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0 臨海漁港修船塢
    陳誌強踩著露水浸濕的木板走進船塢，晨霧中傳來榔頭敲擊鐵板的悶響。六十歲的老修船工吳伯正蹲在船底，用刮刀剔除螺旋槳上纏裹的漁網，忽然“咦”了一聲：“這槳葉的焊疤不對勁。”
    陳誌強俯身細看，生鏽的焊痕間藏著幾道嶄新的銀紋。吳伯用滿是老繭的拇指抹了抹：“原廠焊料是灰錫色，這摻了鎳鋼的銀紋——隻有走私船改裝時會用，防雷達探測。”船主老林聞言衝過來，指著船舷青苔裏的刮痕：“上周在公海被漁業協會的巡邏艇‘檢修’，回來就費油！”
    插圖：斑駁的螺旋槳特寫，新舊焊痕如地圖上的國界線，刮刀尖上粘著混了鎳鋼的焊渣）
    0830 臨海市漁政辦事處
    檔案室積灰的窗台上，陳誌強翻著船舶檢修記錄。辦事員小趙遞來熱茶：“漁業協會這半年‘義務檢修’了87艘漁船，每艘都換了導航儀。”她突然壓低聲音，“但新裝的導航儀信號弱，漁民們得偷偷加裝老式羅盤。”
    陳誌強用放大鏡查看檢修單簽名欄，發現同一艘船竟有六個不同筆跡的“鄭滄海”署名。窗外傳來吵鬧聲，三個漁民正舉著漏油的油量表抗議：“協會說換了省油濾芯，結果出趟海多耗三成柴油！”油漬在水泥地上蜿蜒成船錨形狀。
    “機器能改，海水的鹹味改不了。”
    ——吳伯修船時對徒弟念叨
    1110 臨海市漁網編織廠
    老板娘阿珍踩著縫紉機修補破網，突然扯出一截泛藍的尼龍線：“這批次網線脆得像餅幹，肯定摻了劣質料！”陳誌強接過網線對光細看，藍色纖維中混著半透明的船用纜繩芯，正是走私船固定貨櫃的特製材料。
    “漁業協會說這是‘新型防藻網線’。”阿珍踢開腳邊成捆的廢網，“結果網上掛滿死魚，腥味半月都散不掉！”後倉傳來女工驚呼，某卷網線軸裏滾出幾枚帶編碼的銅扣，與走私船貨櫃封簽的鎖扣型號一致。
    插圖：陽光穿過漁網孔洞，在地麵投下枷鎖般的陰影，銅扣在網線糾纏中泛著幽光）
    1345 臨海市漁家小館
    陳誌強扒著海鮮炒飯，聽老板老周剁魚骨的節奏突然亂了：“這鯧魚骨頭裏怎麽有鐵渣？”刀口上粘著細小的黑色顆粒，顯微鏡下現出蜂窩狀結構——走私船燃煤鍋爐的渣滓特征。
    “漁業協會的供貨車淩晨卸貨時，總混著柴油味。”老周用毛巾擦著案板上的血水，“昨天幫工在魚箱夾層摸到這個——”他從櫃台下摸出個浸透海水的賬本，內頁用蠅頭小楷記著潮汐時間，筆跡與檢修單上的“鄭滄海”簽名如出一轍。
    “砧板上的刀痕，比賬本上的數字更老實。”
    ——老周剁魚時對幫工說
    1620 臨海市氣象站舊址
    廢棄觀測塔的鐵梯吱呀作響，陳誌強在頂層發現成箱的潮汐記錄儀。退休觀測員老謝拄著拐杖跟來：“漁業協會三年前接管氣象數據，這些老儀器就被鎖在這兒。”
    陳誌強擰開某台儀器的塑料殼，內壁用紅漆畫著歪扭的航線圖——與走私船常用航道吻合。老謝用拐杖敲了敲生鏽的避雷針：“他們新建的雷達站信號覆蓋區，正好避開幾處暗礁，說是‘技術調整’。”海風掀起儀器箱裏的廢紙，某張1998年的潮汐表背麵，印著走私船聯絡用的旗語密碼。
    插圖：鐵鏽斑駁的潮汐儀內，紅色航線如血管蔓延，窗外的海浪在玻璃上撞成碎沫）
    1900 臨海市公安局會議室
    物證科老王用投影儀打出一組照片：“漁船焊料、網線銅扣、潮汐儀航線……這些零散證據都指向漁業協會的運輸調度科。”
    陳誌強用紅色記號筆圈出調度科主任的照片：“李茂才，鄭滄海的妻弟，掌管所有漁船檢修和貨流分配。”他突然用筆尖戳了戳照片背景，“他辦公室牆上的《臨海漁業分布圖》，用圖釘標記的位置正是走私船接頭點。”
    技術員小張匆匆進門：“漁民老林剛才送來截獲的無線電錄音，背景裏有漁船發動機聲——經比對，是李茂才私自改裝的拖網船！”
    “風向標不動的時候，該看海鳥的翅膀。”
    ——老謝調試氣象儀時對實習生說
    2215 臨海漁港南碼頭
    陳誌強帶人埋伏在集裝箱陰影裏，看李茂才的拖網船緩緩靠岸。船員搬貨時，某箱“冷凍帶魚”不慎跌落，冰塊碎渣裏露出鍍金佛像的衣角。
    “行動！”陳誌強躍上甲板時，李茂才正撕毀航海日誌。紙屑紛飛中，某頁未燃盡的紙片上清晰可見：“2月14日，借檢修之名替換7號漁船濾芯，航速降至14節，為貨輪讓道……”
    插圖：撕碎的日誌紙頁在探照燈下翻飛，佛像的金衣與帶魚的冷鱗在冰沫中交織）
    次日0700 臨海市公安局
    審訊室裏，李茂才的假發套歪斜著：“我隻是按姐夫……按鄭會長的規劃做事。”他抖著手指向牆上的協會架構圖，“每個科室都領了‘特別任務’，運輸科改船、調度科編航線、後勤科做假賬……”
    陳誌強合上筆錄本時，物證科送來新報告：從漁網廠銅扣上提取的油漬，與李茂才船艙殘留的潤滑油完全匹配。窗外傳來漁船出海的汽笛聲，某艘被扣押的走私船上，船員正用鋼絲刷猛搓船號，鐵鏽簌簌落入海中，像一片片剝落的謊言。
    下章預告
    漁業協會財務室碎紙機殘片拚出境外拍賣行收據
    船員宿舍床板刻滿走私交易時間密碼
    鄭滄海書房鎮紙內嵌失蹤漁船龍骨碎片
    協會表彰錦旗金線中發現船舶定位芯片
    拖網船的鐵錨拽起海泥中的瓷片，氣象站的舊望遠鏡裏閃過貨輪桅燈。而李茂才撕毀的日誌殘片，正被潮水推向某個漁家孩子的沙灘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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