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探路的光複議會那幾個人，剛走出不到五十米，就定住了。
    最前麵那個壯漢，正邁著步子，半空中突然就那麽僵住了，像是電影卡了幀。
    然後，毫無征兆地，他的上半身，連帶著身上的戰術背心和裝備，就那麽……沒了。
    像是被一塊看不見的橡皮，從這個世界上硬生生擦掉了一塊。
    切口平滑得詭異，沒有血，沒有內髒，什麽都沒有，隻剩下半截身體還維持著行走的姿勢，然後才無力地倒下，在徹底消失前，化作了幾點飄散的微光。
    整個過程，安靜得讓人頭皮發麻。
    “……”
    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喉嚨裏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腿一軟差點就跪在地上。
    這他媽算什麽攻擊？
    “什麽鬼東西！”李虎怒喝一聲，精神力暴漲，無形的虛空屏障瞬間在前方撐開，試圖將那片詭異的區域隔離開來。
    可就在下一秒，又一道無形的波紋掃過。
    李虎一聲悶哼，像是被人迎麵打了一記重拳，他引以為傲的虛空之力，在那道波紋麵前，連一秒鍾都沒撐住，就碎了。
    那不是被擊破，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否決，仿佛有個聲音在他靈魂裏說：你，沒資格在這裏動用這種力量。
    又一個光複議會的成員，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被幹淨利落地“擦”掉了。
    “滾回來！”張凡冰冷的聲音，像一根針紮進剩下幾人的腦子裏。
    那幾人如蒙大赦，屁滾尿流地跑了回來，躲到幾個高大的混沌仆從身後，牙齒都在打顫。
    前方，那片古老遺跡的黑暗中心，空氣開始像水波一樣扭曲。
    一團光，緩緩地從虛無中擠了出來。
    它沒有固定的形狀，像一團流動的液態水晶，又像是一截不該存在於此處的、活著的時空裂隙。它就那麽靜靜地懸浮著，明明沒有任何殺氣，卻讓在場的所有生物，都從骨子裏感到一種渺小的戰栗。
    秘境的守護者？
    “老板，這玩意兒……沒法打。”李虎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它不是能量攻擊，它的攻擊邏輯是在修改現實！直接把你這個人從‘存在’這個定義裏刪除！”
    張凡沒出聲，隻是死死盯著那團光。
    他的黑金色右臂，正傳來一陣陣古怪的躁動。
    不是麵對食物的饑餓，也不是麵對敵人的暴怒，而是一種……被冒犯的感覺。就好像，他手臂裏的混沌之力，是個不該存在的異類，而眼前這團光，是專門來“修正”它的。
    手臂上，黑色的詛咒紋路與銀色的秩序光華，正瘋狂地交替閃爍，傳遞著一個信息：危險！
    “有點意思。”
    張凡咧了咧嘴，非但沒退，反而向前邁了一步。
    那團光影似乎“注意”到了他這個異類，一道比之前清晰數倍的無形波紋，瞬間擴散開來。
    目標，張凡！
    “老板！”李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張凡不閃不避，猛地抬起右臂，混沌之力以前所未有的烈度沸騰起來，對著那道看不見的攻擊，一把抓了過去！
    他倒要看看，這玩意兒，能不能“吃”！
    兩者相觸的瞬間。
    “鐺！”
    一聲巨響不是在空氣中響起，而是在張凡的腦海深處，在他的靈魂裏，狠狠地敲響！
    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像是無數根燒紅的鋼針順著手臂紮進腦髓，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混沌之力，被一種更古老、更霸道的力量，強行“扭轉”了。
    那不是對抗，是糾錯。
    就好像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需要被修複的bug。
    【警告！原生法則入侵！混沌序列紊亂！】
    【維度典獄官詛咒平衡被打破！正在遭受同級別法則壓製！】
    林婉清的警告聲，第一次帶上了數據亂碼的雜音。
    張凡被這股力量震得退了半步，一絲鮮血順著嘴角滑落。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皮膚上的黑金光澤都暗淡了幾分，那些紋路像快要熄滅的燈絲一樣劇烈閃爍。
    居然受傷了。
    雖然隻是小傷，但這種被正麵碾壓的感覺，重生以來還是頭一遭。
    “媽的，真是……一點道理都不講啊。”張凡抹掉嘴角的血，眼神裏非但沒有退縮，反而燃燒起一股凶戾的光。
    那團光影似乎也沒想到，張凡居然能硬抗它一擊而不死，光芒閃爍的頻率明顯加快了。
    “它的核心！”始終在觀察的李虎突然大喊，“老板，我看到了！它攻擊的時候，那些石柱上的符文會先亮起來！它在借用整個遺跡的力量！攻擊之後，它核心的光會暗淡一瞬！”
    張凡的目光掃過周圍的殘垣斷壁，果然，那些古老的符文正與那團光同頻率地呼吸著。
    就在此刻，他們身後的秘境入口，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
    轟——！
    一道粗大的淨化光柱，蠻橫地撕開了空間的裂口，緊接著，一隊隊身穿銀白色戰甲的裁決所精銳，像下餃子一樣湧了進來。
    為首的指揮官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探測器，目光瞬間被遺跡中央的那團光影吸引，臉上露出狂熱。
    “目標確認！與李牧大人的力量同源！是原生核心！”他大手一揮，聲音裏滿是貪婪，“所有人！別管那個張凡了，優先奪取核心！b隊、c隊，從兩翼包抄！”
    “是！”
    裁決所的部隊令行禁止，看都沒看張凡一眼，直接分兵，朝著“法則守衛”衝了過去。
    好家夥，當著我的麵搶東西？
    張凡還沒來得及笑出聲，那團被他評價為“不講道理”的法則守衛，徹底被這群新來的螞蟻激怒了。
    嗡——
    這一次，不再是一道波紋，而是十幾道無形的剃刀，向著四麵八方瘋狂掃蕩！
    無差別攻擊！
    “防禦！”裁決所的指揮官臉色劇變，一麵巨大的秩序水晶盾瞬間展開。
    然而，沒用。
    噗噗噗！
    那麵看起來堅不可摧的護盾，在那無形的剃刀麵前，就像紙糊的一樣。衝在最前麵的十幾個裁決所精銳，連人帶盾，瞬間就在原地消失了，被抹得幹幹淨淨。
    張凡這邊的混沌仆從也倒了黴，當場就有三具高大的身影被憑空分解。
    “開火！給我集火那個東西！”指揮官又驚又怒，眼看著手下被屠殺，徹底瘋了。
    一時間，白色的淨化光束和無形的法則剃刀，在這片狹小的空間裏瘋狂交錯，整個遺跡亂成了一鍋沸粥。
    李虎手忙腳亂地在張凡身邊撐開一層又一層防禦，急道：“老板，現在怎麽辦？這東西敵我不分，裁決所那幫人又跟瘋狗似的！”
    “怎麽辦？”
    張凡看著那群被高效屠宰，卻依舊悍不畏死衝向核心的裁決所部隊，嘴角反而勾起了一絲冷酷的弧度。
    “讓他們先衝。”
    他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正好，讓李牧的人，幫咱們試試這刀到底有多快。你，繼續給我盯著，把那東西的攻擊間隙和規律算出來。”
    “那我們幹嘛？”
    張凡的目光，像毒蛇一樣，越過混亂的戰場，鎖定在了那幾個正在指揮、相對靠後的裁決所軍官身上。他那隻剛剛受創的黑金色右臂上，混沌的黑炎重新無聲地燃燒起來。
    “我們？當然是先去把這群不請自來的客人，從客人，變成祭品。”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經融入陰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