和李牧拚個兩敗俱傷……然後我們再出來收拾殘局……”
    “鑰匙呢？”張凡打斷了他。
    “什麽？”陳啟明一愣。
    “進入黃浦江底那個時空秘境的‘鑰匙’。”張凡的聲音不帶一絲波瀾，“別告訴我你們沒有。沒有‘鑰匙’，你們連靠近‘淨化之源’的資格都沒有。”
    陳啟明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他最大的底牌，被對方輕描淡寫地掀開了。
    “在……在我身上……”
    他顫抖著手，從研究服的內襯裏，取出一個懷表大小、布滿複雜紋路的圓形金屬裝置。
    “空間……穩定錨……它可以中和秘境入口的法則紊亂……”
    張凡伸出手。
    陳啟明不敢有絲毫遲疑，恭敬地將穩定錨放在了張凡的掌心。
    一股冰涼的觸感傳來。
    張凡能感覺到，這小小的裝置內，蘊含著一種奇特的空間力量。
    他收起穩定錨，目光再次落回陳啟明身上。
    “很好。”
    黑光再次於他瞳中閃過。
    陳啟明腦中關於剛才被精神控製的記憶，被瞬間篡改、抹除。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全新的“記憶”：他成功地說服了張凡，並獲得了這位強大存在的“初步信任”。
    同時，一個絕對忠誠的念頭，如同一顆種子，被深深埋進了他的潛意識深處。
    張凡，才是新世界唯一的主宰。
    “回去告訴你們的議會。”
    張凡的聲音恢複了平淡。
    “合作，可以。”
    “讓他們把淨化之源的完整結構圖，發送到這個錨點。”
    “我需要看到他們真正的誠意。”
    “是……是！張凡大人！”
    陳啟明眼神中透出一種狂熱的崇拜，仿佛能為張凡效力是他至高無上的榮耀。
    他深深一躬，隨後轉身，快步消失在黑暗中。
    一個合格的君王，不僅需要軍隊，也需要……間諜。
    張凡把玩著手中的空間穩定錨，將完整的精神指令傳遞給李虎和林婉清。
    【收到，老板。】
    【數據模型重構……開始解析空間穩定錨底層協議……】
    林婉清冰冷的聲音響起。
    【情報比對完成，已獲得“淨化之源”三維結構圖78的權限。】
    【結合“文明搖籃”數據庫進行漏洞掃描……】
    數據流在張凡的腦海中瘋狂刷新。
    僅僅數秒之後。
    林婉清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再次響起。
    【找到了！】
    【淨化之源的核心節點，存在一個能量循環的強製冷卻期！但它的防禦係統，每隔30分鍾就會進行一次模式切換，彌補上一個周期的漏洞！】
    【我們必須在下一次模式切換前的……19分鍾內，突破它的第一道法則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