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沒有理會身後李虎的咋咋呼呼，他正全身心地投入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體驗之中。
    在他的感知裏，整個世界都變了。
    不再是鋼筋水泥、泥土岩石構成的死物。空氣、光線、重力、腳下奔騰的地脈……萬事萬物，都像是被拆解成了最基礎的“代碼”。一條條，一縷縷，交織成一張無邊無際的法則之網，而他，似乎天生就擁有了閱讀這些代碼的權限。
    “原來如此……”張凡喃喃自語。
    他伸出那隻布滿了黑金符文的右臂，手臂上的皮膚已經完全呈現出一種金屬與血肉交融的質感。原本代表著【維度典獄官的詛咒】的詭異紋路，此刻不再是猙獰的傷疤，而是與新生的地脈符文徹底融合，像是電路板上兩條本不相幹的線路被強行並聯，最終構成了一個更加複雜、也更加強大的全新回路。
    詛咒，已不再是詛咒。它變成了這個全新回路的“供電模塊”。
    他將手掌輕輕按在地麵上，那股從地底深處傳來的、足以撕裂大陸板塊的狂暴能量，順著他的手臂湧入。
    換做以前，這種級別的能量衝擊，足以將他撐爆一百次。
    但現在……
    【混沌同化臂正在解析本土低維世界法則……】
    【法則模型建立中……】
    【檢測到“重力法則”、“電磁法則”、“弱相互作用力”……法則體係與高維宇宙存在共通性，兼容性判定：78。】
    【開始嚐試將混沌源力與本土法則進行融合模擬……】
    一連串的信息流在張凡腦海中刷過。
    他感覺自己的右臂像是一個超級處理器，瘋狂地運算著。那些湧入體內的狂暴地脈能量，不再是單純的能量，而是夾雜著海量信息的“數據包”。
    “融合。”張凡心中默念。
    下一秒，他體內的混沌之力主動迎了上去，不再是野蠻地吞噬，而是像水流匯入大海一般，以一種奇特的韻律，與地脈能量糾纏、同化。
    轟！
    一股遠比之前精純、龐大的力量在他體內炸開，順著經絡流淌四肢百骸。那些因為詛咒而留下的暗傷，那些戰鬥中積累的疲憊，在這一刻被盡數洗刷。
    【融合成功！能量轉化效率提升450！】
    【正在吸收地脈逸散能量……】
    【壽命轉化中……剩餘壽命：一百二十年！】
    【剩餘壽命：一百八十年！】
    【剩餘壽命：二百五十年！】
    ……
    【剩餘壽命：五百三十七年！】
    張凡的眼皮跳了一下。
    五百多年？
    這玩意兒……還真是個充電寶啊。而且是核動力級別的。
    “喂！老張！你想什麽呢？傻了？”李虎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他正手忙腳亂地維持著一小片區域的穩定。
    從地心傳來的那股意誌蘇醒得越來越快，散發出的能量波動像是無形的聲波，不斷幹擾著他的虛空之力。他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像是被投入了一勺鹽的水，變得滯澀和不穩定。
    “煩死了！”李虎罵了一聲，他看著張凡跟個沒事人一樣杵在那兒，心裏更不平衡了，“你就不能幫幫忙？我這快頂不住了！”
    “為什麽要頂？”張凡睜開眼，看了他一眼，“你越是抵抗，它對你的幹擾就越強。你把它當成一種環境，試著去適應它。”
    “說得輕巧！這玩意兒在改寫規則！我的力量基礎都快被動搖了！”李虎吼道。
    “那就讓它動搖。”張凡的語氣平靜得嚇人，“然後，在它的規則裏，建立你的新秩序。”
    李虎愣住了。
    在它的規則裏，建立我的新秩序？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囂張？
    但他看著張凡那隻按在地上，仿佛與整個大地脈搏合一的手臂，鬼使神差地，他決定試一試。
    他散去了大部分用於抵抗的虛空之力，任由那股混亂的法則波動侵蝕自己周圍的空間。果然，那種被針對的感覺瞬間減輕了。緊接著，他集中精神，不再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去對抗整個環境，而是將虛空之力凝聚成一個極小的“點”。
    然後，對準身邊一塊正在震顫的石頭。
    “凍結。”
    嗡——
    一聲輕微的顫鳴。那塊石頭周圍一米範圍內的空間，瞬間陷入了一種絕對的“靜止”。不是物理上的不動，而是法則層麵的停滯。震動、能量流動、甚至連光線的傳播，都在那一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
    雖然隻維持了不到半秒，那片空間就重新恢複了混亂。
    但李虎的眼睛卻亮得嚇人。
    “我靠……”他看著自己的手掌，滿臉的不可思議，“還能這麽玩？”
    就在這時，林婉清的通訊接了進來。
    “老板，情況有變。”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
    “說。”
    “李牧那邊，亂了。我們安插在‘新上海’內部的人傳來消息，至少有三支隸屬於他的精銳部隊發生了嘩變。現在‘新上海’內部槍聲不斷，反抗軍趁機發動了總攻，李牧正在全力鎮壓內亂，自顧不暇了。”
    “意料之中。”張凡對此毫不意外。
    “另外，”林婉清繼續道，“那些投誠的勢力代表已經集結完畢，正在等您的指示。我們初步統計了一下，大大小小一共十七個勢力，總人數超過三萬人。老板，我們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廢土第一大勢力了。”
    李虎在一旁聽得眉開眼笑：“好家夥，咱們這是要建國了啊？”
    “讓他們先去建立防線，穩住地表秩序，收攏流散的幸存者。”張凡下達了指令，“告訴他們，想要活命，就拿出價值來。我這裏不養閑人。”
    “明白。”林婉清應道，隨即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一件事。根據‘文明搖籃’的數據庫和您剛才上傳的法則解析數據，我找到了更多關於高維宇宙的信息。地球的法則體係，像是高維宇宙法則的一個‘閹割版’或者說‘特化版’。我們的世界，可能隻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場。”
    “實驗場……”張凡咀嚼著這個詞。
    就在這時，他正在吸收地脈能量的右臂猛地一震。
    一股不屬於地脈的、破碎而古老的信息流，順著能量洪流衝入他的腦海。那似乎是“文明搖籃”核心裏殘留的記憶碎片。
    畫麵中，是一扇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巨大“門”。它不像是實體，更像是一個空間本身的裂口，門的另一端，是純粹的、翻滾的、誕生一切又吞噬一切的混沌。
    而這扇門，就坐落在地球的最深處，是整個星球地脈能量的最終匯聚點，也是一切的源頭。
    【深淵之門】。
    “不好！”李虎突然大叫起來，臉色慘白，“那東西……那東西醒來的速度，比我們預想的快了十倍不止！整個地球……感覺要被它撐破了！”
    他話音未落，整個星球的震動陡然加劇。
    天空中的雲層被無形的力量攪碎，大地開裂的速度和範圍，比之前暴增了數倍。世界末日的景象，真真切切地降臨在每一個人眼前。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無可匹敵的意誌，正從地心深處，緩緩睜開它的眼睛。
    “來不及了……”李虎的聲音裏透著絕望。
    “不。”張凡卻抬起了頭，他看向那片昏暗的天空，眼神裏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瘋狂的灼熱，“不是來不及，是剛剛好。”
    他現在，有龐大的壽命可以揮霍，有源源不斷的能量可以吸收，有解析世界法則的權限，更有了一支初具規模的軍隊。
    萬事俱備。
    “它想用它的法則覆蓋世界？”張凡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黑金右臂，感受著那股與世界本源相連的力量，“那就要看，是它覆蓋得快，還是我吞得快了。”
    他轉身，對著通訊器裏的林婉清下達了最後的指令。
    “把所有關於‘深淵之門’的數據，全部傳給我。”
    “現在，我要親自去一趟地球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