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分鍾。”
    張凡看著手心裏的那枚圓形金屬裝置，自言自語。
    這東西叫“空間穩定錨”，入手冰涼，表麵布滿了無法理解的紋路，像是一件超越這個時代的工藝品。
    【老板，陳啟明已經離開監控範圍，他體內的精神信標運行穩定。】
    李虎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新上海光複議會，一群藏在下水道裏的老鼠，也想學人下棋？】
    張凡沒理會李虎的吐槽，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這枚“鑰匙”上。他能感覺到，這小小的裝置內部，有一種純粹到極致的能量在緩緩流淌。
    和李牧身上的那種力量，同源。
    淨化之力。
    “林婉清，解析這東西的能量溢散樣本。”
    【指令收到。開始采樣……能量結構……與淨化之源數據庫進行比對……吻合度91.4。確認是‘淨化之源’的伴生能量，濃度極低，但純度很高。】
    “能吸收嗎？”
    【警告：存在未知風險。混沌與秩序是絕對對立的法則，強行吸收可能導致法則反噬，您的身體會成為戰場，最終結果……湮滅。】
    林婉清的警告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帶任何感情。
    湮滅？
    張凡看著自己那條纏繞著黑氣的黑金右臂，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他最不怕的就是風險。
    沒有半點猶豫，他催動右臂的混沌之力，如同黑色的潮水，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枚空間穩定錨。
    嗡——
    一陣輕微的震顫從穩定錨上傳來。
    那絲絲縷縷的純白淨化能量，像是受到了挑釁，開始主動衝擊張凡的混沌之力。
    一黑一白，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就在他的掌心之上，展開了一場無聲的交鋒。
    黑色的混沌之力霸道、吞噬一切。
    白色的淨化之力純粹、抹除一切。
    它們相互碰撞，相互抵消，化作最原始的能量粒子逸散在空氣中。
    【老板！能量場不穩定！快停下！】李虎的警告聲有些急促。
    張凡卻像是沒聽見。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右臂。
    在兩種力量的對衝下，他手臂上那些代表著“維度典獄官詛咒”的詭異紋路，竟然停止了蔓延。
    它們就像是被某種力量安撫了，靜靜地蟄伏下來。
    有門！
    張凡加大了一點混沌之力的輸出。
    這一次，他沒有讓兩種力量直接對衝，而是嚐試著用混沌之力，去“引導”，去“包裹”，去“消化”那一絲淨化能量。
    就像蛇吞象。
    過程很痛苦。
    一股灼燒感從右臂傳來，仿佛整條手臂都被扔進了熔岩裏。
    但下一秒，一種截然不同的清涼感，又從同一個地方湧起，瞬間澆滅了那股灼熱。
    一熱一冷，周而複始。
    他的黑金右臂上，一邊是深邃如永夜的漆黑，另一邊，竟然泛起了一層聖潔的銀白微光。
    黑色與白色，非但沒有相互湮滅，反而在他的手臂上，達成了一種詭異的，涇渭分明的平衡。
    【警告……警告……檢測到未知法則融合現象……】
    林婉清的電子音第一次出現了卡頓。
    【正在重新構建數據模型……】
    而張凡的腦海中，一個全新的提示框，彈了出來。
    【檢測到‘秩序’本源能量，開始吸收轉化……轉化效率判定中……】
    【平衡協議已建立……轉化效率提升至97！】
    【吸收完畢！總壽命一百一十二年，剩餘壽命三十八年！壽命增加1.2年！】
    臥槽？
    張凡都愣了一下。
    1.2年！
    就這麽一小會兒，吸收了鑰匙上那麽一丁點溢散出來的能量，就加了一年多的壽命？
    這比他之前在戰場上費盡心力吸收上百具屍體，效率還要高！
    李牧那個家夥，搞出來的“淨化之源”，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麽淨化熔爐，而是一個……移動的超級充電寶？
    這算什麽？資敵？
    【分析完畢。】
    林婉清的聲音再次響起，恢複了平穩。
    【結論：這是一種高維法則在當前地球低維環境下的特殊顯化。您的混沌本源，與地球的秩序法則，在您的身體這個‘異常’容器內，達到了臨界平衡。您成為了唯一可以在兩種對立力量間自由切換的‘變量’。】
    【通俗點講，老板。】李虎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帶著一絲興奮。
    【對別人來說是劇毒，對您來說，是大補。而且，我能感覺到，您手臂上那個鬼東西，老實多了。】
    張凡抬起手臂，那些猙獰的詛咒紋路，確實黯淡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樣活躍，仿佛被套上了一層枷鎖。
    這可真是個意外之喜。
    就在這時，一道加密通訊請求，通過陳啟明留下的精神信標，直接接入了他的意識。
    是“新上海光複議會”的人。
    “張凡大人，緊急情報！”
    陳啟明的聲音帶著一種狂熱的崇拜。
    “我們剛剛截獲裁決所內部最高指令，李牧……李牧他瘋了！他啟動了‘終極淨化’協議！”
    “什麽東西？”張凡問。
    “他要將‘淨化之源’的能量徹底釋放，在整個上海廢墟進行無差別的大清洗！目標是清除所有攜帶‘混沌氣息’的生命體！首要目標，就是您！”
    “他不僅要殺了您，還要把這片土地上所有可能成為您力量來源的喪屍、異獸，全部清洗幹淨！”
    “我們安插在挖掘現場的人回報，整個東郊的地形都在改變，很多地方出現了能量化的晶體，甚至有空間裂隙出現！他這是要毀了整個上海！”
    這個李牧，還真是個狠人。
    寧可把桌子掀了，也不讓他吃上一口飯。
    張凡對此並不意外。
    他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終極淨化’完成，需要多久？”
    “根據我們的模型推算……最多不超過八小時。”
    八小時。
    時間，又一次變得緊迫起來。
    張凡的目光，落回到超算中心那些殘存的數據庫上。
    在控製了陳啟明，獲得了“鑰匙”之後，他又命令混沌仆從，將這裏所有能用的數據硬盤都翻了出來。
    他需要更多關於那個“時空秘境”的情報。
    【老板，根據剛剛從陳啟明那裏獲得的‘淨化之源’三維結構圖，結合我們現有的數據進行交叉比對……】
    【已確認，黃浦江底的時空秘境，並非天然形成。它的激活，需要一個前置條件。】
    李虎的聲音傳來。
    “什麽條件？”
    【需要‘淨化之源’達到能量峰值，利用其龐大的能量衝擊，才能暫時穩定住秘境入口處的空間法則。也就是說，李牧每一次催動淨化之源，都是在為打開秘境大門……充能。】
    原來如此。
    李牧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隻是殺他那麽簡單。
    淨化整個上海是手段，打開那個時空秘境，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秘境裏，有什麽東西，值得他不惜一切代價？
    張凡回想起“文明搖籃”的古老數據中，那些關於古老文明的隻言片語。
    或許，答案就在裏麵。
    “很好。”
    張凡站起身。
    他將那枚“空間穩定錨”揣進懷裏，目光掃過基地裏那些已經完成布防的混沌仆從。
    這些仆從，在吸收了戰場上那些淨化者的屍體後，身上也同樣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銀白光澤。
    它們變得更強壯，更堅固，對淨化能量的抗性也大大提升。
    一支能夠適應新戰場的軍隊，已經初具雛形。
    “李牧想清場，把這裏變成他的主場。”
    “那我們就趕在他的盛宴開始前……”
    張凡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去把他的餐桌，給掀了。”
    他轉過身，麵向城市中心那座若隱若現的高塔，那裏，是“淨化之源”的核心所在。
    【李虎，林婉清。】
    【在。】
    【在。】
    【規劃突襲路線，目標，淨化之源核心區。】
    【我們，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