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任何協助。”
    張凡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指揮中心準備調動人手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看著陳山河，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你們的人下來，隻會礙事。”
    陳山河剛毅的臉龐抽動了一下，正要開口，卻被張凡一個轉身的動作堵了回去。
    “開電梯。”
    兩個字，不容置喙。
    李虎在旁邊看得直樂，對著塞拉菲娜擠眉弄眼，用口型無聲地說：“看吧，老大還是老大。”
    塞拉菲娜沒理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張凡的背影，那眼神仿佛在說，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林婉清快步走到控製台前，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按下了授權按鈕。“專用通道已開啟，直達地底能源核心區。張凡先生，務必小心。”
    “嗯。”
    張凡頭也不回地走進那部散發著金屬冷光的專用電梯，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麵所有的視線。
    指揮中心內，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主屏幕上，畫麵被切換成了電梯內的監控視角，以及核心區外部的多個監控畫麵。
    “他……他就這麽一個人下去了？”一個議員的聲音發著抖，聽起來快要哭了。
    “閉嘴！”陳山河低吼一聲，雙眼死死地盯著屏幕，拳頭攥得骨節發白。他戎馬一生，從未像今天這樣，將四十萬人的身家性命，押在一個完全無法掌控的人身上。這種感覺，比親自上陣麵對百萬屍潮還要煎熬。
    主屏幕上，代表著電梯的光點，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向著燈塔最深處墜落。
    一千米……兩千米……三千米……
    電梯內，張凡閉著眼，感受著那股從地心深處傳來的、貪婪而暴虐的氣息。
    有點意思。
    不是深淵那種純粹的汙染，也不是混沌的無序，更像是一種……畸形的生物本能。
    叮——
    電梯門在劇烈的震動中開啟。
    一股混合著臭氧、硫磺和血腥味的熱浪撲麵而來。
    眼前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空腔，穹頂高數百米，四周布滿了複雜的管道和能量線路，如同鋼鐵巨獸的內髒。而空腔的正中央，一個巨大的球形能量核心正在散發著柔和的藍光，為整個燈塔提供著生命之源。
    此刻，這顆“心髒”的外層，正覆蓋著一層搖搖欲墜的半透明能量護盾。
    而攻擊它的，是一頭體型堪比一整列地鐵的怪物。
    它沒有眼睛，沒有四肢，整個身體就像一根由黑曜石和血肉組織扭曲而成的巨大蠕蟲，頭部是無數高速旋轉的合金鑽頭，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個空間劇烈搖晃，護盾上的裂紋也隨之增多一分。
    “是‘掘地泰坦’！情報裏提到過的a+級災害生物！”林婉清的聲音在指揮中心響起，帶著一絲絕望，“它的甲殼可以吸收大部分能量攻擊並轉化為自身動力！”
    話音未落，穹頂上的數十座自動防禦炮塔已經開火。
    一道道粗大的高能光束精準地轟擊在蠕蟲的背部。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足以瞬間汽化一輛重型坦克的光束，在接觸到蠕蟲甲殼的瞬間，就像泥牛入海，沒有爆炸，沒有衝擊，隻是激起一圈圈詭異的波紋，然後便被那黑色的甲殼盡數吞了下去。
    “吼——！”
    鑽地蠕蟲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咆哮，氣息不減反增，撞擊得更加猛烈。
    “沒用的……攻擊隻會讓它更強……”指揮中心裏，一個年輕的參謀癱坐在了椅子上。
    絕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陳山河看著屏幕，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已經能想象到護盾破碎後，這頭怪物衝入燈塔內部大開殺戒的場景了。
    就在這時，屏幕中的張凡動了。
    他緩步走出電梯，無視了那些足以將人烤熟的高溫和四處飛濺的碎石。
    “他要幹什麽？”
    “難道要近身肉搏？那不是找死嗎？”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隻見張凡抬起了那隻纏繞著黑金色符文的右臂，對準了那頭還在瘋狂撞擊的鑽地蠕蟲。
    “要吸收它嗎？可是……”林婉清眉頭緊鎖，這種怪物連高純度能量都能吞噬，張凡的混沌之力……能行嗎？
    張凡當然不打算吸收。
    跟一個飯桶比誰更能吃？太掉價了。
    他嘴角扯出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既然你這麽喜歡吃。
    那就……撐死你好了。
    下一秒，一股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龐大、狂暴、充滿了原始與終結氣息的混沌能量，從他的手臂中猛然噴薄而出！
    那不是光束，也不是衝擊波，而是一道肉眼可見的、由純粹的黑金色能量構成的洪流，精準無比地連接到了鑽地蠕蟲的身上！
    “這是……什麽？”陳山河瞳孔驟縮。
    鑽地蠕蟲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它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美味”湧入了體內。這股能量的品質，比它啃食的地熱能源高出無數個等級！
    它貪婪地張開了身體上所有的能量吸收端口，發出一陣歡愉的嘶鳴，開始瘋狂地吞噬這從天而降的大餐。
    指揮中心裏，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在給怪物……充能？”
    “瘋了！他徹底瘋了！”那個腦滿腸肥的議員尖叫起來。
    然而，下一秒，他的尖叫就卡在了喉嚨裏。
    鑽地蠕幕的歡愉隻持續了不到三秒鍾，就變成了驚恐和痛苦的尖嘯。
    它發現不對勁了。
    這股能量的“質”和“量”，都遠遠超出了它的消化極限！就像一個普通人試圖一口吞下一整個太陽！
    它的身體，像被高壓氣泵強行充氣的氣球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膨脹！
    “噗嗤——”
    一道巨大的裂口在它背部炸開，噴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無法被約束的黑金色混沌能量。
    它想切斷這要命的能量連接，卻發現那股力量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黏在它身上，強行維持著灌輸。它龐大的身軀在地上痛苦地翻滾、抽搐，將堅硬的合金地麵犁出一道道深深的溝壑。
    膨脹……再膨脹！
    它的體型很快就突破了極限，身體表麵裂開無數道縫隙，一道道黑金色的光芒從縫隙中透出，仿佛一個即將爆炸的燈籠。
    指揮中心裏，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像一群被施了定身術的木偶，呆呆地看著主屏幕上那堪稱神跡、又無比恐怖的一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
    十秒後。
    在鑽地蠕蟲發出一聲淒厲到極點的悲鳴後，它的膨脹達到了頂點。
    “嘭——！”
    一聲沉悶至極的爆響。
    沒有驚天動地的火焰，隻有一場盛大的碎肉之雨。
    那頭讓整個燈塔束手無策的a+級災害生物，就這麽被活活撐爆了，化作漫天碎肉和能量殘渣，劈頭蓋臉地灑滿整個核心區。
    碎肉雨中，張凡靜靜地站著，身上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所有汙穢隔絕在外。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過數千米的地層，仿佛直接看向了指揮中心裏，那個位於最高處的監控攝像頭。
    整個指揮中心，落針可聞。
    陳山河看著屏幕裏那個平靜得不像話的身影，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
    這是什麽？
    這不是戰鬥，這是清理。
    是不費吹灰之力的……降維打擊。
    張凡收回目光，混沌同化臂輕輕一揮。
    漫天飛舞的能量殘渣和那顆破碎的核心，像是受到了無形的牽引，化作一道道流光，盡數沒入他的手臂之中。
    【吸收完畢，壽命增加一百三十年。】
    陳山河看著屏幕上那個男人，看著他背後那個安然無恙、甚至連一絲晃動都沒有的能源核心，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終於明白，自己之前所謂的“監管”、“枷鎖”，是多麽的可笑和無知。
    你無法給一場海嘯套上枷鎖。
    所有的質疑、戒備和試探，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他拿起通訊器，聲音前所未有的沙啞。
    “接通林博士，把我們掌握的，關於深淵之主的所有情報，以及……整個星球的能量節點分布圖，全部……傳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