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這他媽是哪兒？”
    李虎的吼聲在張凡耳邊炸開，卻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扯得支離破碎。
    沒有上下，沒有左右，甚至連“前後”這個概念都變得模糊不清。他們就像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裏的兩隻螞蟻，周圍是無數光怪陸離的色彩、破碎的法則線條，以及一些根本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純粹的惡意。
    這些東西像最鋒利的刀片，從四麵八方切割而來。
    李虎的虛空之力在這裏幾乎被完全壓製，剛凝聚起一點屏障，就被周圍狂暴的亂流撕成碎片。他隻能死死抓住張凡的胳膊，臉色白得像紙。
    “抓穩了。”
    張凡的聲音異常平靜，在這種足以讓神誌崩潰的環境裏，他的冷靜本身就是一種恐怖。
    話音未落，他那條黑金色的【混沌同化臂】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猛然舒展開來。濃鬱如墨的混沌能量不受控製地湧出，像一層富有彈性的活體組織，將兩人嚴絲合縫地包裹起來，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勉強能稱之為“舟”的黑色球體。
    “滋啦——”
    外界那些致命的法則碎片撞在能量護罩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激起一圈圈漣漪。
    李虎看著外麵那些一閃而過的景象，頭皮發麻。
    他看到了燃燒的星辰在一瞬間熄滅，看到了某個從未見過的文明從誕生到輝煌再到覆滅的全過程，甚至還看到了一頭比星係還要龐大的巨獸，在無聲地咆哮。
    這些畫麵，每一個都足以撐爆一個普通人的大腦。
    “這……我們這是在宇宙的下水道裏漂流嗎？”李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試圖用說話來緩解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張凡沒有回答。
    他正體驗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
    他的手臂，這個由詛咒與地脈之力融合而成的怪物，此刻正像一個饑渴的饕餮，主動吞噬著外界那些破碎的法則碎片。
    這些能輕易撕裂鋼鐵、湮滅靈魂的維度垃圾，在被混沌能量包裹後，竟被緩緩分解、吸收，最終化為最純粹的能量，反哺給張凡。
    【壽命+3天】
    【壽命+5天】
    【混沌核心完整度+0.01】
    ……
    斷斷續續的信息流在腦海中閃過。
    有意思。
    這些要命的玩意兒，居然還能當飯吃？
    雖然每次增加的量微乎其微，但在這片絕地之中，這無疑是唯一的生機。
    然而，並非所有的事情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他胸口處，那個代表著【維度典獄官的詛咒】的印記，在進入這片維度亂流之後，就變得異常活躍。
    它不再是一個死物紋身，而是像一個活過來的精密儀器，開始散發出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銀色光芒。
    那光芒穿透了混沌之舟的壁障，像雷達一樣，在這片混亂的海洋中掃描著什麽。
    “怎麽了？”李虎敏銳地察覺到了張凡氣息的細微變化。
    “沒什麽。”
    張凡的注意力全在那個詛咒上。他能感覺到，詛咒正在追蹤一個極其微弱的信號。那個信號的源頭，帶著一種與“原初混沌”相似，卻又更加稀薄、混亂、充滿了“失敗”與“腐朽”意味的氣息。
    就像……一個拙劣的仿製品。
    或者說，一個被汙染過的樣本。
    時間在這裏失去了意義，他們可能漂流了一瞬，也可能漂流了數年。
    當混沌之舟的能量儲備開始見底，護罩表麵發出的摩擦聲越來越尖銳刺耳時，危機終於降臨。
    “嗤——”
    一道帶著強烈腐蝕氣息的扭曲法則，終於撕開了一道微小的裂口，像一條毒蛇般鑽了進來，直奔李虎的麵門！
    “小心！”
    李虎反應極快，但他的力量在這裏被壓製得太厲害。
    張凡更快。
    他一把將李虎拽到身後，任由那道法則擊中自己的混沌同化臂。
    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骨髓。手臂上的混沌能量一陣翻湧，才將那股異種法則徹底磨滅。
    “媽的，這鬼地方！”李虎罵了一聲，心有餘悸。
    舟外的環境越來越惡劣，護罩上的裂痕也越來越多。
    能量，快要耗盡了。
    就在李虎以為他們要被這片維度亂流徹底分解成基本粒子時，異變再生！
    “嗡！”
    張凡胸口的詛咒印記，那銀色的光芒驟然大盛！
    它像是終於鎖定了目標，不再掃描，而是爆發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強橫的意誌。
    “不是我！”張凡低喝一聲。
    那股力量根本不受他的控製，強行撕裂了他們前方的維度壁障！
    一個黑漆漆的豁口突兀地出現。
    下一秒，混沌之舟就像被踹了一腳的皮球，連帶著裏麵的兩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拋了出去！
    天旋地轉的感覺再次襲來。
    這次，他們有了明確的“下”方。
    失重感傳來，兩人如同一顆隕石，朝著一片被無盡灰暗籠罩的未知大地，筆直墜落。
    “抓緊了！”張凡吼道。
    “轟——！”
    劇烈的衝擊波以他們為中心炸開，將地麵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飛揚的塵土遮天蔽日，碎石像雨點一樣落下。
    世界，終於安靜了。
    過了許久，坑底的塵埃緩緩落定。
    “咳咳……活下來了？”李虎從一堆碎石裏爬出來，吐出嘴裏的泥土，晃了晃昏沉的腦袋。
    張凡已經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目光掃向四周。
    他們似乎身處一個早已被廢棄的城市廢墟之中。殘垣斷壁，鋼筋裸露，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死寂的氛圍裏。
    天空是壓抑的、一成不變的鉛灰色，看不到太陽，也沒有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腐朽氣味，混雜著某種東西發生異變後的腥臭。
    這裏……是哪裏？
    “咕……嘎啦……”
    遠處，一陣陣低沉的嘶吼，伴隨著骨骼摩擦的詭異聲響，打破了這片死寂。
    那聲音由遠及近，數量似乎還不少。
    李虎立刻警惕起來，虛空之力在周身環繞。
    張凡卻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混沌同化臂，此刻正發出清晰的警報。
    他能感覺到，一股股充滿原始、扭曲、混亂的生命能量，正在從四麵八方迅速靠近。
    那不是地球上那種被病毒感染的喪屍。
    這是另一種東西。
    一種……更加純粹的，由混沌直接催生出來的怪物。
    張凡嘴角扯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老李。”
    “嗯？”
    “準備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