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咚”的巨響，並非通過耳朵傳入，而是直接在張凡和李虎的靈魂深處炸開。
    像是一顆心髒，沉寂了萬古，此刻被他們的闖入驚擾，不情不願地搏動了一下。
    李虎悶哼一聲，精神鏈接裏傳來他有些紊亂的波動：“老板，這地方……有古怪，我的精神力像被泡在粘稠的膠水裏，念頭轉一下都費勁。”
    跟在他們身後的幾名混沌仆從動作僵直，眼中的猩紅光芒都暗淡了幾分，而那幾個被策反的光複議會精銳，更是臉色發白，全憑一股意誌力才沒有癱倒。
    這地方，被廢土上的人稱為“寂靜深淵”，倒也貼切。
    死寂，且深不見底。
    “都打起精神，不想死的就跟緊了。”張凡的聲音在所有人腦中響起，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製力，驅散了那股粘稠的壓抑感。
    他自己倒還好，那股精神衝擊撞進他的意識海，就被盤踞其中的混沌之力攪了個粉碎。
    他打量著這個奇異的空間。沒有上下左右之分，隻有無盡的黑暗，以及黑暗中漂浮著的、像是塵埃一樣的細碎光點。空氣中，偶爾會憑空浮現出一兩個扭曲的古老符文，一閃即逝，仿佛是這個空間無意識的呼吸。
    張凡抬起自己的黑金色右臂，手臂上的詛咒紋路與秩序光華此刻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頻率交替閃爍，傳遞出的情緒不是威脅，而是一種近乎癲狂的……饑餓。
    這隻手，很想把這裏的一切都吃了。
    “收斂點。”張凡在心裏對自己手臂的意誌命令道。
    突然，前方的黑暗中，幾點光塵毫無征兆地匯聚起來。
    光芒迅速膨脹，拉長，凝聚成一個沒有固定形態、通體由純粹能量構成的生物。它沒有眼睛，沒有口鼻，隻有一團不斷流轉的光影，卻散發著冰冷的惡意。
    “這什麽玩意兒？”李虎下意識地擺出了戒備的姿態。
    這些在秘境中誕生的異獸，和他認知中地球表麵的任何變異生物都完全不同。
    那異獸動了。
    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化作一道流光，筆直地衝向隊伍最前方的一名混沌仆從。
    “【虛空禁斷】！”
    李虎低喝一聲，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過去，試圖將那光影生物從存在層麵直接抹除。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虛空之力觸碰到那光影的瞬間，就像是水流撞上了燒紅的烙鐵，發出一陣“滋滋”的法則摩擦聲，卻沒能將其分解，隻是讓它的速度慢了一瞬。
    “不行！老板，它的生命結構太穩定了！我的力量被這裏的法則壓製了！”李虎的語氣有些急。
    就在這時，那頭異獸已經撞上了混沌仆徒。
    沒有血肉橫飛的場麵，仆從的身體像是被強光照射的積雪，瞬間消融了一大塊，連帶著體內的混沌能量都被淨化驅散。
    “有點意思。”
    張凡的身影動了，他後發先至，瞬間出現在那頭異獸麵前，黑金色的右臂直接迎了上去。
    “讓我看看你是什麽成色。”
    手臂與光影接觸的刹那，沒有劇烈的爆炸，反而像是兩塊磁鐵的正負極，牢牢地吸附在了一起。
    一股磅礴的、陌生的原始能量順著手臂瘋狂湧入張凡體內！
    【警告！檢測到未知高密度原始能量，吸收將導致法則衝突，有百分之四十三的概率導致身體湮滅！】
    【警告！混沌……】
    腦海中係統的警告聲還沒結束，張凡的右臂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
    黑色的混沌之力與銀白的秩序之力同時從手臂上湧出，像兩條貪婪的蟒蛇，交織成一張大網，不由分說地將那股原始能量包裹、碾碎、吸收！
    【吸收完畢，壽命增加0.2年。】
    【維度典獄官詛咒活躍度提升，混沌與秩序之力平衡性微弱提升。】
    張凡甩了甩手，那頭能量異獸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他自言自語，感受著體內那微妙的變化。
    雖然增加的壽命不多，但這種感覺……很補。
    “老板，你……”李虎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種東西，虛空之力不好使，但我的手很喜歡。”張凡瞥了他一眼，“繼續走，別停下。”
    隊伍繼續前進，一路上又遇到了幾頭類似的能量異獸，無一例外，全都成了張凡手臂的“點心”。
    “老板，我感覺到了。”走了一段距離後，李虎忽然開口，他的神情很嚴肅，“這地方深處……有個大家夥。剛才那聲心跳就是它的。”
    “哦？”
    “那股波動，和我曾經感受過的維度典獄官法則很像，但又不一樣。”李虎努力組織著語言，“怎麽說呢……就像是，典獄官的力量是純粹的外來法則，而這個大家夥的，帶著一種……地球本土的味道？像是紮根在這裏長出來的。”
    外來的法則，和本土的法則？
    這說法新鮮。
    難道地球本身，也孕育出了類似的“神明”？那李牧偷的，就是這位本土神明的力量？
    就在張凡思索之際，他們前方的黑暗中，出現了一些模糊的輪廓。
    不是能量體，而是實體。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些殘破的建築遺跡。巨大的石柱斷裂倒塌，牆壁上刻滿了無法理解的紋路，整個建築風格充滿了原始而又超前的科技感。
    張凡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種風格，他在林婉清提供的“文明搖籃”數據庫裏見過！
    與那個神秘的“七彩光芒文明”有著極高的相似度！
    那個遠古文明，竟然在這裏留下了遺跡？
    “老板！緊急通訊！”林婉清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張凡腦中響起，帶著一絲數據流不穩的雜音，“秘境入口的能量屏障出現劇烈波動，李牧的追蹤部隊到了！他們正在用‘淨化之源’的能量，強行破開你撕開的裂口！”
    張凡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那邊依舊是深邃的黑暗，但仿佛已經能聽到追兵的腳步聲。
    再看看前方，是神秘的遠古遺跡，和那個沉睡在最深處的、不知是敵是友的“大家夥”。
    “嗬，前有狼，後有虎？”
    張凡非但沒有緊張，反而笑了出來。
    “不對，應該說，前麵是寶藏，後麵是來送死的。”
    “李虎。”
    “在！”
    “讓光複議會那幾個人打頭陣，去前麵探路。告訴他們，想活命，想拿到李牧竊取的力量，就拿出點真本事。”張凡的語氣平淡，“至於我們的混沌仆從，準備好，給後麵的客人準備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