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6年2月7日，正午，長安城·秦王府
    李存站在王府後花園的觀景台上，俯瞰著這座千年古都。長安城的輪廓在核戰後的灰霾中若隱若現，城牆上的彈坑和修補痕跡清晰可見，但城內依然保持著某種畸形的繁華——至少對自己而言，
    他披著一件狐裘大氅，手裏捧著一盞溫熱的黃酒，酒麵上浮著幾粒枸杞。這副做派，倒像是戰前他在省委大院裏的習慣。那時候他還是副省委書記，每天清晨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城市蘇醒，盤算著當天的會議和應酬。
    誰能想到，一場核戰，竟讓他從文官變成了割據一方的軍閥。
    “父親。”
    身後傳來腳步聲，李世明風塵仆仆地走進花園，軍靴上還沾著北方的雪泥。他的臉上帶著敗軍之將的頹喪，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刀。
    李存沒有回頭，隻是輕輕晃了晃酒杯：“回來了？”
    “回來了。”李世明站定在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這個距離既不會顯得冒犯，又能隨時應對突發狀況。父子之間的戒備，早已深入骨髓。
    “坐吧。”李存指了指身旁的石凳，“北方的雪，比長安大吧？”
    李世明沒有立即坐下，而是先解下配槍放在石桌上，這才緩緩落座。這個動作看似恭敬，實則是在表明自己沒有威脅——也是一種無聲的抗議。
    “山海關敗了，宣化也丟了。”李存抿了口酒，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明天的天氣，“鄭安宙拿到了東風15。”
    李世明的指節微微發白：“是我的失誤。”
    “勝敗乃兵家常事。”李存終於轉過身，將另一杯酒推給兒子，“你大哥在漢中打得也不順利。”
    提到李賀陽，李世明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那個隻會紙上談兵的廢物，憑什麽掌管大唐最精銳的隴西兵團？就因為是長子？
    “父親，”李世明強壓怒火，轉移話題，“鄭安宙的擴張速度超出預期。如果讓他消化了河北的資源……”
    “我知道。”李存打斷他，從袖中取出一疊高空偵察照片，“看看這個。”
    照片上是宣化基地的全景，幾輛導彈運輸車正緩緩駛出地下倉庫。更令人不安的是，其中一張特寫顯示，導彈彈頭上塗著醒目的生物危險標誌——一個黑色的三葉草圖案。
    李世明猛地抬頭：“生化彈頭？！”
    “不確定。我也不知道，”李存收起照片，“但鄭安宙手裏如果有這種東西，對大唐就是滅頂之災。”
    王府地下有一間戰前修建的防核密室，牆壁厚達兩米，門是銀行金庫級別的合金鋼。此刻，李存父子與幾名心腹將領圍坐在一張青銅鑄造的沙盤前。
    沙盤上，大唐的疆域清晰可見：
    關中核心區長安、鹹陽）：大唐政權中樞，擁有相對完整的軍工體係，能月產50輛主戰坦克。
    隴西走廊甘肅、青海）：李賀陽的勢力範圍，駐守著最精銳的裝甲部隊。
    四川盆地：糧倉和兵源地，但長江天險被東吳控製。
    山西南部：煤礦和鋼鐵基地，目前由李世明的舊部掌控。
    “我們的優勢是重工業。”總裝備部部長王肅指著沙盤，“太原兵工廠能修複老式導彈，但製造新彈頭……至少還需要兩年。”
    “兩年？”李世明冷笑，“鄭安宙會給我們兩年嗎？”
    李存沒有理會兒子的挑釁，轉向情報處長：“東吳那邊有什麽動靜？”
    “劉季今早飛往建業。”情報處長低聲道，“據內線報告，孫道成已經命令赤旗軍向長江北岸集結。”
    密室內的空氣驟然凝固。
    “劉季和東吳結盟了？”王肅失聲道。
    李世明突然大笑起來，笑聲裏帶著幾分癲狂：“好啊！劉季這條老狗，終於連臉都不要了！”
    李存冷冷地掃了兒子一眼，後者立刻噤聲。
    “不是結盟，是互相利用。”李存敲了敲沙盤邊緣，“劉季需要東吳牽製鄭安宙，孫道成則想趁機撈好處。”他頓了頓，“這對我們反而是機會。”
    會議結束後，其他人告退，密室裏隻剩下李存父子。
    李世明終於忍不住了：“父親，大哥在漢中被變異生物襲擊浪費了三個裝甲師，卻連個縣城都拿不下！為什麽不讓我……”
    “讓你去？”李存冷笑，“讓你帶著部隊去四川，好趁機發動玄武門之變？”
    李世明的臉色瞬間慘白。臉頰上冷汗不自覺的滴在背上也沒有察覺到。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山西偷偷組建玄甲軍。”李存從抽屜裏取出一份名單，扔在桌上，“這些軍官，都是你的死忠吧？”
    李世明盯著那份名單，後背滲出冷汗。名單上的每一個人，都該被千刀萬剮——因為都是叛徒。有人出賣了他。
    “父親，”他強作鎮定，“我隻是在準備後備力量……”
    “夠了！”李存猛地拍案而起，“大唐江山是你打下來的？笑話！沒有我在戰前建立的政商關係網，沒有我整合的軍工體係，你拿什麽打天下？就靠那幾輛破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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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明死死攥著拳頭，指甲陷入掌心。
    李存突然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世明，你比你大哥有能力，但太急躁。大唐現在內憂外患，經不起內鬥。”
    他從保險櫃裏取出一份文件：“這是‘雷霆計劃’的授權書。從今天起，你全權負責對鄭安宙的特別行動。”
    李世明接過文件，瞳孔驟然收縮——這是一份針對宣化基地的斬首行動計劃，需要動用大唐最精銳的特種部隊和僅存的幾枚戰術導彈。
    “為……為什麽給我？”
    李存背過身，望著牆上的大唐疆域圖：“因為你是唯一能執行這個任務的人。”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記住，大唐可以沒有李賀陽，可以沒有我，但不能亡在你手裏。”
    離開秦王府時，天已經黑了。長安城實行嚴格的燈火管製，街道上一片漆黑，隻有巡邏隊的探照燈偶爾掃過。
    李世明坐在裝甲車裏，反複閱讀著“雷霆計劃”的細節。父親的話像毒蛇一樣纏繞在他心頭——這到底是真正的信任，還是另一個陷阱？
    “將軍，到了。”
    車子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這裏是李世明的秘密據點，連父親都不知道。
    院內，十幾名軍官早已等候多時。他們穿著沒有標識的作戰服，胸前卻都別著一枚小小的玄武徽章——玄甲軍的標誌。
    “情況有變。”李世明將文件扔在桌上，“老頭子給了我‘雷霆計劃’的指揮權。”
    軍官們麵麵相覷。參謀長趙賁謹慎地問：“這是試探？”
    “不管是不是，我們都要行動。”李世明指著地圖上的宣化，“鄭安宙必須死，但動手的不能是我們的人。”
    他露出一絲獰笑：“通知潛伏在赤旗軍裏的‘影子’，把宣化有生化武器的消息透露給東吳。”
    “然後呢？”
    “然後？”李世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讓孫道成和劉季去當這個惡人。等他們和鄭安宙打得兩敗俱傷……”
    他沒有說完，但所有人都懂了。玄武門之變，從來不需要親自揮刀。
    同一輪月亮下，李存獨自站在王府的觀星台上。這個習慣他保持了三十年，從副省長到割據一方的梟雄，從未間斷。
    秘書悄聲走來：“王爺，二公子去了城南的別院。”
    “知道了。”李存擺擺手，繼續仰望星空。
    他早就料到兒子會有所行動，那份“雷霆計劃”裏藏著隻有父子二人才懂的密碼——那是最後的警告，也是最後的考驗。
    夜風吹動他的白發，老人喃喃自語：“玄武門……李世民殺了兄弟，逼父親退位，卻開創了貞觀之治。”
    他緩緩從袖中抽出一把精致的手槍，輕輕撫摸著槍身上的勳章。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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