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寂靜深淵”秘境的廢墟，感覺就像是主動走進了一頭巨獸的屍骸裏。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能量消散後的死寂，以及空間結構崩塌後留下的細微“雜音”。
    “我說老張，咱們就不能換個地方研究？非得回這鬼地方？”李虎一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破碎的浮空石台，一邊忍不住發著牢騷，“這兒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吃完飯又把嘔吐物給咽回去了，膈應得慌。”
    張凡沒搭理他，徑直走向廢墟中央。
    那裏，一塊七彩石碑依然靜靜地矗立著，仿佛剛才那場足以撕裂秘境的能量風暴，對它毫發無傷。
    “你不懂。”張凡的目光鎖定在那塊石碑上，“有些東西，隻有在‘案發現場’才能找到。”
    他伸出那隻已經完全蛻變成黑金色的混沌同化臂，輕輕貼上了石碑冰冷的表麵。
    這一次，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衝擊，也沒有喚醒什麽沉睡的意誌。
    當他的手掌與石碑接觸的刹那，一種全新的感知模式被激活了。
    【法則解析】。
    嗡——
    無數細若塵埃的古老符文，在張凡的感知世界裏亮了起來。它們不再是死板的刻痕，而是一段段流動的“信息代碼”，主動湧入他的手臂，再匯入他的意識。
    一段塵封的曆史，開始在他眼前展開。
    “這上麵寫的什麽玩意兒？鬼畫符似的。”李虎湊了過來，伸著脖子看。
    “一個文明的墓誌銘。”張凡的聲音很輕。
    他“看”到了。
    一個名為“七彩光芒”的古老文明，他們並非誕生於地球，而是來自更高維度的旅者。他們發現了初生的地球，以及地球核心那扇通往萬物源頭的【深淵之門】。
    他們驚歎於這顆星球的潛力，決定在此紮根，並利用地脈的力量，去研究“原初混沌”的奧秘。
    然而，研究出現了偏差。
    原初混沌的侵蝕性遠超他們的想象，一場失控的實驗，導致了混沌力量的泄露，也催生出了一個扭曲的意誌——【深淵之主】。
    為了彌補錯誤，七彩光芒文明傾盡所有，試圖借助整個星球的地脈之力，重新封印混沌，淨化那個扭曲的意誌。
    計劃本該成功。
    但在最關鍵的時刻，被他們視作“造物”的深淵之主，反過來背刺了他們。
    它竊取了計劃的核心成果，反向汙染了地脈網絡，將整個七彩光芒文明拖入了毀滅的深淵。
    “……原來是這樣。”張凡的意識從那段宏大的曆史中抽離。
    不是守護者，也不是什麽文明搖籃。
    從一開始，他們遇到的那個“法則守衛”，就是深淵之主力量的一部分。而李牧，不過是那個竊賊在地麵上的另一個“端口”。
    就在這時，林婉清的通訊請求接了進來。
    “老板，我通過‘文明搖籃’的數據庫，對您剛才上傳的法則波動信息進行了深度解析。”她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傳來，帶著一絲凝重，“結果與您的發現吻合。石碑中記錄的‘背叛’事件，與‘燈塔文明’留下的高維碎片化知識可以交叉驗證。這個‘深淵之主’……它不是單純的毀滅者，更像是一個竊賊和叛徒。”
    “知道了。”張凡應了一聲。
    一切都串起來了。
    他的手指在石碑上緩緩滑過，那細膩又堅硬的觸感，讓他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這材質……
    他心念一動，沉入意識深處，看向那個已經與他靈魂綁定的“文明搖籃”。
    在搖籃的核心，那幾塊一直無法被解析的七彩金屬碎片，正散發著與石碑同源的微光。
    它們之間，存在著某種奇特的共鳴。
    “老張，你看！”李虎忽然指著石碑，聲音都變了調，“這玩意兒……裏麵的力量有點不對勁。”
    “怎麽了？”
    “不是混沌，也不是地脈。”李虎的表情很嚴肅，他作為虛空能力者，對不同性質的力量極為敏感，“它很純粹，純粹得嚇人。跟我嫂子……跟婉清那個平安扣上次炸了的時候，那股力量有點像。但感覺……更高級？”
    序位之力。
    張凡立刻想到了這個詞。
    看來，這個七彩光芒文明的層次，比他想象的還要高。
    他嚐試著將更多的混沌之力注入石碑，想要解讀更深層的信息。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他右臂上，那些已經與地脈符文融為一體的【維度典獄官的詛咒】紋路，毫無征兆地劇烈閃爍起來，透出一股暴虐和貪婪的渴望。
    與此同時，七彩石碑的內部，一絲若有若無的、與詛咒同源的“原初混沌”氣息，被他的力量勾了出來。
    兩者仿佛是宿敵，又像是磁石的兩極，瞬間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我靠！”李虎嚇得往後一跳。
    張凡猛地收回手，切斷了力量的輸送。
    那股暴動的氣息瞬間平複下去。
    他看著自己的黑金右臂，又看了看那塊恢複了平靜的石碑，眼神閃爍。
    這東西，不僅僅是一本曆史書。
    它是一個節點。
    一個連接著“七彩光芒文明”、“原初混沌”以及“深淵之主”三方的關鍵節點！
    “老張，那邊有動靜。”李虎壓低了聲音，朝廢墟的入口處努了努嘴，“有尾巴跟過來了，裁決所的狗，膽子還真不小。”
    張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幾塊坍塌的岩石後麵，看到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們不敢靠近，隻是遠遠地用某種設備進行著偵察。
    “讓他們看。”張凡的語氣很平淡，“我需要有人把今天的事，再傳回去給李牧聽聽。”
    李虎嘿嘿一笑：“你是想告訴他，他的老底都被你掀了？”
    “不。”張凡搖了搖頭，“我是想讓他知道，他偷來的東西，我要親自去取回來了。”
    他說著，再次將手按上了石碑。
    這一次，他不再試圖強行解析，而是小心翼翼地繞開那絲“原初混沌”的氣息，將自己的感知沉入石碑的最底層。
    那裏，有一份殘破的地圖。
    比之前在“文明搖籃”核心裏看到的要完整得多。
    它像是一副三維立體的星圖，隻不過描繪的不是宇宙，而是地球的內部。
    無數條能量脈絡交織，構成了一個龐大而複雜的地脈網絡。而在所有脈絡的終點，那個位於地球最核心的位置，一個巨大而扭曲的符號被清晰地標注了出來。
    【深淵之門】。
    地圖上，還用七彩光芒文明的符文，標注出了幾條相對安全的“航道”，以及幾個極度危險、被標記為“混沌畸變區”的死亡地帶。
    信息獲取完畢。
    張凡收回了手，轉身就走。
    “這就完了？”李虎跟了上來。
    “完了。”
    “那這塊碑……”
    “留著。”張凡頭也不回，“等我從地心回來，再來取。”
    他需要讓李牧的探子把消息傳回去。
    告訴他們的主子，自己不僅知道了真相，還拿到了通往他力量源頭的地圖。
    他要讓李牧在恐懼和不安中，等待自己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