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媽的，活下來了？”
    李虎從一堆冰冷的碎石裏撐起半個身子，吐出滿嘴的沙土，腦袋裏還是一片嗡嗡作響。
    張凡已經站了起來，身上除了些灰塵，看起來並無大礙。他拍了拍衣服，目光卻早已投向了這片陌生的天地。
    他們正身處一座巨大城市的殘骸中央。入眼盡是斷裂的鋼筋與扭曲的水泥塊，像某個瘋狂藝術家捏出來的失敗品。一些從未見過的植物從建築的縫隙裏鑽出，葉片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綠色，毫無生機。
    天空，不是黑，也不是藍，而是一種恒定的、令人窒息的昏黃色，仿佛永遠凝固在了黃昏的某一刻。
    “我操……”李虎晃晃悠悠地站起來，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這地方怎麽回事？感覺身上跟背了塊大石頭一樣。”
    他試著調動體內的虛空之力，卻發現那些往日裏隨心所欲的能量，此刻像是凝固的豬油，運轉起來滯澀無比，效果大打折扣。
    “這裏的法則和地球不一樣。”張凡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重力，時間流速，甚至能量的形態，都存在細微的偏差。”
    “偏差？這他媽叫細微？”李虎罵了一句，活動著身體，極力適應著這種無處不在的壓迫感，“我們這是被一腳踹到哪個旮旯裏了？”
    張凡沒回答，他嚐試著聯係林婉清，但意念沉入文明搖籃，卻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維度壁障的隔絕，比他想象的還要徹底。
    他們，徹底失聯了。
    “咕……嘎啦……嘎啦……”
    一陣陣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從廢墟的陰影中傳來，由遠及近，密集得讓人頭皮發麻。
    “又來？這兒的喪屍長得還挺別致。”李虎立刻戒備起來，虛空之力艱難地在身周匯聚。
    隻見遠處，一道道灰白色的影子從殘垣斷壁後衝出。它們速度極快，四肢著地，關節處突出著尖銳的骨刺。這些東西大體上還保留著人形，但早已不是地球上那種靠病毒感染的行屍走肉。
    它們的行動整齊劃一，沒有絲毫混亂，那雙渾濁的眼球裏，閃爍著一種初級的、屬於獵食者的智慧。
    “它們不是喪屍。”張凡的語氣很肯定，“它們是這個世界的‘產物’。”
    話音未落，那群怪物已經撲了上來。
    它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張凡。
    或者說，是張凡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混沌之力。那是一種混雜著極度渴望與本能恐懼的複雜情緒，驅使著它們更加瘋狂地湧來，仿佛要將他撕碎，吞噬殆盡。
    “找死！”李虎低喝一聲，一道扭曲的空間屏障在身前展開。
    然而，一隻怪物竟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身體，擦著屏障的邊緣掠過，利爪直取張凡的脖頸！
    張凡看都沒看，反手一抓。
    黑金色的混沌同化臂精準地扣住了那怪物的頭顱。
    沒有爆炸，也沒有慘叫。
    在接觸的瞬間，那隻凶悍的怪物就像被潑了濃硫酸的泡沫，無聲無息地分解、消融，最終化為一股最純粹的能量，順著手臂湧入張凡體內。
    一股久違的充實感傳來，比在地球上吸收任何喪屍都要來得高效、純粹。
    這東西……是大補之物。
    “媽的，這些鬼東西滑不溜丟的，我的空間凍結都快抓不住它們了！”李虎那邊卻陷入了苦戰。
    他的虛空之力在這裏被壓製得太厲害，麵對這些速度奇快、數量龐大的怪物，隻能勉強自保，體力消耗得極快。
    “跟上！”
    張凡低喝一聲，不再原地防守，整個人如同一支黑色的箭，主動衝進了怪物群中。
    他的混沌同化臂成了最高效的殺戮機器。每一次揮動，每一次接觸，都必定有一隻怪物被瞬間分解吸收。他就這樣硬生生地在灰白色的浪潮中，鑿開了一條通路。
    兩人一前一後，在廢墟中高速穿行。
    李虎跟在後麵，壓力大減，也有了功夫觀察四周。
    這座城市的文明痕跡與地球有幾分相似，但所有的一切都被腐蝕得不成樣子，看不到任何活人的跡象，隻有一些散落在地的、造型奇特的武器殘骸，證明這裏曾經發生過慘烈的戰鬥。
    “老張，你有沒有聞到？”李虎抽了抽鼻子，“空氣裏有股味兒。”
    張凡當然感覺到了。
    一種彌漫在整個空間裏的“原始汙染”，與“原初混沌”的氣息同源，但要稀薄、擴散得多。這些怪物，正是被這種汙染催生出來的。
    這裏，或許是某個被“原初混沌”侵蝕後，徹底失敗的世界。
    就在他們衝過一處像是圖書館的巨大穹頂建築時，張凡的腳步突然一頓。
    在坍塌的書架和石板堆裏，他看到幾塊殘破的石板。上麵刻畫著一些奇特的符文。
    這些符文，他有印象。
    與當初在“七彩光芒文明”遺跡石碑上看到的那些，有幾分相似，但似乎更加古老和原始。
    他正想上前細看，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背後襲來。
    “老張，不對勁！”李虎也察覺到了。
    那些原本隻知道瘋狂衝鋒的怪物，此刻竟然停了下來，從四麵八方緩緩圍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它們的動作不再混亂，而是充滿了某種目的性。
    在怪物群的後方，一股比周圍所有怪物加起來還要龐大、暴虐的能量波動，正在緩緩升起。
    張凡的混沌同化臂傳來一陣陣刺痛的警報。
    他“看”到了。
    那是一個體型足有三層樓高的龐然大物，它的四肢粗壯畸形，身上掛滿了被它同化的殘骸，一雙猩紅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異變領主。
    這些怪物，有指揮官。
    “吼——！”
    那領主發出一聲刺耳的咆哮，像是在下達總攻的命令。
    所有的怪物瞬間暴動，從四麵八方發起了死亡衝鋒。
    “媽的，被包餃子了！”李虎咬著牙，將所剩不多的虛空之力全部調動起來，“老張，你幹你的，我給你頂住！”
    他知道，常規的突圍已經沒用了。
    張凡沒有回頭。
    他的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怪物，牢牢鎖定了遠處的那個大家夥。
    擒賊先擒王。
    既然被當成了獵物，那就幹脆把這個世界的獵人，也變成自己的養料。
    他非但沒有後退，反而迎著最洶湧的獸潮，主動發起了衝鋒。
    目標，直指那個發出咆哮的汙染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