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聽著笙梧這句話，二人欲言又止，想了又想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把路讓出來，讓李泰帶著笙梧去看傷。
    望著笙梧負傷之後有些遲緩的步伐，太子心裏愧疚，“千算萬算，想不到楠兮會連擎館的戰虎都調了出來。”
    桓含霽盯著笙梧踉蹌，高高的眉骨皺起，拳頭攥的發了白，“該死的楠兮！她怎麽能出來的？！”
    “四掌使的事情確實罪不至死，那她能在幾天之內就無罪釋放，那便是麻巴的事了。”
    太子瞳眸半垂，好像已經被捶打多次的棉花，早就沒了彈性。
    “麻巴的事是最嚴重的！她派人監視兄長你——”桓含霽突然語塞，似是聽懂了太子麻木聲音背後的故事。
    楠兮被放出來，隻有一種解釋。
    就是東宮裏有擎館細作的事，皇帝早就知道，並且是他授意楠兮去做的。
    無論太子做到何種程度，都無法抹去皇帝的疑心。與舟山的那一絲血緣，似乎是隔在父子之間永遠無法解開的猜忌隔閡。
    太醫從馬車上下來，醫女們一盆一盆的清水端進去，在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來。這麽三四個來回，笙梧換好了衣服，沒有了各種鮮血附身的笙梧，如今麵色有些慘白，腳步虛浮地下了車。
    “孤派人送你回縣君小院。”
    “不了，” 笙梧稍稍後撤，躲開了那微微抬起的手，沒有看太子遞來的關切目光，“笙梧還有公務，等下領了九隊，明日便去東宮護衛殿下安全。”
    太子吸進一口氣，憋悶更甚，卻隻得低下頭來，“不急，大選之後不是有九日休沐麽？”
    “是啊，這九天你也可以來我這看看小黑豹。” 桓含霽也上前一步。
    笙梧沒有接二人的話，隻是抱拳行禮道：“笙梧告辭。”
    桓含霽望著笙梧離去的背影說：“皇兄別怪她。自己的生日成了好友的忌日，論誰也沒什麽心情說話...... ”
    “孤怎麽會怪她，孤隻怪自己。怪自己畏懼皇權，怪自己無能，怪自己天真。”
    西南密林的一處灌木後，人影攢動。
    祁遠山看著笙梧策馬離去的樣子，強忍著被拉上來後脫臼的肩膀帶來的不適，他裹緊了黑色披風，讓自己的身影在暗處與樹木融為一體。
    夏日悶熱，他的額頭上已經出了細密的汗。
    “可以回祁府了。”
    楠兮回到擎館，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自己寢室裏的蛇口燭台便亮了。細長媚眼一瞟，並沒有想要去見那點燈之人。
    她離開擎館幾天，公務有些堆積，她便裝作房間裏沒人，自顧自忙了起來。
    過了半個時辰，原本以為姬開晝會留下字條離開。可她剛開了那密室的門，就見到了姬開晝本人。
    姬開晝正在密室之中借著火把看書，久等的他沒有計較，龍目微斜淡淡說道，“回來了？”
    “大將軍放心，麻巴的事臣早就有準備，沒有露出破綻。”
    當姬開晝要求楠兮安插一個細作去東宮之時，楠兮就開始了自己的布局。
    她早就在和皇帝日常君臣相處之時，試探暗示皇帝，不停的提醒著太子和舟山的關係。她總會時不時的報告太子和何人交好，再在不久的以後暗示此人和舟山關係匪淺。
    皇帝生性多疑，久而久之自然不信任太子。
    尤其是與太子推心置腹之後，皇帝雖與太子統一戰線。但心裏還是怕，怕有一日，太子會被舟山影響，桓家江山最終還是落到了姬家手上。
    皇帝找到楠兮讓她監視太子動向，這就讓麻巴潛入東宮之事順理成章。
    以至於太子和笙梧費了那麽大的勁，就算把麻巴都抓了個現行，還是沒能把楠兮如何。
    “擎館如今隻剩下八隊...... 第九隊被太子要走了...... 你跟我說，要我放心？掌宮大人...... 你是在講笑話嗎？”
    姬開晝的側顏如山巒，眉骨流暢，山根優越，鼻梁高挺。火光之下顴骨和收緊的下顎玩起了光影遊戲。顯得整個人邪魅微怒，令人側目。
    “太子是在與皇帝鬥氣，心裏不爽所以才特地把一隊的人都叫去東宮，是為了諷刺陛下。臣可保證，就算少了一隊，也絕不會耽誤舟山的事。”
    “麻巴能這麽快被太子送進皇帝處，第二天一早還把我叫進宮中，又安排了鹹扶王去試探你。他應該已經懷疑擎館不忠，而且猜到與舟山有關了。”
    楠兮無法否認，隻能行了宮禮，“太子當年查到井郡私造兵器一事，雖說後來因為笙梧的關係提前跟臣做了交易，我們提早消滅了證據。但還是留下了蛛絲馬跡，令其有跡可循。前二掌使辦事不利，請將軍贖罪。”
    “如今擎館最好還是安靜些...... 這兩年祁家一直對外保持中立，倒是能先用一用。不過楠兮...... 你這次組織的擎館大選，倒是讓人出乎意料啊...... ”
    大選裏有姬開晝要保的兩個人，一個是為了挑撥太子和鹹扶王留下的棋子笙梧，一個便是祁家獨子，祁遠山。
    可戰虎偏偏被放了出來，又追著祁遠山和笙梧不放......
    祁遠山剛回來就和父親祁淹說了大選的細節，姬開晝聽後心中困惑，這才在密室待了很久，定要等到楠兮，聽她一言才算罷休。
    “祁遠山本不用參加大選，隻需裝病死掉就好。可他偏要大選，還查出了臣給他安排的假死藥，拒絕服用提前離開。是他自己堅持要去的西南密林，與臣無關。”
    “楠兮，我曾經與你說過，舟山留著笙梧有用。”
    楠兮終於沒有了之前回稟公務的樣子，眼睛被那火光晃得發紅，“怎麽？沒了笙梧，你就辦不成你的大事了？”
    “這幾次你露出馬腳被太子捉住，卻都因為她在你手上而沒有讓太子乘勝追擊，甚至做出交易讓你有所察覺，幾次都能脫險。就憑這一點，笙梧就比你好用。”
    “嗬嗬嗬，臣懂....... 大將軍是想要你的女兒姐妹們共侍一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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